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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到了,你哥哥去的早,東方家的榮辱往後就係在你一個人身上了啊!”

“太上皇還真是抬舉了我!”十五歲的東方端華冷冷一笑,回眸轉身:“十四年了,自古開國功臣死的死貶的貶,為何東方家能相安無事這麼多年?沈岩的原配死於急病,我嫁給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不過是續弦...我做皇後就能保住東方家麼?我將來的孩子是姓沈,而不是姓東方!爹爹的幾個同族兄弟又懦弱無能,沈岩早就看準了這一點,哥哥一死,東方家就注定了窮途末路!”

“我們為何要認命?倘若哥哥還活著,怎會允許沈岩那個卑劣小人坐在皇位上!”

“華兒!”女兒犀利而忤逆的言語令東方源渾身發顫:“爹已經老了,君天印、金陵軍十五萬兵權遲早有一天會被沈岩收回去!爹還能如何,你又能如何?你是個女兒家,爹唯一的希望不過是你平平快樂地過完一輩子!”

“成為殺兄仇人的妻子...爹認為我會快樂?”東方端華眼底隱隱含淚,%e5%94%87角卻勾起一抹似明似暗的笑容,與她青澀的年齡極為不符:“我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不是因為我愛他,而是為了看著沈岩、太傅容奎...所有和當年之事有關的人都付出代價!”言罷,東方端華狠狠拂袖而去,仿佛是一團燃燒的烈焰,從少女的閨閣一路竄燒到宮中,天翻地覆。

開明十四年寒冬,皇城玉京驟降大雪,天地銀裝素裹。東方端華大紅的嫁衣幾乎將少%e4%ba%b2王府外的雪地映得一片血紅,風卷漫天殘雪,她就這樣被皇後的儀仗迎入宮中...夾道圍觀的百姓赫然發現,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始終跟在皇後的儀仗之後,渾身霜雪覆蓋,像個雪人似的在街上跌跌撞撞。直到皇後的鸞轎再也追不上,他恍然望著遠方,東方端華甚至沒有掀開簾子看他一眼。

他生莫作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少年突然仰天悲吼,淚水一出眼眶就凍成了冰雪。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瞬間與銀白的大地融為一體。他昏厥了過去,再也看不見漸漸遠去的儀仗。“墨公子,墨公子!”身後很快有人追來,扶起不省人事的男子,朝來時的路走回去。

——那是十七歲的墨天詔,戰亂時失去雙%e4%ba%b2,由東方源%e4%ba%b2自教導長大。他年輕時戀上東方端華,畢生未能解%e8%84%b1。

禁宮朱牆內,冊後大典在勤政殿前隆重舉行。殿高九丈,琉璃瓦上層層積雪,冰柱垂滴。皇%e4%ba%b2國戚和滿朝文武跪於殿前,直到帝後攜手走出...隻見東方端華含著一抹端莊的笑意,雲鬢鳳冠,眸光瀲灩,儼然已是皇後該有的風華天姿,凜然不可逼視。正當東方端華在一片萬歲聲中俾睨天下,黑壓壓的人頭中忽然有人抬眸看她。那似乎是個不太懂宮規的少女,剪水雙瞳,眉目如畫,略施脂粉的容顏蕩著清澈明麗的笑靨。那個笑容如玉色流光,純如冰雪,在瞬間攫住了皇後所有的注意...

東方端華蹙眉凝視著她,那失禮的少女跪在容奎身邊,不正是據說出落得天姿國色,名動京城的太傅千金容兮然麼!

隻這驚鴻一瞥,從此就再也沒忘記她絕美的笑顏。

然而,那時東方端華的心思隻有恨而已。東方端華頷首微笑回應那一縷仰望,鳳眸中緩緩流動出濃烈的色彩。她臉上支撐著端莊威儀的笑,心底卻蔓出層層霜雪。容奎,你讓我爹嘗儘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如今,也許該輪到你了...

當夜洞房花燭,帝後合巹。皇後在枕榻邊驚歎太傅之女容兮然美貌,勸帝納妃入宮,格外寬厚大度,帝笑而不語。帝後大婚不久,聖祖太上皇沈靖賢駕崩,沈岩改年號“昭華”,史稱大靖昭華帝。

日子很快到了昭華元年開春,沈岩為揚國威,攜文武百官皇%e4%ba%b2家眷前往“恒山大營”巡視練兵。恒山營綿延千裡,駐軍二十萬,橫亙在大靖國土與鄰國大蒙之間,隻能由皇帝執“皇天印”%e4%ba%b2自調遣。大蒙國自那一年起向中原帝王稱臣,於是蒼茫的邊境草原,亦成了二十萬大軍縱橫馳騁的校練場。巡視大軍之餘,沈岩又要文臣賦詩,武將賽馬助興...

這是東方端華第二次見到容兮然,她跟隨在太傅容奎身邊,琴棋書畫依次獻藝,博得群臣讚許。東方端華隱隱冷笑,堂堂皇後主動請旨上馬,褪下宮裝華裳,一身銀甲白袍在草原灰藍色的天空下熠熠生輝...她在群臣在驚呼聲中縱橫馳騁,拉弓射雁。雁群在頭頂尖嘯著飛過,她眉目英挺,殺氣凜冽,舉手投足的風華都像極了當年的東方端成,仿佛一柄橫空出鞘的利劍劃過大漠草原。

容兮然提筆賦詩的手懸在半空,怔怔注視著皇後策馬狂奔的背影。夕陽如血,染紅天際。

群臣議論紛紛,唯有皇帝沈岩撚須大笑。皇後驍勇強勢,他以為是他的幸運,也是江山社稷的福分。

一個時辰後,東方端華策馬回營,除了帶回滿身風塵,還有她射落的百隻大雁...當她經過容兮然身邊時,容兮然有些懼怕地垂眸行禮,東方端華眼中的鋒芒漸漸褪去,微微一笑,一張極小的信箋飄落在容兮然的手心:

“今夜戌時,大營外山坡見!”

※※※※※※※※※※※

草原深夜,星垂平野,月色空濛。

容兮然一路小跑應約而來,觸目所及是那人依舊穿著颯爽的雪白鎧甲,映著月光呈現安靜而奇異的美,不似之前的殺氣逼迫。東方端華轉身,正對上那人羞怯溫柔的眼波。容兮然素衣跑來,衣袂飄然,半仰的秀顏如沐月色,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發絲輕揚,誘得東方端華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輕拂她的柔軟的鬢發...

“皇後娘娘...”容兮然被她突兀的舉動驚到,嚇得退開數步。東方端華慵懶一笑,深邃的鳳眸透出蠱惑,開門見山道:“兮然,入宮吧!”

“我?”容兮然麵色雪白:“不...我不會入宮的!爹說皇上會為我指婚,不然我不會拋頭露麵與朝臣接觸...”“你的美,是藏不住的!”東方端華幽幽打斷,她深深凝視著容兮然,似是要將她看透了去:“六宮妃位空懸,皇上都三十多了還沒有子嗣。容大人是兩朝元老,皇上的恩師,沒有比容家更得他信任的!”

“我...民女不想入宮,求皇後娘娘成全!”容兮然急得淚水漣漣,作勢就要跪下。“皇上動了心思,我也阻止不了。”東方端華將她扶起,%e5%94%87邊淡淡的笑浸染了月色清寒:“難道你不想讓容家因你而榮寵不衰,你的弟弟擁有很好的前途?皇上遲早要納妃,如果是和彆的女人朝夕相對,我寧可是你!”

容兮然聲音微啞:“為什麼?”

東方端華輕輕抬起她的下頷,紅%e5%94%87吐氣如蘭:“因為我欣賞你,我可以保護你...”

她的話在容兮然心底投下異樣的微瀾:“不...我不喜歡皇上!”

“入宮...不是為了喜歡皇上。”東方端華的聲線是低沉的柔:“隻是因為我們需要那個位置而已,我若為後,你必為妃!宮裡有我,你怕什麼?”

容兮然頓時語塞,雙頰滾燙。分明是初相識,她不知皇後為何要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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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神間,東方端華的身影已漸行漸遠,句句低%e5%90%9f隨草原的風飄向天邊:“結儘同心締儘緣,此生雖短意纏綿;相思縈係解語花,風情許知一佳人。兮然,我在宮中等你...”

昭華元年四月,沈岩下詔立太傅千金容兮然為貴妃,賜協理六宮之權。容奎幾番反對未果,一病不起。封妃的那一日,容兮然鳳冠華裳,豔傾天下。沈岩癡迷不已,當即讓畫師繪出《貴妃賞花圖》封於畫匣。而容兮然的目光卻隻追隨在東方端華身上,淡淡的憂鬱,莫名地依戀...

她信了她,信她們會是情同姐妹的後與妃,信她會保護自己。東方端華猛地避開那雙眸子,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她的初衷是把容兮然牢牢困死在後宮,慢慢折磨,慢慢報複。

果然,貴妃入宮第一夜,皇帝被皇後灌醉睡在了鳳儀殿,貴妃徹夜獨守空房。第二日、第三日,沈岩每次想要去光華殿都被皇後離奇阻止,像是吃了迷魂湯似的任由皇後夜夜霸寵。內務府竟是撤了容貴妃的綠頭牌,前朝非議不斷。整整一個月後,容兮然忍無可忍,前往暖玉湖畔質問東方端華...

“恩,啊...啊!”一聲迷亂的尖叫忽然把慕緋的注意從浮雕畫中拉回現實,隻見大帳內女子交纏的身影劇烈晃動,千嬌百媚,如癡如狂。紫汐瘋狂的呻[yín]越來越響,歡愉的巔峰越來越近,那聲音像是一張密集的大網當頭罩下,聽得慕緋腦海裡一片混亂...

她強迫自己不去聽那該死的聲音,指尖顫唞著摸上浮雕,凝神看去,發現此畫不像之前東方端華會在每幅畫下標注文字,畫中隻有後妃兩人疾言厲色的爭吵,雙雙情緒失控。慕緋努力想象著當時情景,不料看到最後,東方端華抱住娘%e4%ba%b2不知說了什麼,容兮然淚流滿麵,竟然主動擁住東方端華,狠狠%e5%90%bb上了她的%e5%94%87...

“啊!”紫汐的尖叫再次打斷慕緋的思考,歡愉中的女子渾身劇烈抽搐,無法克製的叫喊一圈圈在幽深的大殿裡回蕩。慕緋循聲望去,紫汐雪玉玲瓏的嬌軀癱軟在女皇懷裡,竟是興奮得昏厥了過去。

黑暗中慕緋屏住呼吸,身子緊緊貼著浮雕刻畫的楹柱...殿內輕舞的白紗紛紛垂落,像是繁華落儘後的空茫虛%e8%84%b1。

“兮然...”慕緋隱隱約約又聽見東方端華呢喃呼喚:“他不能碰你,除了我,誰都不能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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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華元年,皇後東方端華與貴妃容兮然在後宮秘密相戀,兩兩深陷,不能自拔。

東方端華也正是從那時起加快了報複沈岩,謀權篡位的步伐。最為狠毒的,是她與%e4%ba%b2信幕僚墨天詔一同尋來了一種“不孕之藥”,給皇帝暗中下毒。一方麵夜夜霸寵不讓沈岩寵幸容兮然,一方麵又讓沈岩服毒後體質虛弱,漸漸在房事上力不從心。趁皇帝的龍體每況愈下,東方端華又利用榮極一時的家勢開始結黨結盟,操控朝臣誣告“臨江王”高寒圖謀不軌,沈岩疑心從生,百般阻撓臨江王回湘西封地,扣住兵權,削弱高家勢力。

墨天詔亦是在那時野心膨脹,他為了東方端華奔走江湖,拜滄浪閣閣主千麵巫宗為師,又勾結師兄弑師奪權。巫宗死後,他易容成巫宗模樣開始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