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了?”
“沒有。”樓蕭道:“我隻是想靜一靜,你知道的,抱兒她,她如今瘋瘋癲癲,我和少主……”
“是因為抱兒?”白融歎了口氣,道:“少主既然心中已經有了他人,你又何苦非要抱兒嫁給他呢?”
“是抱兒非要嫁給他。”樓蕭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借口,怒道:“我就是看不慣那個湘人,他憑什麼這麼對我妹妹!偏生少主還護短的緊,我這一氣……”
“就你敢跟少主這麼鬨。”白融平和一笑,道:“兄弟之間哪有隔夜仇呢,抱兒如今神誌不清,也不至於日日為了自己變成那副樣子而傷心,你看開些。”
樓蕭垂著頭,沉重的點了點頭,目光裡,卻浮起了一抹寒意的陰毒。
☆、第 66 章
回到客棧,楚際雲立刻讓小二去燒了桶水,小心翼翼的用熱手巾給寵兒擦了擦身子和哭成花貓兒的小臉。
小家夥一點點兒,夾著兩根木棍子彆說他自己,就連楚際雲都感到彆扭。
可是這個年代的醫療設備也隻能這樣了。
楚際雲將寵兒放在床上,接過了小二送來的飯菜端過來。
屋子裡燒著暖爐,門窗緊閉,,倒也不覺得冷,楚際雲將寵兒抱過來,拿勺子一點一點的喂他吃飯。
喂飽了之後楚際雲也沒出屋,他本來是想在這個鎮子上添置一些東西過兩日便上路的,可是現在看來,想必是必須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日子了。
這日,難得是個好天氣,在屋子裡憋得時間有些久了,寵兒也覺得不舒服了,揮舞著沒受傷的小爪子死命要往外麵跑,楚際雲坳不過他,隻好給他穿戴整齊,那隻傷著的胳膊不能穿衣服,楚際雲便將那個袖子給剪了,另外去買了寬大的套袖給他套上,外麵又裹了一個小大衣。
那日傷了寵兒的小公子的家人來過一次,父母都是通事理的人,賠了禮道了歉之後楚際雲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委婉的告訴他們好好管教一下孩子。
走出了客棧,寵兒立刻高興了起來,粉嫩的小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看什麼都挺新奇。
楚際雲也隨著他,他往哪兒指,他就往哪兒走。
寬闊的街道上漸漸駛來了一輛馬車,楚際雲往旁邊挪了挪,耳邊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哎,又是龍家的老夫人去寺裡上香呢?”
“可不是,龍家家大業大,講究自然也比咱們多。”
“一個月一次,這龍老夫人都去了二十多年了,每個月都沒少過。”
“嘿,我聽說,龍家的小少爺就是從廟裡求來的!”
“那廟竟有那麼靈?”
“可不是,你沒見大老遠地方的人都去咱們山上的這個廟呢,那裡頭的了空和尚可了不得……”
楚際雲的目光望著那輛華貴的馬車慢慢消失在視線裡,心中微微一動。
——了空……
好熟悉的名字。
電石火光間,楚際雲腦子裡忽然竄出了一個畫麵。
“大師不是曾經說過,我的後世福德雙滿,無病無苦,若是可以,可否將後世福氣挪來今世?隻要……隻要今世能夠讓我與腹中孩子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那渾身濕透的人顫著蒼白的%e5%94%87瓣,麵對他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對方站在枯黃的老樹下,輕輕一揖,喃喃道:“……阿彌陀佛。”
那人雙目顫唞,重重跪下:“……何雲箏拜謝!”
“了空大師……”
楚際雲雙目空茫,忽然抬起了眼睛,這一瞬間,腦中驀然湧進了大片的記憶,這些記憶有條有理的接踵而至,不再是以往的記憶碎片,而是清清楚楚的畫麵,清晰無比,任何細節都沒有漏下。
楚際雲瞬間麵白如紙。
就在他的%e5%94%87間情不自禁的溢出那聲大師之後,腦子裡一瞬間被何雲箏的一切所裝滿。
何雲箏的幼年,何雲箏的童年,何雲箏的青年,何雲箏的痛,何雲箏的愛,何雲箏的恨,在這一刻徹底的和楚際雲結合在了一起。
他忽然分不清了,自己究竟是何雲箏還是楚際雲。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客棧的,楚際雲手忙腳亂的將寵兒放在床上,掉頭將門重重的關上,一個人愣愣的坐在了桌前。
“我究竟是何雲箏……還是楚際雲……”
如果是何雲箏,那麼為什麼他依舊清清楚楚的有著楚際雲的記憶,如果是楚際雲,那麼那些身臨其境的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楚際雲忽然有些畏懼。如同何雲箏不願承認自己的命運一般,就連楚際雲也不願意認可那個人,何雲箏的一生太苦,曾經的楚際雲隻是作為旁觀者,自然能夠看得清楚,所以他恨過何雲箏,怨過何雲箏,同時也可憐過何雲箏,同情過何雲箏,可是最後都會再次的堅持下來,隻因為……他是個旁觀者……
可是現在,記憶一下子回籠,他一下子從一個旁觀者變成了一個當局者,這就好像你正在看一場海嘯的電影,正在為裡麵苦苦掙紮的人而心酸落淚,卻忽然間,你發現自己變成了那個海嘯中的落難者。
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如今同時擁有了楚際雲和何雲箏的記憶,那些甜的苦的酸的澀的,甚至為那個人曾經吃醋,都成了一場笑話。
楚際雲低下頭,手指輕輕顫唞著。
用後世的一切,來換取今生的平淡生活……
這是何雲箏最大的心願。
因為這個心願,他才會來到這裡嗎?
楚際雲不知道,他的心裡亂成了一團麻,有一種想哭而哭不出來的感覺漲得%e8%83%b8口發疼。
如果他是何雲箏的後世,而何雲箏是他的前世,那麼他從另一個時空另一個年代來到這裡,單純隻是為了幫助何雲箏過平淡的日子?
這對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身為何雲箏的那一部分在抗議,他竟然,自己埋怨起自己來了?
嬰兒的啼哭打亂了他的思緒,他驀然站了起來,跑過去抱起了哭泣的小寶貝,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那滾著淚珠兒的小臉,楚際雲溫聲道:“怎麼又哭了?”
小家夥是看他一直在桌邊發呆,啊啊叫了幾嗓子沒理才哭起來的,當然這一點他是不可能告訴楚際雲的,小臉在他手上蹭了蹭,小東西可憐兮兮的癟了癟小嘴。
楚際雲勉強笑了笑,將他抱在懷裡拍了拍,目光望著不知名的方向發起了呆。
或許……去找了空問一下?可是即使是這樣又如何呢?他,還能回去嗎?
正想得出神,緊閉的窗子忽然微微動了動,慢慢被打開,懷裡的寵兒扭了扭頭,烏墨般的眼珠子看向了打開的一條縫隙。
縫隙間穿進了一個木製的管子,嫋嫋的青煙伴隨著一股異香傳入了鼻間。
楚際雲漸漸覺得眼睛澀澀的,眼皮也開始沉重了起來,來不及多想,便慢慢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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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蠍教位於縛龍山後方的一個山巔之上,山的四周是呈環形的懸崖。
樊一旭坐在自己的院子裡,地上散落了一堆木屑,他的手中,正在用心的雕琢著一個木頭小人。
那人的衣衫的紋路已經清晰的顯露了出來,麵容在那雙有力的手掌裡,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削完最後一刀,樊一旭將鋒利的匕首放了下來,手指摩攃著手中的小木人,目光裡露出了幾分眷戀。
“少主,有您的信。”
黑色的身影飄落在身旁,樊一旭細心的將木人揣在懷裡,伸手接過了那所謂的信。
薄薄的紙張被攤開,樊一旭雙目微微閃動,驀然站了起來,快步朝院子外麵走去。
戚贏快步跟上,見他臉色難看,忍不住出聲問道:“少主,發生了什麼事?”
“樓蕭抓了際雲和寵兒,我要儘快去白虱地,你去通知教主。”
戚贏不敢違背,應道:“是。”
白虱地,是黑蠍教的禁地,乃是部落上古時期圈養白虱的地方,後來白虱發生了變異,一次暴動,死了七個上好的禦蠱人,再後來,雖然有人研究出了救命的方法,可被救活的人也會從此渾身發白,慘厲如鬼。
可說也也怪,白虱活動的區域僅僅隻有那一塊地方,其他地方倒是不見蹤跡,後來黑蠍教成立,遂在那裡立了石碑,猩紅的大字寫了禁地二字,時常用來懲罰犯錯的教眾或敵人。
白虱地陰森可怖,走過了石碑,入目是一片慘白,地上,樹上,以及破爛的屋頂,楚際雲被強硬的扯進去,目光定定的望著慘白的一切,身上不由的毛骨悚然。
因為他知道,那些白色,都是密密麻麻的蟲子覆蓋著的。
楚際雲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會再次回到這裡,回想起幾個月前讓樊一旭送他離開,便忍不住覺得好笑。
“我看你待會還笑不笑得出來。”
樓蕭冷冷的看著他,楚際雲淡淡扯了扯%e5%94%87,道:“樓蕭,如果你今日也變成了你妹妹那樣,是不是就會放手了?”
樓蕭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一同來到了一扇緊閉的舊門前,勾%e5%94%87一笑:“我不會像她那麼笨的,今天,我的目的隻是為了禦蠱秘籍,隻要他交了出來,我就不會為難他們兩個的,至於你嘛,我不能不為抱兒報仇。”
楚際雲顫了顫嘴%e5%94%87,望向他懷裡抱得孩子,吸了口氣,目光依舊淡漠:“樓蕭,你要我的命也好,但是千萬不要傷害寵兒。”
“我殺他做什麼?殺了他,等著教主的追殺嗎?”
楚際雲揚了揚%e5%94%87,道:“對,殺了我,即使樊一旭不會放過你,可是你們教主必定是開心的。”
“那是自然,你的孩子就是教主下令除掉的,因為那是多餘的,就跟你一樣,都是多餘的。”樓蕭看著他強自忍耐卻依舊慢慢蒼白的麵容,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樊一旭很快就來到了,他的腳步穩健,目光深邃,很快便站在了他們的對麵。
樊一旭很爽快,揮手抖落了一本書,直接道:“樓蕭,放了他們。”
樓蕭似乎也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