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孫昭道:“還請先生相助。”
朱晚睨著他。
仲孫昭總算“恢複”了記憶,麵有愧色,“我是怕房中穢物弄臟了先生。”
朱晚淡然道:“我現在能進去了嗎?”
仲孫昭躬身道:“不管父皇是否……先生大恩,仲孫昭銘記於心。”
這話說得十分漂亮,朱晚麵色稍霽,進內殿去了。
戰湛雖然心癢好奇,但是之前的畫麵對他衝擊太大,轉悠了一圈,還是在外麵坐下。
裡頭一開始還能聽到仲孫宏圖的叫聲和朱晚等人安撫聲,過了會兒,各種聲音都小了。
正當仲孫昭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一探究竟的時候,穩婆突然大叫一聲,花幾從裡麵摔了出來,花盆碎了一地。仲孫宏圖終於忍不住衝了進去。
戰湛見寒非邪無所顧忌地往裡走,也跟了進去。
裡麵兩個太醫正跪在床邊,一個縫合傷口,一個給仲孫宏圖灌藥。
朱晚抱著一個嬰兒。
戰湛從寒非邪肩膀上飛快地瞄了眼,差點噴笑出來,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這一眼卻看得毛骨悚然。朱晚懷裡的嬰兒雖然閉著眼睛,可給人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頭頂光禿禿的,耳朵正上方卻盤著兩坨,粗看像頭發,仔細看才知道是蛇。
仲孫昭知道仲孫宏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之後,目光落在朱晚懷中嬰兒的身上。
戰湛暗道:以朱晚對美杜莎的情有獨鐘,一定會開口要人的吧?他剛剛才救了仲孫宏圖,這個麵子仲孫昭多半會給,但不會太情願。
誰知朱晚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他非常乾脆地伸直胳膊,想將頭上隻有兩條蛇的小美杜莎交給仲孫昭。
仲孫昭對寒非邪道:“寒山主,可否請您出手了解此物?”在他眼裡,這個和他有著一半學院聯係的嬰兒根本就是迫害他父%e4%ba%b2的延續。
寒非邪道:“她隻是個嬰兒。”
仲孫昭道:“可她長大之後就會荼毒生靈,禍害帝國!”
寒非邪道:“那就等她長大。”
仲孫昭見寒非邪心意已決,隻好另作打算。
朱晚道:“太子,我舉得有點酸。”
美杜莎霸占禁錮他父%e4%ba%b2長達十年,早在仲孫昭心目中埋下難以磨滅的傷痕和恐懼,看著那兩條盤在腦袋上的蛇,他既厭惡又畏懼,輕聲道:“我去找人……”
朱晚道:“太子若是信我,就將它給我吧。”
仲孫昭警覺道:“用來做什麼?”
朱晚道:“自然是用來研究。似美杜莎這種存於傳說的魔獸,可遇不可求。”
仲孫昭遲疑。
朱晚道:“太子放心。它不過是我從山中撿來供我研究的玩物罷了。”
仲孫昭道:“既然是先生要,我自然沒有問題。不過這東西剛剛出世,臟得很,請容許我叫人清洗清洗。”他說著,將林大人叫進來。不多時,就看到林大人拿著一個長方形的竹籃子,看著朱晚將小美杜莎放進去,再將竹籃四周扣住,拎著出去。
……
這絕對拿去毀屍滅跡吧?
戰湛雖然對小美杜莎也沒什麼好感,但出於對朋友財產的保護,他仍跟了上去。他剛出門口,就聽到後麵門被打開了,寒非邪從裡麵走出來,“你去哪裡?”
戰湛見林大人停住腳步,跳腳道:“我在跟蹤啊跟蹤!”
林大人以為寒非邪說他,忙走回來道:“我去叫人清洗。”
寒非邪道:“仲孫日呢?”
“正在宮中休養。”林大人以為他關心仲孫日的事,解釋了幾句,“他至今昏迷不醒,看來須得山主出手了。”
寒非邪道:“嗯,一會兒給我,我帶走。”
林大人點頭道:“好。”
戰湛:“……”兩個人口販子接頭接得毫無違和感啊。
林大人走後,戰湛見寒非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隻好舉手投降,跟著他走回殿內。殊不知,他們出去短短一會兒工夫,仲孫宏圖就差點斷氣,幸好朱晚手裡有解毒的丹藥,又有仲孫昭輸送劍氣,才勉強保住他。
朱晚道:“這藥隻能暫時保住心脈。等毒氣攻心,就神仙難救了。”
是神仙,不是上帝不是宙斯也不是光明女神,所以他可以假設這裡的確是東方玄幻設定麼?
戰湛思緒很不厚道地偏了。
仲孫昭對朱晚道:“大恩不言謝,以後若有用得本太子,還請先生開口。”
朱晚歎氣道:“慚愧,可惜我也無能為力啊。”
寒非邪見仲孫昭一臉愁雲慘霧狀,開口道:“藥王大賽在即,應當有藥皇%e4%ba%b2臨,或許有辦法。”
仲孫昭眼睛一亮,立刻抬步往外走。
這裡畢竟是產房,雖然待產的不是女子,但也有些尷尬。寒非邪和朱晚也趁機出來,門口已有侍者待命,兩人被領到偏殿,邊用膳邊等候。
天色漸亮,戰湛不耐煩地進進出出六次之後,林大人終於拎著竹籃子回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一頂轎子。他將竹籃子給朱晚,卻沒有說多餘的話。
戰湛猜測美杜莎還活著。
果然,朱晚打開籃子,就看到一條蛇蜷縮在籃子裡,做出躍躍欲試地伸縮著。
朱晚心滿意足地關上籃子蓋,眼神對上林大人時,立刻收斂了所有表情。
林大人與寒非邪進行了慎重的交接儀式。轎子裡麵坐著的仲孫日就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自己的%e4%ba%b2人,自己的國家,出賣給了寒非邪。
考慮到仲孫日體內流著紫氣帝國皇室的血液,林大人還問了他的歸期。
寒非邪道:“看他現在的狀況,我隻能說……儘人事聽天命吧。”
林大人歎了口氣。
就戰湛、寒非邪和朱晚看來,他這口氣歎得……十分做作。
回到彆館,朱晚不管一夜未眠的疲憊,抱著竹籃子就往房間裡跑。寒非邪則拎著仲孫日回房間。
戰湛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進了科研所。
他跟著寒非邪回房,見他正用劍氣探索仲孫日體內的天火,可惜無論他試幾次,放出去的火陽之氣都如泥牛入海,一去無蹤。
寒非邪收回火陽之氣,凝思片刻,拿出紙筆寫起來,然後出門叫人抓藥,顯然打算先弄醒他。
戰湛道:“會不會天火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古怪?”
“仲孫昭未必會說實話。”倚望天燈是仲孫家的寶物,外借已很勉強,要他們泄露寶物的秘密,近乎不可能。寒非邪沉%e5%90%9f道:“不過,紫晶商行或許有我們要的東西。”⊥思⊥兔⊥網⊥
他是雷厲風行的性子,腦子裡才形成念頭,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
紫晶商行對紫氣帝國和騰雲帝國來說,都是極為特殊的存在。它雖然立足於紫氣帝國,但是當兩大帝國產生矛盾與摩攃時,它保持中立。
正因如此,騰雲帝國明知道它來自紫氣帝國,仍沒有在明麵上提出任何限製令,這造就了紫晶商行蓬勃發展,成為神劍大陸第一商行的今天。
不過紫晶商行的總部並沒有像它的名聲那樣威風赫赫。
佇立在戰湛和寒非邪麵前的建築物就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宅院,若不是紫晶商行四個字太過霸氣側漏,恐怕很多人都會被它的外表給糊弄過去。
寒非邪說明身份之後,門房立刻迎了進去,連通報的程序都省了。
戰湛見狀,深深驚歎紫晶商行超前的服務意識。
他們送到花廳坐下沒多久,金遠眺就出現了,態度之%e4%ba%b2切,語氣之熱絡,幾乎讓戰湛懷疑他和寒非邪是不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寒非邪道:“我這次來是想買一樣東西。”
金遠眺道:“山主但說無妨。隻要紫晶商行有,無不可。”
寒非邪道:“我想知道關於倚望天燈的一切。”
他和戰湛原以為金遠眺要沉思一段時間,誰知他聽完後,立刻大笑起來:“巧了。我剛剛還和家父聊起這件事,家父叫我%e4%ba%b2自上門問問,看山主是否需要,不想山主竟然就來了。”
正文 147紫氣帝國(八)
他說著,真的從懷裡掏出一本薄冊子來,冊子封麵寫著《奇物誌》。
寒非邪並不意外。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要倚望天燈,消息應當已經傳開了。他單手接過冊子,緩緩翻開,第一頁就是倚望天燈:
吾等凡人,惘惘而生,碌碌而亡,不問所來,不聞何往……聖人者,自天降。行而悟道,立而講道,坐而布道,臥而得道……聖人來處,無生死之困,無貧富之慮,無男女之愛,無孤寂之愁。有喜無苦,有始無終……
寒非邪正看得入迷,誰知一翻頁,後麵竟直接接碧炎金蓮心,“……缺頁?”
金遠眺苦笑道:“實不相瞞,這是手抄本,原書殘破不堪得厲害,能修複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奇跡了。”
寒非邪把關於倚望天燈的一段又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奇物誌》既然是介紹倚望天燈,為什麼前麵這一頁說的都是天人?這天人究竟是確有其人還是杜撰的?如果確有其人,那麼天上真的有一個無憂無慮無生無死的仙境?這個仙境和倚望天燈有什麼關係?
倚望天燈……
他想起關於燈的傳說。難道倚望天燈的作用是令靈魂升華至仙境?那麼仲孫日現在的情況就是升華的過程?
金遠眺見寒非邪陷入沉思,十分安靜地坐在一邊,肆無忌憚地凝望著寒非邪的麵容。
戰湛不悅地擋在兩人中間,“喂喂喂!你往哪裡看?”
寒非邪聽到戰湛的聲音立刻抬頭,剛好迎上金遠眺火辣辣地注視。
金遠眺尷尬地彆開目光,乾笑道:“聽說山主昨晚進了皇宮……”他一開口就知道自己這個話題選的不好。這麼一說,分明有監視對方之意,正要補救,就見寒非邪起身道:“嗯,一夜未眠,的確困了。”
金遠眺一邊起身送客一邊搜腸刮肚地想法子挽救剛才丟掉的印象分,“不知道山主明日去不去藥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