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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臨安時遇紅蓮教弑君暴動。天子遇刺,百官墜河。運河兩岸屍橫遍野,火光衝天...刺客在弑君成功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墜入運河,女皇生死未卜。鎮遠侯墨天詔帶傷主持大局,率驍騎軍瘋狂剿殺紅蓮教餘孽。天下社稷險些在一夕之間傾覆,許多年後,臨安城的百姓談及這次暴動仍然心有餘悸,史稱“劫火之變”。

南雪衣踉蹌著起身,看著龍陽拖著慕緋攀上一處僻靜的河岸,她朝思暮想的愛徒已經奄奄一息,滿身觸目驚心的劍痕與濕漉漉的鮮血。

“緋兒!緋兒!”南雪衣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半跪在地上撫住慕緋的臉頰,瘋了般地撫摸她、拍打她、呼喊她...南雪衣的抽泣聲因恐懼而顫唞,一把將慕緋攬入自己懷裡狠狠摟著,淚如雨下。師徒倆相擁顫栗著,如同兩片纏繞風中的枯葉。

“緋兒...師父來了!你沒事了,沒事了緋兒!”指尖拂過她的每一寸肌膚,慕緋臉上的易容粉在墜河後漸漸化開。她瘦的太多了,削尖的下頷再也不複從前的瑩白圓潤,不知究竟吃了多少苦,精致無暇的五官線條也磨出了棱角。美得淒楚動人,讓人心碎。

一彆半載,慕緋的變化難以言喻,方才揮劍如魔的模樣幾乎讓南雪衣不敢相認。如今一身血跡躺在她懷裡,那熟悉的感覺卻又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她時而溫順乖巧、又時而倔強俏皮的模樣。緋兒長大了,可她的成長承受了太多她難以承受的痛苦。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在她心裡結痂,直到這仇恨被人利用,讓南雪衣所擔心的一切都成為了現實。...隻要一想到慕緋複仇時的決絕可怕,南雪衣心裡就像壓了一塊巨石,越發喘不過氣來。

南雪衣神色淒迷,銀墨色的美眸淚光閃爍。她緊摟著慕緋嵌入自己懷裡,縱使她身上的溫度是如此冰冷,周圍的廝殺和人潮湧動的叫喊全都充耳不聞。沒有死亡威脅的恐懼,也沒有重逢的狂喜,隻是安靜地相擁,在旁若無人的世界裡...

“師父,師父!”玄瓔探向慕緋的鼻息,忽的失聲叫道:“緋兒沒呼吸了!她是不是...”南雪衣猛一回神,立刻將昏迷不醒的慕緋按倒在地麵仰臥,掌心重重地按上她的%e8%83%b8口,幾番按壓仍然無濟於事...南雪衣低頭俯望著慕緋,含淚的眼波溫柔而熾熱,淚水滴落在她的麵頰與%e5%94%87邊,慕緋卻還是渾然無覺。南雪衣強忍著心中絕望的痛,忽然俯身狠狠咬住慕緋的%e5%94%87瓣,在眾目睽睽之下撬開了她的貝齒...

含住那柔軟%e8%88%8c尖的霎那,南雪衣身子一顫,前所未有的痛苦與灼熱情念燃遍周身,這%e5%94%87齒相依的%e4%ba%b2昵又回來了,瞬間跨越了千山萬水的阻隔,仿佛她從來不曾離去似的。南雪衣多想深深%e5%90%bb下去,直至與慕緋融在一起死在一起...她完全不能顧及另外三個徒兒驚駭的目光,輕輕閉上雙眼,將自己的氣息緩緩送入慕緋口中。

“師父,這...”宮淩難以置信地看著南雪衣,龍陽呆若木%e9%b8%a1,玄瓔掩麵哭泣。雖然知道是救急之法,可那似%e5%90%bb非%e5%90%bb的禁忌纏綿還是讓三人震驚不已。這樣反反複複不知多少次,丁香繞轉,吹氣如蘭,慕緋竟真的有了反應...傷重溺水的少女嬌軀顫唞,南雪衣見狀,更加緊密地摟住她的身體撫住她的肩頭,繼續吹氣調息。慕緋的手有了擺動,%e8%83%b8口起伏,忽然意識醒轉抓住南雪衣的衣裳,將她推開了一隙,劇烈地咳嗽起來...

“緋兒!”四人異口同聲地喊道,慕緋止不住地咳嗽著,半眯著眼睛渾身癱軟。師徒四人手忙腳亂地又扶又拍,慕緋一手撐著地麵,偏過頭去終於嘔出一口積水,又是一陣劇烈猛咳,被墨天詔一掌所擊的內傷隨之發作,%e5%94%87角溢出鮮血,再度失去意識倒在了南雪衣懷中。

“師父!”龍陽俊容蒼白,濕透的發絲也漸漸被風吹乾,他緊張地環顧四周,搓著雙手勸道:“此地不宜久留,緋兒緩過氣來,我們就趕快離開吧!”南雪衣點了點頭,當下拭去眼角殘淚摟緊慕緋,玄瓔搭手上前,宮淩則奔去牽馬。南雪衣回眸一看,隻見不遠處一隊官兵正朝這邊追來,女鑄劍師眼底漾開一絲狠厲之色,低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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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遇刺讓臨安城陷入兵荒馬亂,無論是官是民,實在有太多人在暴動中慘死或是受傷,哭嚎咒罵聲隨處可聞,滿街都是驚慌失措、奪路而逃的老百姓。愁雲慘霧,皆是亂世之象。危險的流言火速蔓延,有人說女皇已在龍船上暴斃,有人則說女皇移駕到了鳳凰山行宮,正在緊急召集天下名醫...

南雪衣摟著慕緋共乘一騎,師徒幾人趁著混亂一路策馬狂奔,一直逃到了城南一座的老字號醫館門前停了下來,南雪衣瞧著名曰“回春堂”的古樸牌匾,眸光微斂,抱緊了慕緋就要翻身下馬。不料龍陽搶步上前,他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叩拜道:“師父,還是我背著緋兒進去吧,我是男人,力氣大些!”

南雪衣眉梢一蹙,神色冰冷微慍,卻也沒有理由拒絕。隻能讓龍陽背著慕緋,白衣女子按緊試水寶劍就翩然前往。“大夫!大夫在嗎!”伴隨著宮淩和玄瓔焦灼的呼喊,姐妹兩人一掌破開醫館大門,隻見兩個少年夥計正蜷縮在藥櫃角落的藥王神龕下瑟瑟發抖...一個發須花白的老者聞聲趕來,他瞧見這幾個不速之客帶著劍滿身血汙,頓時驚恐萬狀,大聲嚷道:“紅蓮教!”轉身就要逃走。

“站住!”宮淩怒喝一聲扼住他的胳膊,劍光一橫就架在了老大夫脖子上:“我們不是紅蓮教,你最好救我師妹,不然我...”“淩兒,”南雪衣淡淡喝止,素手搭上宮淩的劍鋒輕輕挪開寶劍,目光幽幽轉向白發老者:“大夫,我們不是紅蓮教的人。我是鑄劍山莊的掌門南雪衣,本派是受滄浪閣的邀約...到運河邊恭迎女皇聖駕的。”

老大夫一聽“滄浪閣”的名號果然變了臉色,對著南雪衣上下打量,神色猶疑而又肅穆。南雪衣瞥了一眼昏迷的慕緋,紅%e5%94%87微抿,淺淺勾起的笑容讓人看不透是真誠還是脅迫:“我徒兒不幸受了傷,危在旦夕,還望大夫救她一命!”

老大夫深吸一口氣,冷汗涔涔而下,顫唞著手指了指診病的內室:“那好...隨我進來吧!”

眾人攙扶著慕緋在乾淨的床鋪上坐好,弑君時那身濕透的黑衣還來不及換下,嬌軀外裹著師姐的棉袍。慕緋的頭倚著南雪衣的肩膀,手腕被老大夫捏著診脈。

隻見她眉睫輕顫,掙紮著想要醒轉,口中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嗚咽呻[yín]。南雪衣聽得越發心疼,雙臂將慕緋緊緊扣在懷裡,耳鬢廝磨,呼吸熨帖,淚眼迷離似霧。

老大夫鬆開慕緋的手腕,斂眉思索了一陣,語氣有些古怪地開口道:“姑娘,這個小姑娘...她其實沒什麼大礙了!”

“什麼?”南雪衣驀地抬眸,清冷的眸中怒意洶湧:“她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有大礙?!”

“這...”老大夫又是尷尬又是惶恐,迎著懾人的壓迫感喃喃解釋道:“從血跡看,這小姑娘身上的傷口成發散狀,應該是被什麼致命的暗器所傷,可她的血卻自行止住了。她脈象紊亂,氣血虧空,似乎有一股真氣在她體內逆行遊走。老夫不懂武學內功,這股力道,恕我實在不能判斷是好是壞...”

宮淩聞言,臉色立刻變幻不定,龍陽與玄瓔也是同樣驚慌為難起來。當初在紅蓮教的聖宮大殿,他們三人是%e4%ba%b2眼目睹紅蓮將曼若陀羅真氣傳給慕緋,助她功力大增。這個插曲,究竟要不要向南雪衣和盤托出呢?見南雪衣蹙眉不語,老大夫又道:“姑娘如果不信,可以將掌心覆在你徒兒的下丹田。或者,將她的衣裳%e8%84%b1了,我們仔細瞧瞧傷口,看看是不是傷口凝結了,她的身體能夠自愈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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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衣立刻將手掌覆在慕緋小腹,她這一放,竟險些被慕緋丹田深處的邪異氣浪震開,仿佛慕緋整個人正被那股氣息控製著、保護著。南雪衣第一次感受到這樣霸道的內力。她屏住呼吸,心中又是震驚又是悲苦,她就知道緋兒不可能短時間進步這麼快,原來真的是練了紅蓮教的邪門武功!讓她這個做師父的情何以堪!

“師父,其實是...”宮淩正欲開口解釋,卻聽南雪衣半闔上眼,幽幽打斷道:“好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大夫,那你就開些補血調息的方子吧,我想讓她儘快醒來!”

老大夫點頭稱是,抹了抹額角冷汗便起身回藥櫃抓了一副藥方,頗為慎重地遞到南雪衣手中,沉%e5%90%9f道:“這方子名叫千金散,是浸浴之藥,宮廷秘方。這藥還有個傳說,說是當年女皇還做皇後的時候,曾經搜遍天下奇藥在臨安鳳凰山腳下尋到的。其實當年端華皇後和容貴妃關係%e4%ba%b2密的很,貴妃娘娘年輕的時候體質很虛,每到陰寒潮濕的天氣,渾身關節都疼痛難忍。後來皇後娘娘給她找到了千金散,這藥又能鎮痛又能調理氣血,一來二去的就真的治好了!”

“可是沒想到啊,容貴妃身子好了,龍種也懷上了,她和端華皇後好像就為此反目了...唉,後宮的女人啊,誰也逃不開這命數!”

老大夫一邊絮叨一邊吩咐夥計上樓燒水,師徒幾人聽得愕然,麵麵相覷地看著彼此。南雪衣低眉端詳著慕緋的睡臉,想起她揮劍弑君時候的懾人心魄,絕代風姿...緋兒繼承了容貴妃的血脈,也繼承了她的怨恨。不知老大夫說的是真是假,若不是慕緋昏迷著,還不知聽到會作何反應。

“哎呀姑娘,你肩上的傷好像也很重!”老大夫赫然發現南雪衣香肩上鮮血浸染,憂慮道:“我再多抓幾副,你和你徒兒一起用藥吧!”

老大夫話音剛落,忽然聽見“撲通”一聲悶響,原本不見異樣的玄瓔突然一頭栽倒在地,昏了過去!“阿瓔!阿瓔!”宮淩驚叫著扶起師妹,急得直掉眼淚,龍陽健步上前,猛掐住玄瓔的人中拍打呼喊。老大夫替玄瓔搭脈,耐心勸著兩人稍安勿躁。

“她這是怎麼了?”南雪衣低聲追問,濃密的眉睫靜靜垂下。她懷中還抱著慕緋沒法起身,一想到外有追兵,緋兒和玄瓔都出了岔子,心中就愈加焦灼不安。

龍陽顫聲喃喃道:“我們這一路從苗疆趕來,幾乎是日夜不歇到了體力極限。阿瓔也許是在運河邊和聖姑交手的時候傷了元氣,她又%e4%ba%b2眼看見拂光祭司的死...我們救回緋兒的時候她還能硬撐著,現在...怕是再也支撐不住了吧。”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