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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回家。以後彆再胡鬨了,小心叫人牙子把你弄了去,賣到那些見不到天日的地方。你便再也見不到你的父母了。這可不是玩的,你們富貴人家的孩子不懂得百姓的疾苦和人心的險惡,哪裡知道這裡麵的厲害。”老嫗說著,自己也端起碗來喝粥。

弘暉被她的話一提,想起額娘這會兒還不知多麼擔心,一時心裡滿滿的,任憑肚子再餓,玉米粥再香,也吃不下去了。

“哎呦,我娘也就說這麼兩句,就把你嚇住了?沒事的,我們娘倆又不是人牙子,絕不會把你賣了。快吃飯吧,你今晚睡在那屋,等會兒天黑了就進屋睡覺。我們家管你一碗粥還可以,可沒有燈油給你點。這天眼看著就黑了,你快吃飽了進去睡吧。”女孩笑笑,又去給她母%e4%ba%b2添粥。

“那裡沒有鋪蓋,你去把你乾爹的鋪蓋給他搬過去吧。”老嫗說著,又歎了口氣搖搖頭,“這死老頭子嘴上總沒有個把門的,自從那年得罪了少主子被攆到外邊莊子上去,這都五六年了也沒回來過。都不住是死是活了。”

“娘,你又說這些!都是他那天吃醉了酒罵人,又偏生西府裡的二奶奶在,聽見他罵的那些話,立刻就惱了。小蓉大爺才把他攆到莊子上去了。不過莊子上雖然清苦,到底沒有那些閒氣生。年前莊頭來送年貢還說他老人家身體很好呢,偏生您這會子又念叨。”

老嫗冷哼了一聲,說道:“他們做出的那些肮臟事兒,又能堵住誰的嘴?不過是拿你乾爹撒氣罷了。”

弘暉在一邊聽得雲裡霧裡,不過從這話頭裡也聽出這家應該是某大戶人家的奴才,因得罪了主子被趕了出來,才在這裡過活。於是笑道:“不知大娘說的東府西府的,是哪位大人家?”

“小公子,我們娘們兒說閒話呢。你再喝一碗粥就進去睡吧。”老嫗並不願多說,又給那女孩使了個眼色。不過是因為她自己的見識,以為官官相護,眼前這少年說不定是哪家的小少爺,改日這話若是說穿了,說不定會引火燒身的意思。

女孩聽了老嫗的話,少不得住了嘴,給弘暉的碗裡添了粥,轉身去恨恨的說道:“不過是一群假仁假義狼心狗肺的東西罷了。仗著祖宗的功德享受榮華富貴。我就不明白了,做奴才的出生入死,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天經地義,做主子的哪怕是把喂狗剩下的東西賞了我們,也是天大的恩惠。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她說話時,把那個‘假仁假義’咬的特彆重,好像是意有所指。

“南瓜!”老嫗厲聲喝道:“你嫌你乾爹活的日子長嗎?”

弘暉仔細一想,京城之內,有東府西府之稱的大戶人家也隻有賈家的寧榮二府。這女孩子又說是祖宗的功德,必然是寧榮二公了。想到這裡弘暉忍不住暗暗地慶幸,幸好自己剛才沒有暴漏身份。這賈家的姑娘是太子爺的庶妃,他們便是太子爺一條藤上的人。如今這形勢如此複雜,若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他乖乖的吃了粥,然後和著母女倆說了晚安,便向著那女孩指的一間屋子裡去。

屋子狹小且黑暗,幸好天還沒黑透,透過窗戶紙還能借著天光看清楚裡麵的陳設:光潔的草席上擺著一個小炕桌,地下隻有一個破舊的八仙桌子靠牆放著,兩把破椅子年久失修恐怕四條%e8%85%bf都不一樣長了,椅子上光禿禿的,黃楊木板磨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弘暉心中歎道:勉強湊合一晚,好好地睡一覺,明兒就走吧。隻是不知道從這裡出去時什麼街,外邊那些人是不是還在找自己。想到這些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慢騰騰的爬上炕,盤%e8%85%bf坐在光溜溜的草席上。

女孩從外邊進來,懷裡抱著一個被窩卷兒,走到炕前放在上麵,對著弘暉說道:“喂,你姓什麼?我要怎麼稱呼你啊?”

“我姓宣。”弘暉匆忙之下隨口說出了一個字,不想卻是宣寧的宣。

“咦?京城裡我也沒聽說哪家大人姓宣呢?”女孩狐疑的看著弘暉,問道。

“我家不在這裡,原是是來投奔%e4%ba%b2戚的。我家在西北,父母是草原上的牧主。不然我能在這裡走丟了?”

“哦!我說呢。”女孩笑笑,拍拍被窩卷說道:“如今大熱的天,照理也用不到這個。我娘怕你嫌這炕太硬,晚上睡不著,叫我拿過來給你鋪上。”

“謝謝大姐,多謝啊!”弘暉感激的點點頭,抬腳躲到一邊去。那女孩打開鋪蓋,給他鋪整齊,然後拍拍手說:“好了,你睡吧。”

“哎——”弘暉忙抬手拉住女孩:“姐姐等下,我想問問你,這一片是什麼地方啊?”

“這一片都是寧榮二府後麵的房子,前麵那一片好些的房屋是有頭有臉的奴才們住的,前麵那條街東頭住著賴家,往西是吳家,周家,他們幾家的院子是挨著的,咱們這一片兒都是不得臉的奴才們還有一些外邊來投奔%e4%ba%b2友的人,雜七雜八的住在一起。哎,對了。你家%e4%ba%b2戚是哪家啊?這你總知道的吧?”

“啊,我是隨我大哥進京來給步軍統領大人送冰敬的。”弘暉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隻好抬出了外祖父來說話。

“哇!你是步軍統領大人家的人啊?”女孩不可思議的打量了弘暉一遍,又笑道:“你怎麼落到這個田地?也罷,你好好睡吧,明兒我送你去步軍統領府。統領府的大門我還是知道的,不過我可不認識裡麵的人。”

“多謝姐姐。”弘暉點頭,心想今晚還是彆睡的太死了,人心難測,萬一自己再被人綁走了,可就真的逃不掉了。宣寧叔叔告誡自己凡事要沉穩沉穩再沉穩,不可多說話招惹不必要的是非,看來這真是至理名言啊。

想著不要睡沉,可弘暉畢竟是個孩子。堅持到三更之後就堅持不住了。靠在窗台坐著,腦袋慢慢的低下來,一不留神碰到青磚壘成的窗台上,腦後吃痛,猛然驚醒。

四周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窗外似乎還有風聲嗚咽著好像是小孩子在哭。弘暉從小到大也沒這樣的黑屋子裡呆著,平日裡都是奶娘哄著睡,近幾年長大了,自己睡一個床,但屋子裡也總是點著一盞燈。遠遠地放在角落裡,雖然放著帳子,但也能模模糊糊感覺到一絲暖暖的光暈。

如此,弘暉再困也睡不著了。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安。心一橫,索性摸索著下床,腳丫子踩在冰涼的地上,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找到鞋子,又摸索著穿上。憑著記憶摸到了門口,輕輕地開了房門走到院子裡。

夜色如濃稠的墨汁,風中帶著濃濃的濕氣。竟是山雨欲來的天氣。

弘暉養著臉對著夜風,站了一會兒。想來想去,覺得從中這裡逃出去也沒有更好的打算,還是走一步說一步吧。明天天亮了,再想個辦法哄那女孩把自己送到外祖父府上,到了那裡就好說了。

回到房裡,弘暉又摸索著上了炕。靠在粗布棉被上眯了一覺,便聽見有人笑道:“怎麼不躺下睡?難道竟是這樣坐了一夜?”

弘暉忙睜開眼睛看時,卻見那個叫南瓜的女孩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笑嘻嘻的,指了指外邊說道:“下雨呢,你今兒可走不了了。”

“下雨了嗎?”弘暉心中一歎,心道偏生老天爺也跟我作對。又轉念一想,既然下雨天自己都不願出去,那麼那些劫持自己的人定然也不會到處亂轉。不如就趁著雨天快些離開這裡更好。於是笑道:“這天熱的難受,正要一場雨才好。我不怕的。”

“你不怕我怕。我們家可沒有雨傘。難不成你要我冒雨送你回去?”

“好姐姐,你送我回去,害怕沒有雨傘給你嗎?我父%e4%ba%b2定然重重的賞你。昨晚我走丟了,他們還不知有多著急呢。”

“這倒也是。看你也是可憐見的。快洗把臉跟我走吧,我找塊油布咱們披上。”女孩說著,轉身去牆角的櫃子裡找出了一塊黑乎乎的油布,抖開笑道:“就這一塊了,少不得我們兩個一起披著出去罷了。”

弘暉忙點頭。下炕蹬上鞋子便拉著女孩往外走。

“哎——你這人,難道不吃早飯了?”

“不用了,早些回去省的家人著急。”弘暉看著外邊嘩嘩的雨心想如此更好。雨下的越大外邊越是沒有行人,省的一會兒雨停了又不敢出去了。

一塊方形的油布,兩個人一人牽一角蓋在自己的頭頂,向兩邊撐開。靠在一起的兩隻手不自覺地握在一起,二人腳步一致,歡快的踩在水裡,鞋子濕了,雨水浸潤著腳心,涼絲絲的說不出的舒暢。弘暉忍不住笑起來,且頑皮的加重了腳步,故意濺起一片水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喂,你慢點!把我的褲子弄濕了。”南瓜雖然責備著,但臉上也帶著開心的笑容。

二人一路小跑出了大門,往左拐沿著巷子往外跑。

“還有多遠?”弘暉看著前麵茫茫的雨簾,側臉問道。

“出了這條巷子,再往南拐,一直走到寧榮街上去,然後一路往東。再往南拐一個彎兒就是統領府的大門了。”南瓜說著,又轉頭看著弘暉,遲疑的問道:“你到底是不是統領府的%e4%ba%b2戚?可彆瞎說。”

“怎麼不是?等到了門口你就知道了。你救了我,還送我回去。我舅舅定會重重的賞你。”

“你舅舅?”南瓜放慢了腳步,狐疑的看著弘暉。步軍統領府是你舅舅家?”因為驚訝,她忍不住太高了嗓門。

從二人身邊擦肩而過的一個撐著雨傘的男人猛然止住了腳步。

弘暉目光一沉,暗叫一聲壞了!便感覺背後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向自己,他心裡莫名的慌亂。一把拉緊了南瓜的手,拚命地往前跑。

“站住!”身後有人猛然大喝。

弘暉不說話,隻是拉著南瓜拚命的跑。快些,再快些!

隻有奔跑,隻有逃離身後那人的視線,才能有一線生機。

“喂,你為什麼跑?”南瓜一邊跑一邊氣喘籲籲的問道。

“彆說話。快跑!”弘暉來不及多說,一手拉著南瓜,另一隻手緊緊地攥著油布,二人顧不得雨水泥漿,一路狂奔。

身後的男人早就扔了雨傘,疾步追趕。一邊追,一邊喊道:“站住!你們兩個小崽子都給我站住!”

黑乎乎的油布被風吹得呼啦啦的響,從後麵看上去隻能看見奔跑的四隻小腳,分不出來哪個孩子是剛才說話的女孩,而哪個孩子才是步軍統領府的外甥。但黑衣人知道,自己苦苦尋找了一夜的獵物就在眼前。主子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看緊了的,偏偏就被他逃了!若是捉不住他,自己一家人就都得去死!

第101章

黑衣人一夜的疲憊立刻消失殆儘。拚了命的往前追,發死心要把這兩個小孩都捉住。

他不得不這樣做,本來這孩子弄來的時候主子就交代過,直接勒死等消息過去後,再扔到西郊亂葬崗,可他卻動了點私心。七八歲的孩子,若是弄殘了,帶出京城到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