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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夾著父%e4%ba%b2時起時落的憨笑。

我和他的背緊貼著,手裡也緊緊的握住繩子,時不時轉過頭來對視的笑著,爽朗,開心。大人們總是酒場上交朋友,我卻在秋千上交了我在清朝的第一個朋友,大海。

他有著很長的名字,我記不下來,就問了父%e4%ba%b2他一個好記點的名字,好彼此稱呼,父%e4%ba%b2說他的名字有大海的意思,我可以叫他大海。

大海有很高的智商,學什麼都很快,不像我腦子不好使,還偷懶。他是個勤奮的孩子,父母信奉的是寧瑪派佛教,也叫紅教。雖然也是佛門弟子,但是可以娶妻生子,不同於格魯派,也稱黃教,是嚴禁僧侶結婚成家的。這竟讓我寬慰了許多,看著眼前這個開朗俊秀的孩子,若是從小就受製約壓抑天性,即使日後佛智再開闊,也是不完美的,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不是壓抑就能壓製住的。

突然想起在達旺,有一位叫做洛桑仁欽倉央嘉措的第六世喇嘛,不就情詩寫的很好麼。他好像也是在體驗了人世波瀾壯闊的感情後才能在佛與情之間自由遊走,收放自如的。那句“不負如來不負卿”雖是曾緘所寫,卻成了他人生最完美的總結。他應該也是康熙時期的名人吧,不知道能否有幸見到他,現在在他的故土上,更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細細問了父%e4%ba%b2,他說第六世喇嘛在哪裡他也不知道,正在尋找中,需要佛的指點,他參不透。我不敢告訴他,那個傳奇的六世喇嘛在就達旺,這個我們以後要生活的地方。父%e4%ba%b2若是知道自己和佛門高僧居於同處,一定又要對佛祖千恩萬謝了吧。

又問父%e4%ba%b2有沒有一個叫做倉央嘉措的孩子,父%e4%ba%b2搖搖頭,說我可能是音譯,知道門巴語怎麼說嗎,我搖頭。

立誓。為了一瞻偉人的風采一定要學好門巴語,自己打聽去。

幾個月過去了,依舊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我的人生莫名的多出來二十幾年,真不知道是福是禍,總之,這些日子過得還算出彩。和大海這個俊秀的孩子一起聽父%e4%ba%b2講佛經,當然他用的是門巴語,我聽一會兒就能睡著,而大海總是聽個不夠。我不禁感歎,他倆才像一家子,我倒像撿來的。仔細一想,我真是撿來的,就吐吐%e8%88%8c頭自嘲的笑一笑,繼續不懂裝懂的聽一會,當睡前故事了。

有時想用英語吼幾句,讓他們也聽不懂試試我的感受,但是那個極度暴露身份的事情,我壓製住沒有乾這樣的傻事。一天中,最期待的事有三件。第一,聽父%e4%ba%b2教我和大海學習漢語、文言文,第一本父%e4%ba%b2打算從《三字經》講起,我一聽頭都大了,非要賴著他從《詩經》講起,而對於大海來說,有些難度,第一次接受第二語言,也是不適應的。每次父%e4%ba%b2讓背誦與默寫,我都比他快。這方麵我比他強,總是仰著頭看他。他倒謙虛,偶爾能聽到她誇我聰明。其實,我也是仗著自己以前當閒書讀過,而且課堂上老師也多少講過一些,不至於太陌生。第二,就是晚飯前蕩秋千,大海也喜歡這個,每次都比我先到,小心扶我上去,自己再爬上去,在父%e4%ba%b2沒來前,奮力的用腳尖去點地,能讓秋千蕩開些。他需要蕩秋千,我就沒有可以靠的人了,所以就奮力向後撤,繼續靠著他,他扭頭看我,我沒理,他接著奮力蕩,直到父%e4%ba%b2來了,替了他,他才氣喘籲籲靠在我背上,享受。第三,是吃飯,早飯、午飯、晚飯、夜宵,我都愛。是在現代留下的毛病,一頓不吃餓得慌,就是為我而寫的。

和大海玩熟了,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欺負他,總覺得他永遠那麼憨傻可愛,像一個弟弟般,成了我%e4%ba%b2人的一員。搶他新裝的摘錄本,把已經被自己畫了一半的本子塞給他讓他繼續用,他的所有筆記都是前一半是我的“真跡”,後麵才是工整娟秀的門巴文字。當然我寫的那些歪歪扭扭的漢字比他的門巴文字還要難認。若是給我鋼筆,哪怕是圓珠筆,我都不會寫成這樣。父%e4%ba%b2看後總是搖頭,要我好好跟大海學習,漢人家的孩子,連漢子都寫不好,實在不成體統。

我噢噢的應著,再瞪他一眼。他低頭裝作沒聽見。他是聰明的,一年就可以用比較流利的漢語跟我交流了,本來打算入鄉隨俗的,用門巴語跟他交流,結果變成了他遷就我。反正,若是他父母說的門巴語我聽不懂,還有他翻譯呢,身邊隨時跟著一台翻譯機,我還有什麼動力學習呢。

時間匆匆,我已經由六歲猛躥到九歲。剛見大海時,他也是九歲吧。現在她已經是十二歲的大男孩了,個頭一米七幾,我好不容易踮起腳尖到大約一米六的個頭,他可真是長得著急。

秋千我們依舊蕩,隻是他的腳能放在地上了,再也用不著打擾父%e4%ba%b2,讓他當動力源了,大海已經是下一任動力了。他輕鬆地將腳放在地上,我也不用使勁向後撤才能靠著他了,就這樣,依舊蕩過春夏。他開始變聲了,笑起來聲音有些沙啞,我竟有些喜歡這種變聲期的音色,特彆,很特彆。所以儘量找機會逗他笑,找他說話。

本子事件他都習慣了,現在都主動找我換,我都不好意思了,曾推辭過,竟被他搶走了。下次也就不再推辭了。我的字跡終於能入目了,大海有不小的功勞,為了不讓我被父%e4%ba%b2責罵,他故意寫醜字的事暴露了,父%e4%ba%b2對我又是一陣責備,以為是我逼他這樣的,我又斜眼瞪他。下次,他的字就恢複原有水平了,父%e4%ba%b2也自然而然原諒了我,不過更堅信是我威逼的他。

我們的個子和骨骼開始發育長高,看到自己每長高一點都興奮得不行。母%e4%ba%b2不明白我為什麼那麼高興,是因為心裡有陰影,怕是受了“反生長”機器的實驗而影響個子,以為自己會永遠長不高了,現在看見自己骨頭順其自然,亭亭玉立起來,當然高興得不知所措。

隻是大海長得太快了,以前喜歡欺負他,跟他爭搶東西和地盤,所以桌子也是我們共用一個。剛開始是並排坐,後來擠了,就對著座,他左我右。現在已經徹底不能共用了,書本要放地下了。所以問父%e4%ba%b2要了一個新做的桌子,上麵刻上了我最愛的竹子,四君子中,我最愛它。

母%e4%ba%b2刺繡很好,所以衣服上也讓她繡了翠竹,擺動衣袖,翠竹搖曳,栩栩如生。我愛穿純白或者墨綠的衣服,其他顏色幾乎不染指。惹得大海也慢慢的隻看得見這兩種顏色,不小心就和我撞色了,然後我會笑他沒我穿著好看。

抱著新做的書桌去那間小書房,大海已經在那裡提筆寫著什麼了,我悄悄湊上去,想看他寫些什麼,感覺到影子晃動,他猛地抬頭,一把將本子從桌上抽走藏在身後。我依舊抱著桌子,懷疑的看著他,他被我盯著不自在,就想岔話題,結結巴巴地說:

“抱……抱的什麼?”

我是誰啊,著名記者好不好,怎麼能讓一個小%e5%b1%81孩轉移去話題,用我慣有的職業操守,和好奇心的優點,一步步逼近他,挑挑眉問道:

“小鬼,寫什麼呢?”

他看著我,不語。

好啊,又搞沉默戰術,每次我欺負他,或者逼迫他,他都用沉默打發我,挺奏效。那是因為沒提起我的好奇心。現在可是看見他在偷寫東西,有新聞點,有料的,怎能放過。就又湊近了些,離他的臉隻有一尺遠了,又嫵媚地挑挑眉,道:

“這招已經不管用了,今兒個你的秘密我是看定了,你給不給吧。”

繼續沉默,但是臉突然開始紅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在藏族佛教文化中,不同的教派有著不同的信奉方式!也有不同的信仰觀念,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就是其中不同處之一。那個“乾壞事兒”的僧人就是倉央嘉措,他在成為六世喇嘛後,去酒館喝酒、和情人約會,都是用‘宕桑旺波’這個名字。

☆、野鶴戀上了叢蘆

咦,這小孩,耐力挺高啊。我直起身來,不由心中感歎起來。突然覺得,明搶不光彩,不如先裝作不在意,等他不在時偷看,比較靠譜。於是,就抱著桌子和他並排放在一起,然後坐下,說:

“唉!算了算了,小氣鬼,我才沒那麼大的好奇心呢。不為難你了。”

他突然看向我,眉毛有些微蹙,說:“你這是做什麼?”

能乾什麼呀,我暗暗想,不跟他要他還不樂意了不成,被我練成被虐狂了嗎?就裝作不在意的回了句:“我能乾什麼,學習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是。”他的聲音有些著急了,配著變聲期的沙啞音線,我還真有些吃不消,特享受。看向他,他的手指向我的桌子,補充道:“這是……”

“桌子唄。”我不耐煩的回了句。心裡暗自納悶著,這孩子傻了不成,這不就是桌子嘛,上麵刻了竹子也是桌子啊。

“不是。”他顯得更急了,說:“我是問你怎麼又搬了張桌子來。”

我看向他,原來是問這個,也不說清楚點,就解釋道:“咱倆現在用一張桌子太擠了,我就又搬了一張。”

“不擠。”他突然很急切的回了一句:“我不覺得擠。”

“可我覺得。”我沒好氣地也回了句。

“那我往這裡靠靠,你用這一片,我用這裡。”看他的身體向左偏了許多,幾乎快用不到桌子了,撲哧笑了出來。真是受虐狂,有兩張桌子不用,非要擠一張麼。我好笑的看向他,說:“有兩張不用,乾嘛擠一張啊。那這張閒著乾嘛。”我指了指自己的新桌子。

他的臉開始由粉變紅,竟站了起來,說:“仁增旺姆師傅說讓我好好看著你學習,你離我這麼遠,我怎麼看你。”

我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就挪動了一下`身子向他的方向靠靠說:“這不是可以挨著嘛,你照樣可以看住我,而且地兒也寬敞。”

“不行,你必須坐這張桌子來。”他突然用命令的語氣對我說話,這些年都是我命令式的對他,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我,我一時有些吃不消,看著他眨巴兩下眼睛,腦子竟然一片空白。看著這個站在我麵前高大挺拔的男孩兒,已經褪去了當年的稚嫩,有些男子氣概了。我們這樣對望著,他居高臨下的氣勢,那種從骨子裡散發的優良高貴的品性是我從來都忽視的,我隻把他當弟弟,卻忘了,他是一個會長大的孩子,現在他已經高到可以不再聽我的,而是需要我向他低頭的時刻了。

兒子長大後,母%e4%ba%b2、姐姐就由各自的角色變成了女兒,事事聽那長大的孩子嘮叨叮囑,看他一步步成為一家之主,世世代代的家庭都是這樣過來的。我是孤兒,竟然忘了,若我是有弟弟,等他大些了,是要依靠他的。

再看看眼前這個大男孩,我竟不自主的低下頭來,這次,換我沉默。隻是幾分鐘的時間,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位置調換,隻因他肯高高地站在我麵前,告訴我他長大了。

見我不出聲,突然語氣溫柔起來:“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