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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後,我問墨淵。

“在黎府的時候,我行刺劉瑾失敗,他入獄救我那一次,私底下就與我商量過了,大家既然同仇敵愾,都希望劉瑾死,所以聯手也沒什麼害處,這之後,我二人便沒秘密可言了,他對我開誠布公,說出了自己的身份,而我也是一樣。當初他留你在京城,除了不想連累你之外,剩下的,就是希望萬一這一舉不能扳倒劉瑾,你還能幫他一把。”墨淵說道。

我搖搖頭,這裴琰到最後還不忘利用我呢。隻不過,他憑什麼就認定我會幫他,隻因為他床上功夫比較好,技藝高超,討了老娘歡心之後,老娘便對他終身難忘了嗎。

心裡一百個不痛快,我沒好氣的問道:“既然他不想讓我知道他還活著,你為什麼還要告訴我呢?當他死了,從此再不相見不就好了。”

“因為你愛他,你會幫他。”墨淵說著,有些不甘地攥了攥拳頭。“說到底,我隻是希望劉瑾死,所以利用了你而已。你可以罵我卑劣,覺得我手段齷齪,要你為了裴琰大義滅%e4%ba%b2這種口號聽起來一定笑死人了,可是劉瑾一日不除,裴琰就永遠不可能收了心。不過也無所謂了,如今他又聾又瞎,縱然有心報仇也無力施展了。把最後的希望壓在你的身上,他本來就沒奢望一定會贏。”

攥緊的拳頭發出了清亮的響聲,我怒視了墨淵,問道:“你說這些話,不就是想著逼我嗎?”

“徒兒。”他麵上有些歉然。

“表麵功夫就省省吧。”我打住了他,說道:“你們一個為了報私仇,一個為了朱家的江山,全部想著劉瑾死,根本沒有顧及過我的立場。好,都想著當英雄是嗎,想著除惡揚善是嗎,我成全你們,殺了劉瑾之後,我也冠上一個不徇私情,大義滅%e4%ba%b2的頭銜,多美啊!”說著,拎起包袱就欲外出。

墨淵一把攥過了我的手腕,略一猶豫,從背後將我攬進了懷裡,說道:“我早說過,為了你我可以放手一切,去漠北去塞外,去哪裡都好,隻要有你有我。可今時不同往日,你的一念之間便能左右這個國家的運勢和走向,你有必要去直麵這個問題。”

“嗬,你未免也太抬舉我了吧。”我說著,眼圈微微有些酸痛。

為了裴琰,為了朱厚照,為了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和死去的無辜忠良,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裴琰那一係列的報複措施。可如今,又要我肩負起這一切來,%e4%ba%b2自手刃劉瑾,總覺得,好過分……

“你有沒有想過,劉瑾造反的罪名一旦成立了,我也會跟著遭殃。”我側臉,對上了墨淵的視線。

“你隻是劉瑾的義女,是他無數手下中的一名,皇上若是要怪罪的話,除非把整個內行廠都端了,否則,他有什麼資格降罪與你。”墨淵說著,雙臂收緊將我抱在了懷裡,說道:“算我求你好不好,為了我大明的百姓,幫師父這一次。”

把不能輕彈的淚水咽到了肚子裡,我苦笑著說道:“師父,我想他了,想念裴琰了……”

墨淵的身子一僵,然後鬆開了手,說道:“事成之後,我便帶你去見他。”

當日,我去到了劉府上。門口的侍衛見過我幾次,知道我是劉瑾的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說道:“小姐,公公不在府上,您有什麼事——”

“我路上買了點東西,給我義父送進來,你們不用管我。”我說著,拎了那盛放著一係列違禁品的包袱邁進了大門。

繞過了幾個彆院之後,我避開了眾人的耳目,然後潛進了劉瑾的臥房裡,左右瞧了瞧,計劃著該把東西藏在哪裡合適。

這麼重要的東西,藏得太顯然了實屬不應該,藏得太隱秘了又怕外人會搜不出來,實在棘手。

正遲疑著,不知該把東西放在哪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了劉瑾床底下的一個做工精致的木匣上,於是嘀咕了一聲,彎腰將木匣拖了出來,吹去了表麵的浮灰,然後打開了蓋子。

入目的是幾封泛黃的書信和一隻嬰孩的老虎頭鞋子。那鞋子看起來小巧而精致,應該是哪個婦人一針一線細細縫製出來的,說不出的活潑可愛。

心存著好奇,我剛準備打開那書信瞧瞧,忽聽著外頭傳來了兩個小丫鬟的對話:“你說,鬨出了這麼大的事,劉公公還能回來嗎?”

“那是一定啊,皇上迫於壓力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過幾日風頭過了,肯定是要放人的。劉公公可是看著皇上一點一點長大的,這感情勝似父子,皇上怎麼可能真的治罪於他呢。”

“可我聽說皇上準備將他遣往南京啊,莫不是想著讓他出去避避風頭的?”

“誰知道呢。”

我聽著她二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生怕她們會進到這屋子裡,趕緊將那書信取了出來,無處擱置便收進了懷裡,然後將印璽玉帶等物放進了木箱裡,一腳踢進了床底之後,又巡視了一眼四周,將匕首藏在了劉瑾床頭上的折扇裡,然後呼了一口氣,猛地拉開了房門。

兩個小丫鬟被我嚇了一跳,行了個禮,問道:“小姐可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我說著,擺了擺手,道:“就是經過此地,進來看看罷了。”言畢,懷揣著一顆不安的心,趕緊出了府門,然後駕車往住處走去。

行至了河邊的時候,我下了馬車,然後一%e5%b1%81%e8%82%a1坐在了長滿青草的岸邊,順便取出了懷裡的書信擱在了一旁,然後打開了一封,想著查看的時候,猛地一陣風過,將身邊其餘的書信全部吹進了河裡。

“不好!”我驚呼了一聲,剛想著伸手去抓的時候,手裡的書信也跟著飄走,落在了河麵上,打濕了一片。

匆匆忙忙間夠到了就近的一封書信,展開看了一眼,發現上麵的墨漬已然暈開,於是呼了一口氣,將信紙隨手一拋,整個人躺倒在了草地上。

話說,今後該怎麼辦呢?找到了那讓我魂牽夢縈的男人,然後狠狠罵他一頓嗎?

對了,他已經失聰了,今後隨便我怎麼罵他,他都不會再還口了吧?

這樣不是很好嗎,那個男人伶牙俐齒又格外毒%e8%88%8c,吵起架來一點都不含糊,今後,便隻有我罵他的份,都沒有他還口的機會。

不就是瞎了聾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隻要我還健全,便能充當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一切。

“嗚——”忍住了想要痛哭出聲的衝動,我狠狠地拔著附近的草皮。未來的彷徨和無助一下子壓了下來,坦白說,我真的有些承受不來。

夜幕降臨的時候,一個人渾渾噩噩的回了住所,在床上輾轉反側,遲遲無法入眠。

捱至早上的時候,我翻了個身,懷裡突然滑落出一封書信來,上麵幾個雋秀的小字“劉瑾%e4%ba%b2啟”。

我一怔,趕緊坐起身來,沒想到白日裡弄丟了那麼多封書信,懷裡竟還有遺漏。

趕緊取出了信紙,隻見上麵工工整整的寫著:劉璃一名甚好,惟願我兒如同這琉璃一般,出落得光彩奪目。家裡一切安好,勿念。

我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臟突然狂跳起來。

劉璃,琉璃,說的不正是我嗎?

不對,不對,哪裡不對。

我急忙下了床,然後一路狂奔著,往河邊跑去。清早的霧氣很重,鞋麵一會兒便被打濕了。眼下也顧不得太多,我直接穿著衣裳跳進了冰涼的河水裡,然後四下裡環視著,想要找到昨日被我散落在這裡的書信。

“天啊,這一定不是真的,劉瑾他不是我%e4%ba%b2爹,而我也不會成為一個弑父的不孝女。”我哆嗦著,目光突然落在了一片蘆葦蕩裡。幾封書信全被隔斷在那裡,隨著水流靜靜地浮動著。

我趕緊走上前去,發現那些信上的墨漬全部都暈染開了,根本看不清上麵的文字,心裡頓時一揪。

所有能考證我身份的線索都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去掛了個吊瓶,今晚又挨了一下,估計沒大事了,這陣子流感挺厲害,又是發燒又是炎症的,大家都注意著點,天要降溫了,小心彆著涼。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五十六章 誤入棋局

踉蹌著退回了岸邊,一陣風過,我整個人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突然想到了另一重可能。

裴琰他既然去過了劉瑾的府上,那麼作為重要的搜查地點,不可能沒進去過劉瑾的臥房,更不可能沒發現那床底下十分惹人生疑的木匣。也就是說,他應該已經看過這幾封書信了,也知道了我就是劉瑾%e4%ba%b2生女兒。

那麼,他是故意瞞住了我,必要的時候,好讓我去陷害我爹麼?他倒是替父母報了仇,我卻成了弑父的罪凶。

一%e5%b1%81%e8%82%a1跌坐在地上,整個人抑製不住的顫唞了起來。

大腦渾渾噩噩的,風一吹,有種將倒地不起的感覺。明明隻是初秋,卻給人一種寒冬的冷意。

我低低地笑了起來,幾乎笑出了眼淚,到了最後,我居然為了成全裴琰,而殺了我爹嗎!

他的仇報了,接下來是不是要我去找他報仇了呢。

“騙子,騙子,騙子……”吆喝了幾聲之後,我猛地站起身來,讓後頂著我那脹痛的腦袋坐上了馬車,一路又往劉府的方向趕去。

現在把禁物取走,也許還來得及。

路上,隻見幾個孩童打打鬨鬨的,追逐著一個皮球穿過了街道。我趕緊拉出了韁繩,責令馬兒停下之後,瞧見一孩子跑掉了鞋子,一腳踩在了尖銳的石子上,頓時痛得哇哇大哭。

心裡雖然煩躁,我卻不得不跳下了馬車,然後給那孩子撿來鞋子穿上了,看著那小老虎頭的圖案,眼裡微微有些刺痛。

“娘,娘,我的鞋子少了一隻。”

“你腳丫子長大了,那雙鞋子已經穿不下去了,我給你爹寄去了一隻,讓他看看,我們璃兒的大腳板是不是越來越大了。”

“我爹?騙人,我沒有爹。隔壁的小虎子生了病就有人疼,我就沒有。而且逢年過節的,他爹總給他買了好吃的好玩的,我也沒有。”

“你爹忙,身份又特殊,不能跟你隨隨便便相認的,等著過幾年得了空,一定回來看你。”

“我不信,你總是這樣說。”

一個女人拿了幾年的時光去等一個男人,滿心想著他出人頭地了,手頭充裕了,便會回到她的身邊,安心度日。

可有時欲望讓人膨脹,一個本就感情淡薄的男人,慢慢就忘了,他身後還有一個妻子,一個女兒,正等著他回去一家團聚。他一心投入了官場,一心想著位居高位,崇高而顯赫。

他把他為人父該投入的精力全放在了另一個男孩身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