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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若雲招呼著少年坐下,給他奉了杯茶,對方拱手道謝,一時間雙方誰都沒有說話。

樓絕華收回視線,掃了一眼藍衣靜坐的身影,表麵上無波無瀾,內心卻並不平靜。自這人剛踏入流溢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隻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見他,因為覺得沒有必要。他以為自己能夠將他當做一個普通的陌生人,就像曾經對祈青那般,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在剛剛見到他的一瞬間,那些久遠的記憶,那些有過的痛苦傷心,絕望憤恨洶湧而來,讓他差點克製不住自己,想將眼前的這人撕成粉碎,化成飛煙。

他努力地壓抑著心中不斷的湧上的嗜血殺意,平靜的問道:“找我何事?”

顯然他並沒有料到對方竟會這麼直截了當的就開口詢問,這就是江湖人的直接嗎?還是這人對自己的絕對自信?他微微垂眸,笑著說道:“在下早就聽說寒衣樓少主天下第一的威名,仰慕已久,今日終於有幸能一睹少樓主的絕世風姿。”

聽著他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他突然一陣厭煩,本來將他留下來是想試探一番他的來意的,但其實已經不用問了,曾經他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他可以說是最了解對方的人,雖然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的他因經曆不同而有所差彆,但畢竟是一樣的靈魂,又能不同到哪裡去,無非就是想借寒衣樓的勢力給他帶來好處而已。隻是,現在不同與上一世,他已經不是那個為了他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雙手奉上的傻子了。

“既然無事,恕不招待,你請自便。”說著便起身向亭外走去,雙胞胎自然而然的跟在他身後。

藍臻被他突然而來的舉動驚到,一下子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這是怎麼了,他既然允許自己留下來不是應該同意了雙方互惠互利的合作了嗎?為何會什麼都還沒談就突然離開?是他說錯什麼了嗎?

白色的身影突然停住,寒意凜然的聲音幽幽傳來,“不許再利用小歡喜,如有下次,無論你是何身份,本座決不輕饒。”

藍臻看著那個從頭至尾都不成正視過他一眼的身影漸漸離開,緩緩的重新坐回到石凳上,袖中的手掌慢慢攤開,露出幾個深深的指印,他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低垂的眼中閃過詭異的波光,低低的呢喃掩在袖中,“看不起我的人可是要倒黴的呢......”

月朗風清,夜色深沉,銀白的清輝透過窗欞灑落在房間中,給寢室添了層朦朧的輕紗。

潔白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寢室中,在皎白的月光下,那張無雙的麵容更加的傾國傾城。

他知道房間的對麵就住著一個劍術絕頂的高手,但他並不怕被對方發現,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在他不願意的情況下發現他的蹤跡。

他走到床邊,伸手挑開床簾,看向正沉沉入睡的人,修長的指尖輕觸那張俊雅的臉龐,他緩緩的坐下,俯下`身子輕輕地偎依在他身邊。心中那股從白天見到那人以來就暴虐黑暗的情緒慢慢的沉澱下來。

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雲淡風輕,上一世的那些仇怨他都是記得的,曾經的那些怨恨憤怒,痛苦絕望早已刻入了他的靈魂,想忘也忘不掉,隻是平時都被他壓抑在心底而已。對祈青他可以選擇忘記,畢竟他也是為了報仇,他背叛他是有緣由的,而且他們的交情雖深,卻也並非刻骨銘心,所以這輩子他可以釋然,可以將對方當做陌生人一般對待,但對秦真嵐他做不到,他的心中在怨恨,在不甘!他自問從未有過對不起他之處,甚至花費時間教導他,費心費力地幫助他,不問其他夾雜著的感情,便單單隻是這份師生之誼他也不該這麼狠心的趕儘殺絕。對秦真嵐,他畢竟曾是自己最在意的人,他無怨無悔的愛過,刻骨銘心的恨過,想要忘記哪裡是那般簡單的。

鳳眸微閉,他深深地吸著那股能讓他平靜下來的淡淡藥香,心中那隻一直叫囂怒吼的野獸慢慢的安靜,重新被鎖了起來。

還好,你還在,隻要你在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典禮

六月初一,寒衣樓少主的繼任大典,整個流溢城內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寒衣樓作為武林聖地,在得到眾人景仰的同時,自然也有不少野心家在一旁窺視,妄想取而代之。它自建立以來已有二百多年,曾有一段時間,因為樓內之人自相殘殺,奪權結黨,各自為政,差點導致寒衣樓的滅亡。而在最緊要的時候,突然冒出了一個樓輕塵,誰也不知道這個平日裡最不引人注意的二公子竟會有這麼大的能耐,短短時間內平息內亂,集權於己身,經過近二十年恢複整頓,寒衣樓從岌岌可危的境地重又站在了江湖頂端。

而即將繼位的寒衣樓少主樓絕華更是十八歲便成為了武功天下第一人,他一人一劍斬妖魔,敗武聖,蕩魔窟,已然成為武林中人心目中的神祗。

這些日子以來,有無數江湖俠士,武林名宿往流溢城而來,他們有的是為參加典禮而來,有的隻為能見識一下天下第一人的風采,也有心有不服之人前來想要挑戰一下他,看他是否真的名歸其實,自然這一部分人是很少的,畢竟大多人都有自知之明,你武功再高,高的過天地歡三魔嗎?高的過威震江湖近三十年的武聖嗎?而這幾人可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寒衣樓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無數的人徘徊在門口不得進去,隻有少數持有請柬的人方可入內。而這次的請柬非常少,隻有三十多張,接到邀請的不是一方霸主,便是武林名宿。

樓內彩帶飄搖,喜氣洋洋,樓中眾人分工明確,各司其職,麵含喜色。

洛君望坐在殿內最偏僻的角落,抬頭四下打量,沒有看到小歡喜和師九的身影,看來今天情況混亂,人流眾多,他並沒有放他出來,這樣也好,自己不用太過擔心,至少那孩子會很安全。

整個大殿非常寬大肅穆,看來是平日裡樓中用來聚集眾人商議大事的地方。殿中的擺設簡單大氣,唯一能稱得上奢華的便是大殿上首的寬大玉椅。玉椅的兩邊放著幾十張楠木桌椅,左邊坐著形形□各式各樣的江湖人,右邊則坐著清一色緊身勁裝,麵色嚴謹的寒衣樓眾,隻是上首靠近玉椅的幾個位置都空著。

看來主人還沒到,典禮還要等一會兒才能開始。洛君望舉起杯中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他們已經有半年多沒見了吧,連這次他繼位的請柬都是差人送來的,不知他現在好不好。

自從他知道他的身份以後,他便一直關注著江湖上的消息,自然也就知道了武林聖地寒衣樓和天下第一人的威名。每次走在街上,坐在酒樓聽那些說書人繪聲繪色,口沫橫飛的講述那些天下第一人的精彩經曆,他都會膽戰心驚。他不懂武功,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了什麼程度,但他卻明白,哪怕他武功再高,也終究是個人,是人就會有戰敗的一天,而江湖上戰敗的結果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但那是他的生活,他沒有任何立場讓他改變他的生活方式,更何況,他的肩上還擔負著一個寒衣樓,他更加不能說服他讓他拋棄自己的責任。

他是他的朋友,他會為他擔憂,會為他著急,卻也絕對的信任著他,他能做的隻是每年釀製一壇桃花酒等他來喝。

藍臻捧著酒杯,雙目微閉,耳邊聽著周圍的江湖人互相吹捧的談笑聲,俊美的容顏掛著抹似諷非諷的笑容,忽然眼角餘光撇到一道清雅的身影,他舉杯抿了一口酒,看來他那太子哥哥竟是派了他來,安翹之,太子心腹,為人淡漠,計謀出眾,六年前突然出現在太子身邊,深得太子信任,與陶韻一起被視為左膀右臂。

→思→兔→網→

來的並不是陶韻,他並不太過擔心,他進宮時日尚短,應該是沒有見過他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避開他早點回去好了,畢竟他那太子哥哥可不簡單,一旦被他知道了,對付起來可不太容易。

“樓主到——”一聲唱諾從門外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行人踏著金色的陽光走進殿內,這幾人有男有女,都是風采各異,麵貌出眾的人中龍鳳,但和為首之人一比,卻是螢火之與皓月了。

樓絕華一襲玄色錦袍,袖擺襟口用銀絲勾勒成一縷縷的流雲花草,雪白的腰帶垂直而下,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在空中飛舞,整個人少了些白衣時的空靈出塵,多了絲神秘尊貴。

如墨般柔順的長發束成一束,自白玉冠中傾瀉而下。

容顏傾城,麵部的輪廓勾勒灑%e8%84%b1卻沒有絲毫女子的嬌柔之態,隻想著究竟是怎樣的神鬼之筆才能雕琢出這般完美的麵容。狹長的鳳眸光華流動,不經意間流瀉出絲絲魅惑,蠱惑世人。

江湖之上暗暗流傳,寒衣樓少主不僅武功天下第一,容貌風姿更是無人能及,如今看來,傳言果真不假!

“來了!”沉靜的聲音響起,驚醒了眾人的神智,上首的玉椅旁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黑衣威嚴的人,正是即將退位的寒衣樓樓主樓輕塵。他微笑著說道:“多謝眾位抽空前來參加小兒的繼位之禮,本座宣布,即日起,寒衣樓的樓主便是樓絕華,還請眾位在場之人做個見證。”

這時,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龍鳳胎上前兩步,走到玉椅前跪下,手中捧著的東西恭敬地舉過頭頂。女子捧著一個托盤,盤中放著的是一個巴掌大的玉牌,而男子捧著的是一個長方形的錦盒。

樓輕塵取過盤中的玉牌,%e4%ba%b2自給他係在腰間,然後轉身打開錦盒,一股森冷的嗜殺之氣破盒而出,那是一柄極其普通的劍,甚至沒有裝它的盒子來的精致好看,但卻可以從那股嗜血煞氣中看出它絕對飲過無數人的鮮血,取過無數條的性命。

樓輕塵將劍遞給樓絕華,說道:“這柄‘卻難’雖不是什麼名貴寶劍,卻是的第一任樓主傳下的,是曆任樓主的佩劍,這把劍斬過無數邪魔外道,望你善用!”

寒衣樓的繼任典禮極為簡單,隻要拜過祖宗先人,在眾人的見證下接過象征樓主權利的玉牌和鎮樓之寶卻難劍就可以了。

大典之後便是宴席,眾人獻禮說些吹捧的話,樓絕華絲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角落中那個青衣的男子身上。

坐在他旁邊的便是無雪城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