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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她此刻沉靜的雙眸。

“木公公,”太醫東方錦榮翻看著慕緋列出的藥方清單,秀氣的眉微微蹙起,尤其在清單末尾看到了千金散與紫罌粟這兩種非同一般的藥,更是眼底泛起了戒備:“這千金散和紫罌粟,是公主殿下要的?”

“那難道是我要的?”慕緋眉梢一挑,她坐在太醫院的大椅上,手中的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公主近日月事不調,需要浸浴千金散活血行氣。你也知今晚宮裡有貴客,公主要幾種奇藥賞賜天竺僧人,除了千年人參,另幾種都交由我做主。”她說完淡淡微笑,那不容拒絕的氣勢,竟與初入宮時受儘屈辱的小太監判若兩人。

東方錦榮心裡發寒,沒想到這太監連若情月事不調都知道,這該是怎樣荒唐的受寵!年輕太醫握著藥方的手忽然有些發抖,抬頭看著慕緋,目光生疑:“千金散我這就去抓,但紫罌粟不在太醫院,這個...公主殿下不是知道麼?”

慕緋眼神一凜,追問道:“那紫罌粟在何處?”

東方錦榮神色怪異:“在禦藥園,由紫汐姑娘看守著。紫罌粟產於西域大食,能抑製百種疼痛。昭華十八年女皇在臨安南巡時遇刺,西域上貢的紫罌粟起了很大藥效,之後才在禦藥園大片種植。所以...”東方錦榮將藥方清單還回慕緋手中,低聲道:“公公要取紫罌粟,得去禦藥園,而且得有女皇陛下的恩準。這藥,可不是隨便能拿來賞賜的。”

慕緋將藥方收回袖中,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笑容清冷:“那就有勞東方太醫去取千金散了,那位紫汐姑娘,是守園的宮女?”

“是,不過她受過女皇寵幸,曾封過禦前修儀,之後又廢了...”東方錦榮麵無表情地說到,語意漸漸冷厲,竟透出一絲警告:“她隻聽命於女皇,又有功夫在身。所以就算是公主殿下想要紫罌粟,也不容易!”

言罷,東方錦榮拂袖而去。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取來足量的千金散交給慕緋,慕緋片刻不耽擱便離開了太醫院。第三種靈藥到手了,慕緋心裡卻沒有絲毫輕鬆。她喃喃念叨著“紫汐”這個名字,一個受妖後寵幸,有身手又忠心的女人,為何當初臨安南巡的船上沒見過這等人物。而且在這樣朝政不安的時候,這種人最適合在妖後身邊伴駕,又怎麼會貶去守禦藥園呢?

宮中之事,果然一件比一件複雜。她入宮後不曾見過妖後一麵,卻莫名覺得東方端華養病的華容殿,一直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浮在她身後,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慕緋獨自在黑暗的宮道上走著,突然覺得身後殺氣畢現,她敏銳地閃身一避,一道奪命的利箭疾如流星地擦過耳側...有人埋伏!慕緋根本來不及回頭,身後異聲大作,一箭過後,是勁矢如雨冷箭齊發,交織成一張密集的大網朝慕緋撲來!

慕緋閃電般旋身避開,扯下一身烏黑蟒袍在半空用力一掃,道道箭雨霎時像被一股暴烈真氣阻擋,在空中突然斷成兩半...身後頓時有人驚呼一聲,隻見一道鬼魅般的黑影身如飄羽,撲入了樹叢。

“人呢,人呢!”放箭者怒不可遏地追來,慕緋透過樹叢望去,見來者竟是十幾個手持弓箭的太監!領頭的不是彆人,正是一直對自己嫉恨入骨的曹璉。

慕緋恍然明白,宮中最精銳的一批烏衣衛在雖女皇南巡時折損大半以後,東方若情除了一批新的烏衣,還暗中培養了一批外表柔弱,其實身手不凡的%e4%ba%b2信太監。曹璉想置慕緋於死地,不惜濫用職權讓閹黨動手。若不是慕緋身負武功,他的確誌在必得。

這般想著,曹璉的身影已經朝慕緋隱藏的樹叢慢慢逼近,他額角上還留著東方若情砸傷的傷疤,晃動的長劍映得他臉色慘白如鬼。慕緋屏住呼吸,緊緊抱住懷裡的藥,隱在黑暗中的眸子如劍芒般懾人。一旦出手,她必然要殺光所有太監,可這樣緊迫的情形一旦出手該如何善後?巡夜的侍衛隨時趕到,若不出手,非死即傷!

難以抉擇的瞬間,曹璉突然暴喝道:“你哪裡逃!”他手中的長劍朝樹叢中猛地刺去,不料他的劍光陡然一滯,劍尖竟被人生生扼住,慕緋怒叱一聲,猛地一拽把曹璉連人帶劍拉進樹叢,橫斜的樹枝頓時刺得曹璉滿臉鮮血...

“啊——”曹璉痛得大叫,與此同時,他聽見了手下太監們的尖聲呼喊:“放箭,彆讓他逃了,他逃了!”

曹璉抬頭看去,隻見慕緋的身影疾如輕煙,趁他跌倒時一躍逃出樹叢,足尖點地,身輕如燕。伴著眾太監的驚呼,無數箭矢朝她激射而去,竟都追不上的那道消失於夜色的黑影...

“公公,木頭逃走了!竟讓他逃了!”

曹璉衝上前去狠狠推開旁人,那雙陰鷙的眼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他有輕功在身,他是細作,他一定是細作!還愣著做什麼,快去稟報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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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殿,夜宴後烈酒的幽香久未散去。

東方若情孤坐在蟠龍金座上,聽了曹璉稟告就一言不發。隻剩那一臉鮮血的太監垂首跪著。隻見東方若情坐姿僵硬,明滅不定的怒容猶如罩上了一層臘月寒霜...直到空寂的大殿另一頭傳來侍衛沉重的腳步。東方若情目光如電般投射過去,厲喝道:“把他押上來!”

侍衛的高靴在慕緋%e8%85%bf上狠狠一踹,慕緋就這樣被押跪在殿前,她緩緩抬眸看著若情,抿%e5%94%87淺笑,竟是從容不迫!

“是真的麼,”東方若情的聲音隱隱顫唞,%e8%84%b1口便質問:“曹璉所說的一切,是真的麼?”

慕緋正欲回答,卻被曹璉突然打斷道:“公主,他還能有何可辯?我們十五人%e4%ba%b2眼看見她擋下箭翎,躲入樹叢,奴才一劍刺去,竟被他連人帶劍將奴才拽入灌木!最後又在我們眼皮底下逃%e8%84%b1,他若不是細作,何來這等身手!”

慕緋冷笑:“公主殿下...”

曹璉受傷的臉扭曲可怖,嘶聲叫道:“公主,賜死木頭,他來路不明,他是細作啊公主!”

若情站著不動,目光剮在慕緋臉上如烈灼燙,突然一個回身抽出侍衛腰間的佩劍,寒芒乍現,那一道淩厲至極的劍氣直指慕緋的咽喉...

慕緋猛地閉上雙眼,竟是絲毫不躲!而鋒利的劍尖已沒入肌膚,在雪白的脖頸擦出一絲血跡,汨汨淌下。再向前一點,隻稍再上前一點,慕緋就被會當場斃命。

東方若情臉色煞白,愕然道:“你為何不躲?”

“奴才不是細作,奴才也沒有武功!”慕緋垂眸含淚,裝作無辜道:“公主要怎樣才會信我?”

若情握劍的手顫唞起來,她此舉意在試探,習武之人都耳目敏銳異於常人,危險靠近時身體不會沒有本能反應。不禁問道:“那...那你為何?”

“為何能在曹公公手下逃%e8%84%b1?”慕緋的眼神猛地掃向曹璉,忽然殺機隱現,再不退讓:“公主,試問奴才數月來在公主身邊儘心侍候,可有不周之處?可有罪無可恕之處?奴才奉旨去太醫院取山參,曹公公半路痛下殺手,難道奴才不逃、不躲、等著被殺就是正常?奴才躲了、拚了,反抗了,不甘受死就要被誣成細作?!”

“何況...這皆是曹公公一麵之詞,他屬下自然為他作證。曹公公除了臉上被灌木枝紮了,身上毫發無損。如果奴才真是武功高強的細作,他還有命在這兒惡狗反咬麼!”

曹璉駭然喝道:“公主!”

東方若情冷冷蹙眉,似是被這兩人逼到了極點。忽的抽劍轉身,一劍直刺向曹璉下腹...曹璉痛呼一聲,鮮血噴湧。“公主...”曹璉不可思議地望著東方若情:“你不信我,你信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東方若情麵無表情地冷笑道:“本宮培養你,培養你們,是為了讓你們如今來傷我的人麼!曹璉,你簡直反了!”

刺目的鮮紅順著寶劍淌落一地,曹璉絕望地抬眸,目光癡迷:“奴才十四歲被鎮遠侯送給公主,公主讓我做太監,我便做太監!幾年來,為你赴湯蹈火,暗中除掉多少你不想看見的人...公主說有朝一日登基,我們...我們會有一輩子的富貴榮華,再不做奴才了...公主還是不信我,三年,終究抵不過他三個月麼!

東方若情閉眸不想再聽,%e8%83%b8口如被撕扯,急劇喘熄起伏。

“公主...”曹璉忽然抬起鮮血淋漓的手指向慕緋,幾乎是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喊道:“他絕不是凡人,彆再,彆再信他!”言罷,他被長劍刺穿的身子猛地一晃,重重倒在了地上。

鮮血染紅了含光殿的白玉地磚,幾乎淌到慕緋膝下。

慕緋的心驟然狂跳起來,她雖然豪賭東方若情能信她一次,隻需信這一次,她就能在東方若情起殺心前奪到最後一種靈藥!東方若情必然不會全信,可她當場殺了曹璉又是何必?

“公主——”慕緋試探著喚她。

東方若情背對著慕緋,獨自一人朝殿門走去。誰也看不見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淒傷,淚水似霧彌漫,揪得令人心痛:“木頭...”她如以往一般喚她,卻是再不回眸,拂袖而去:“彆再騙我,我最不願懷疑的人...就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替換,之前偽更了防盜章節,果然被盜文網同步過去了。希望他們沒本事同步修改,我就防盜成功了T.T 謝謝大家的理解,謝謝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買V的你們!

這章寫到後麵很難過,為若情和緋兒難過。。。若情對慕緋的感覺太複雜,明知那麼複雜依然陷落下去。慕緋對若情太多猜度和算計,說了一個謊,就隻能用更多謊來圓,為了雪衣彆無選擇。

送給大家一首歌,我從去年一直聽到現在,關於若情和緋兒這段,很多靈感都來源於這首歌~~

《錯誤的相遇》

最後預告下:守著禦藥園的神秘宮女紫汐會在下章出現,是一個有重大線索作用的小配角。雪衣和墨成香,馬上就啟程來京了^_^...

☆、第九十三章 相思 ...

鑄劍山莊,流音水榭。入夜後忽然下起了雨,猶如晶瑩的碎玉珠子打在屋簷,一滴滴落入池中,碧波漣漪,升起了煙波水色的朦朧。南雪衣靜靜站在軒窗前,望向對麵的幽蘭閣。那是慕緋十四歲前所住的閨房,多年前,那人纖秀的影子就這樣印上窗紗,一直乖乖地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