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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似有非常重要的事商議。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兩個士兵抬了一具屍體進來,屍首被一層白布蓋著,輕輕擱在了大帳正中間。

慕緋走上前去,作勢就要掀開那層白布,提醒眾人道:“霍風的屍身...容貌已經麵目全非,大家要有心理準備!”說著,裹屍的白布便被她一把撩開,露出一張陌生的男子遺容。膚色青紫臉龐腫脹,眼珠血紅凸出,五官因臨死前的疼痛猙獰扭曲,後腦勺留有三個被利箭射穿的血窟窿,死狀駭然,令人不能直視...

高逸幽仔細看去,劍眉緩緩蹙緊:“霍風是被你射穿頭顱而死,可他的臉為什麼...”

慕緋低下頭,大膽地掰過他的臉朝向眾人,解釋道:“你們看,他臉上的血汙已經洗淨了,卻留下很多形狀詭異的白斑。如果你敢摸上去的話...其實,是一種粉末狀的碎片!”她這番話霎時令在場的三人心底生寒,隻見高逸幽,雙頭姐妹和南雪衣一起湊近屍體查看,果然發現了霍風的臉頰、脖頸遍布著無數細小的白色斑點,不仔細看的確很容易就被忽略。

這種詭異的斑點,像是體齤內某種毒物所致,極不尋常。

“這種粉末我見過...”慕緋垂眸深思,琉璃般明澈的眸裡掠過一段久遠回憶:“是易容粉,那時在苗疆紅蓮教,紅蓮教主就曾用它易容成東方端華的模樣,煽動我報仇之心。”

傾歡驚聲叫道:“哎呀,那他豈不是?”

戀姬冷冷一笑:“殺錯人了,他不是霍風,真正的霍風...恐怕已經死了吧!”

慕緋頷首讚同:“不僅僅是霍風,恐怕他爹霍楊都已經遭遇不測。三年前墨天詔和紅蓮教勾結弑君,那麼他手上留有紅蓮教的易容粉就不足為奇了!”說著,慕緋又走回桌案前攤開一張軍事地形圖,尋到了太行山脈所在區域,指點道:“霍楊是三朝元老,是隨我皇祖父征戰立天下的人物。他的太行大營受皇天印直接調派,一直治軍有方,將士勇猛忠誠無出其右。他不擁護、也不效忠東方端華,而是在太昌府擁兵割據不問朝政,也從來不見他和墨黨有絲毫勾結...”

“就是這樣一個人,突然舉起反旗讓墨天詔如虎添翼,他若不是被害了,就是被什麼事脅迫了!”

看著她肅穆而認真的模樣,南雪衣目光嘉許,溫柔一笑,似是靜水幽潭中掀起的一絲微瀾。

而戀姬忽然容色慍怒:“那這麼說,我們和霍楊打了快一年,其實都是被墨天詔玩弄股掌之間,都是莫名其妙?”

“的確是莫名其妙!”慕緋笑著歎息,眉宇間一絲銳氣如朝陽灼烈:“所以我發現,戰事拖得越久,霍楊軍中的將士就越懷疑,那些破綻穿幫得就越容易!這次攻打齊州,巫宗前輩的六方陣雖然可以克敵人的陰陽八卦陣,但畢竟我們隻有六成勝算。如今的戰果,除了破陣、除了我射殺主帥,一定也有敵軍軍心異動的原因。現在連假霍風都死了,敵人彆提有多慌亂。”

高逸幽麵色不耐,啪地一掌拍上桌案:“那我們便乘勝追擊,殺回玉京救出若情,我一刻都不能再等!”

“殺回玉京豈是你想的那麼容易?”慕緋愕然反問,她輕指向地圖中的帝都玉京,那一個小小據點,如今已成了遙不可及的重山壁壘:

“你看這裡,我們要奪回玉京,共有三重屏障。霍楊還剩下不足十萬的殘兵,一定會被墨天詔安排在太昌和冀州之間築成一道戰線,阻擋我們北上。如果我們能打得霍楊全軍覆沒,攻打玉京的時候又要迎戰墨天詔的十萬驍騎軍,攻進城之後,還有皇宮三千緹騎軍和滄浪閣三十二個分舵的死士在等著我們。”

高逸幽疑惑道:“可我記得滄浪閣十大高手在渝州偷襲你和南雪衣那次,已經死在我們劍下了。”

慕緋凜聲道:“十大高手是死了沒錯,但以滄浪閣一個分舵幾百人來算,那些蝦兵蟹將也足夠難纏。所以如果我們能硬拚破了這三道屏障,結果...很可能是同墨天詔玉石俱焚!” 一直在旁傾聽的南雪衣此時眸若冰雪,追問道:“緋兒,那你接下來是想...”

慕緋將地圖猛地一收:“連夜審問戰囚,如果霍楊父子真的遇害了,我也要找到屍體在哪裡,讓不明真相的太行營將士主動退兵!”

高逸幽微一躊躇,應允道:“的確...如果太行營將士能看穿墨天詔陰謀,我們就能集中兵力攻打玉京,說不定還能...還能多一個同謀!”

南雪衣抬眸望向慕緋,牽了她的手十指緊扣:“好,我陪你一起去!”

※※※※※※※※※

七日後,齊州城東二十五裡外,龍盤山。

朗月當空,夜幕下龍盤山峰巒蒼翠,高崖嵐煙繚繞,雲霧縹緲。一隊兵馬在這時踏入山中,馬蹄聲驚起山中飛鳥,野獸長嘯,凜冽的殺氣從他們腰間藏匿的兵器透出,詭譎而又神秘。

深山舒卷的夜霧越來越濃,隻見那十幾個黑衣人在龍盤山山腳勒馬。領頭的人兒身姿敏捷嬌俏,翻身下馬,撥開了密密麻麻的植物,長藤枯樹朝前走去。月光如雪,照出了山腳下一方隱蔽的洞%e7%a9%b4,敞開的洞口如魔鬼的利齒,濕冷的寒氣撲麵而來...慕緋迅速環顧了一周,十五位將士跟在她身後,一身銳甲摩挲出英氣逼人的聲響。南雪衣走上前來,與慕緋一同注視這無人看管的洞口,她看了慕緋一眼,丹%e5%94%87輕啟:

“緋兒,霍楊...就是在這裡了?”

“恩!”慕緋點頭稱是,以手示意部下,轉動洞口一尊銜著寶珠的石獅,駕輕就熟地打開了洞口機關,大膽闖了進去...

原來自七日前齊州大捷後,慕緋和南雪衣審了數日的戰囚,嚴刑逼問到軟硬兼施,這才從其中一個人的口中得知了些許真相。那士兵招供說,霍將軍自謀反以來就很不尋常,他不再重用跟隨他多年的幾位大將,而是提拔了一批不知從哪兒來的神秘江湖人,支配軍中大權。大公子霍風的行為舉止也十分詭異,他常常連自己的妻兒都不認得,聲音也不同從前,卻說是染了風寒。幾個月前,霍將軍突然生了一場大病,據說是體齤內烈火灼燒,如入瘋魔。霍風卻聲稱父%e4%ba%b2是誤食了有毒的丹藥,把人送到了齊州龍盤山,因這裡的山洞常年陰寒冰凍,有利於霍將軍養病...

霍楊染上怪病以後,軍中大權就完全落入霍風手中,直到霍風死於齊州之戰。

——那招供的士兵一番敘述,且詳細告知了山洞的所在地。慕緋和南雪衣決定冒險一試,為防打草驚蛇僅帶了十五人尋到山洞,力求在今夜解開霍楊怪病之謎。

洞中漆黑一片,越往深處走越覺冰冷徹骨...眾人打著火把,五個壯年男子走在最先,慕緋和南雪衣走在正中,十位將士緊隨斷後。然而走著走著,眼前莫名出現許多岔路,慕緋選了其中一條岔路,走著走著便回了原點。重選一條岔路,走到儘頭又會見到另幾條岔路,循環往複不知儘頭...

冰冷洞%e7%a9%b4裡遍地爬著毒蟲毒蛇,除此之外,細心的南雪衣更發現了埋在凍土中的兵刃碎片,和許多生了鏽、未經熔鑄的鐵器。師徒倆猜想,這山洞可能是很久很久前的戰亂年代,有人在這洞中私造兵器,做著什麼圖謀不軌的事,故意將洞%e7%a9%b4修成迷宮,阻止生人靠近。

這般繞轉下去,不僅找不到霍楊,可能連入口都回不去了!慕緋右手握著相思劍,劍身上刻著一朵冰蓮如雪,而她手腕一抬,一劍刺上岩壁,每走一個岔路,就刻下一道記號...約莫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一線明光,從一塊巨大石門裂縫射出。⑩思⑩兔⑩網⑩

要破開這一道石門,對於內力渾厚的慕緋和南雪衣來說並不是難事。師徒倆雙劍交合,真氣宛如洶湧的怒濤自相思劍和試水劍劍尖席卷刺出,劍尖一掠過石壁,就聽見一聲轟然裂響,漫天的飛塵幾乎遮蔽視線。

“咳咳咳,咳咳咳!”守在一旁的十五位將士都被嗆得劇烈咳嗽,慕緋與南雪衣收劍而立,煙塵散去後,石門後那一間敞亮的密室終於慢慢顯現,亂石堆中,一根巨大的盤龍圓柱立在於中央,圓柱上一個青絲散亂的老者正看著她們,周身被三根粗鐵鏈緊緊捆綁!

他輪廓清瘦蒼老,眉宇之間卻滿是邪佞之氣,目光呆滯,乾枯的嘴角一抹古怪至極的笑,直勾勾地瞪著慕緋...

“霍將軍?”慕緋失聲喚道:“你是霍將軍嗎?”

那老者不答,臉上古怪的佞笑越積越深!慕緋一個健步躍上前去,不料密室的穹頂突然一陣咯啦啦刺耳銳響,約莫三四十個黑衣蒙麵人攀著一根長長鐵索從天而降,截住了去路!“公主小心!”身後的十五位將士猛地拔劍出鞘,慕緋與南雪衣對望一眼,師徒倆極為默契地同時騰身而起,玉足踢在滄浪閣一眾殺手臉上,身形直衝霍楊而去...

山中密室裡頓時殺聲震天,亂作一團。阻擋在盤龍柱前的眾殺手連人影都未看清,相思劍緋紅的劍光便朝著脖頸呼嘯襲來,一顆顆頭顱瞬間就%e5%90%bb了地麵...慕緋與南雪衣殺到霍楊麵前,兩道狠厲劍芒如匹練長虹直劈而下,一左一右斬斷了捆綁霍楊的鐵鏈!

“啊哈哈!”霍楊狂笑一聲,趁南雪衣不備突然一掌就朝她%e8%83%b8口拍去,五指猙獰大張,透出的妖邪氣浪令四周空氣都狂顫起來!慕緋大駭,瑩潤如玉的臉色陡然慘白,相思劍勢如驚電般直刺霍楊右臂!霍楊慘叫一聲,掌心在距南雪衣%e8%83%b8口幾寸處停住,鮮血噴湧而出...

“緋兒!”南雪衣回身退開數步,兩道雪白長袖破空飛去卷住霍楊失控的身體,喚道:“他神魂失常,不可傷及性命!”慕緋驀地收住殺勢,劍鋒銳利清嘯,化作一圈圈流光飛舞將逼人的真氣擊中霍楊周身%e7%a9%b4位!“啊——”霍楊在劇痛中狂吼,“嘶拉”一聲扯斷了南雪衣的長袖,血紅的妖眸死死盯住慕緋,突然朝她劍上撞去!

“霍將軍!”慕緋不及避閃,相思劍已貫穿了霍楊身體,鮮血染透了劍刃...一切聲響都歸於靜止,與師徒倆一同前來的十五位將士,也與看守霍楊的滄浪閣殺手同歸於儘。

霍楊猙獰血紅的眸子漸如死灰,啞聲道:“公主殿下,老夫隻求一死,才能解%e8%84%b1了!”

慕緋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屈膝跪下扶住霍楊垂垂欲倒的身子,顫聲道:“將軍,將軍你認得我?”

老者垂眸,眼睜睜看著鮮血雖生命流逝而去,傷口的劇痛令他混沌的神識暫時擺%e8%84%b1了血蠱蟲的控製:“老夫這一生隻效忠一位帝王,就是你的皇祖父啊!你父皇雖然懦弱,但你...終究是沈氏嫡%e4%ba%b2的血脈!公主殿下...老夫若神識清明,又怎會與你們兵戈相向!”

“果然是墨天詔!”南雪衣狠狠念出那人姓名,聲音冷若冰潭:“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霍楊猛地扯□上一塊雪白殘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