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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要來,把該著清理掉的垃圾都清理乾淨了。”

“是。”身後的獄卒懾於裴琰的%e6%b7%ab威,趕緊答應下來。

隻見裴琰走近了,指了指我對麵一位苟延殘喘的漢子,道:“方大人出了名的鐵骨錚錚,諸位好好‘伺候’著,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我一怔。這方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好官,為官清廉,經常替百姓出頭。怕也正因為如此,竟就成了西廠的眼中釘,除之而後快了。

這該死的裴琰,當真是喪心病狂!

隻見他一邊走著一邊抽出了帕子擦拭著手上的血汙,突然發現了角落裡的我,斜眼看了過來,冷笑了一聲,道:“竟把這個江湖騙子也抓來了嗎。”

我一縮脖子,也不知與他僅兩麵之緣而已,何其有幸竟能被他記在了心上。

隻見他逼近了我的牢房,將手臂搭在了鐵欄上,眯起了眼睛,說道:“自個兒把銀子交出來,免得受皮肉苦。”

他明明是笑著的,但是那笑容卻像是毒蛇一般啃噬著我脆弱的心臟。

我抬臉看向了他,還是有一瞬間的錯愕,明明是和黎千朔一模一樣的臉,卻為何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一個像是光明的代行者,一個像是冥界的修羅。

若非他眉心處少了那一點極儘風情的朱砂胎記,我始終沒辦法相信這二人居然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我現在倒是有了他們兩個會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這種想法。

實在太巧合了……

我緊緊貼在牆角裡,回答道:“我沒有錢,錢都在師父身上了。”話音一落,突然想起了師父把他幾張大麵額的銀票都留給了我來著,趕緊又說道:“我的銀子都落在黎府上了,大人,您派人通知了府上的丫鬟如意,讓她帶上銀子過來贖我吧。”

裴琰輕皺了一下眉頭:“怎麼,你住在黎府?”

“是,我是黎大人府上的客人,這其中隻是誤會。”我這般說著,隻希望這死太監能礙於黎大人的情,麵放我一馬。

不料,他卻是直起了身子,笑了笑,道:“那就等著黎府上的人過來救你吧。”言畢,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大步離去了。

此後又過了幾日,我不知道裴琰有沒有通知如意前來贖我,總之幾日過去了,黎府上的人一直沒有露麵。

我隻覺這身上都有跳蚤了,幾日沒洗澡,全身奇癢難耐。

每日聽著牢獄裡傳來一陣陣的慘叫,經常看著獄卒拖著奄奄一息的囚犯從我麵前經過。有的甚至經曆了刷洗等酷刑,此刻血肉模糊,十分駭人。

整日看著這血粼粼的一幕幕,我隻覺胃裡翻湧,茶飯不思。實在餓極了,我也隻是捧著一塊乾硬的饅頭啃上幾口。偶爾在飯菜裡看到肉渣,我甚至都懷疑那是從犯人身上剔下的肉片做成的。

對麵的方大人被連續折磨了幾日,獄卒們為了多享受幾天折磨人的樂趣,還不想讓他立刻斷氣,所以一直沒有使用梟令、剝皮、抽腸等等酷刑。

不過這幾日下來,他顯然是要油儘燈枯了。

那一夜,我迷迷糊糊剛有了睡意,隻聽方大人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唱了起來:“青天暗,烏雲掩,清明盛世早不見。%e4%ba%b2奸佞,遠聖賢,自此朝局歸劉閹……”

他唱著,猛地吐了一口血水出來,拖著病身跪在了地上,麵向正北,跪地磕頭,呢喃著:“吾皇啊,老臣儘力了,既不能保我大明盛世安泰,不能清楚叛黨,今昔,便以死謝罪了。”言畢,竟就斷了氣。

我曉得他口中所謂的劉閹乃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那個權傾朝野,無人敢觸怒的大太監,時人稱作“立皇帝”。

那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狗賊,是個殘害異己,誣陷忠臣的惡棍!

這些大人物與我無關。見慣了生死之後,我多少也習慣了,竟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要說我因為意外入獄,沒有帶著藥瓶在身上,本以為時間一久便會頭疼欲裂的,卻不想這幾日身子倒是好得很,想必是墨淵為我新配置的藥丸起了作用。

隻不過,這新藥也起了副作用,我這幾日總是噩夢纏身,回回閉上眼都會看到漫天的血汙,和著腳底下的累累白骨。

而這一覺睡了過去,我再一次陷入了夢魘。

夢裡,七八歲大的我手握著一把長刀,和著幾十個小小的少年對視著,空曠的比武場上,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浪少年,被推上了殘酷的生死角逐裡。

而我,卻是那貧賤的少年裡唯一衣著光鮮的一個。

“劉公公說了,你們當中隻能活下一個人。大家就各憑本事吧,看看誰能走出這裡,被劉公公重用。”台上的小太監尖著嗓子說完,“咯咯”笑了起來。

我知道,他們並不是真打算從這些孩子裡挑出一匹凶猛的狼崽,僅僅是想著觀賞一下殺戮的景觀而已。

我微笑著看了一眼台上那悠然喝茶的大太監劉瑾,接著長刀一揮,即刻斬殺了一位最臨近我的小男孩。

原本那些孩子心性單純,多半都僵硬著身子沒有動作,眼下瞧見我首先展開了殺戮,急忙揮劍抵擋。

他們之中也有幾個出類拔萃的少年,可惜在生死麵前太過優柔,對我心生不忍之際便害自己喪了命。

最後,場上隻剩下一個白發及腰,%e5%94%87紅齒白的少年。那是我平生見過的最美的一張臉,像是能蠱惑人心。

我失神了,出劍的速度便慢了一拍。

他揮劍豁開我的%e8%83%b8口時,劍頭上挑出的一道血光濺進了我的眼睛裡,眼前一汙,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紅色。

“你贏了。”我微笑,對上了他那雙眼波流轉,美麗而妖豔的眸子,然後摔倒在地上。

醒來時,牢獄裡黝黑黯沉,隱隱散發著一陣惡臭。

我皺了皺眉,撫摸了一下%e8%83%b8口上的長疤,算不得太深,卻是劍傷無疑。

這個夢不同於以往,像是喚醒了我記憶深處的過往一般。

白發的少年,南疆苗巫錦年。這兩個形象,隱隱重合了起來。

我本還對那個夢有些懷疑的,直到第二日,我%e4%ba%b2眼看到了劉瑾,那個和夢裡一般無二的老太監。

他在眾人的低頭哈腰裡,一副皇帝走過場的威嚴架勢,挺%e8%83%b8抬頭的走在前麵。那一身紫紅色的袍子看起來既喜慶又喜感,隻不過他臉上的戾氣卻讓人笑不出來。

我湊到了那鐵欄前頭,想著求證一些事情。不料,裴琰突然一側身擋住了劉瑾看過來的視線,高大的身形將劉瑾擋得極為嚴實。

他回眸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手裡捏著一枚暗器,示意我老實點。

我焉了,跌坐在地上,連想著看清九千歲的臉都是徒勞,更彆說是接觸了。

等著一切結束了,劉瑾再一次打我麵前經過時,裴琰照舊是隔在我二人中間,一切都這般刻意,讓我不得不懷疑,關於我和劉瑾,他知道些什麼。

而我,又忘了些什麼。

日子又過了兩天。那一日,獄卒一邊為我打開了牢門,一邊說道:“走吧,有人拿了贖金過來贖你了。”

我一怔,立馬又恨得牙癢癢,心道這如意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救我。

拍打了一下自己臟兮兮的裙子,我憤憤的出了牢籠,本來對兩側那些可憐蟲的囚犯並不在意,但因為這些日子見慣了他們受虐的場景,一時間又有些同情,便微微側臉看了看這些枯瘦可憐的麵孔。

一路走來,我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個長發淩亂,滿臉是傷的男人身上。他被吊在了刑室的牆上,顯然被嚴刑拷打過,一身袍子劃破了多處傷口,露出了那結識卻傷痕累累的%e8%83%b8膛。

即使他滿臉血汙,我還是看清了他英氣逼人的麵孔,捂著嘴後退了一步。

“羅嗦什麼,還不快走。”獄卒見我停住了步子,不耐地催促道。

“師父,師父。”我小聲呢喃著,卻沒有靠近他的牢房。

我不知道墨淵所犯何罪,既然被關押在這裡了並且用刑了,想必惹得麻煩不小。

這時候不能太冒失,任何舉動都可能被當做了他的同黨而關押起來。⊿思⊿兔⊿在⊿線⊿閱⊿讀⊿

我得出去,得想辦法救他。

“徒兒。”他嘴%e5%94%87動了動,突然囈語了一聲。

我的心像被紮滿了細針一般,痛得無以複加。他身上每一處傷口都像是淬了毒藥,泛著青黑,想來一定疼死了。

我穩住了自己慌亂的呼吸,然後邁著艱難的步子出了大牢。

放心吧,師父,我一定會救你出來,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怎樣才能逃離監獄,這是個問題!

選項A:小黃單槍匹馬救他出來!

選項B:師父自己越獄了!

選項C:黎千朔幫忙劫獄!

選項D:裴琰偷偷把師父放了!

☆、第十四章 羅襪生塵

出了牢獄,我本以為會是如意在外等候我的,卻不料來者竟是府上的小花匠——吉祥。

遲疑了一下,我快步走向了他,問道:“如意怎得沒來?”

“這可是西廠,不比彆的地方,少爺擔女孩子家的來了容易受人欺辱,所以派我走這一趟了。”吉祥說道。

我點點頭,正欲走出西廠大門,卻又停住了步子,逮住了一位番子,“隨意”的問道:“大人,剛才小女路過一間刑室,瞧著裡麵有位被縛的道人,不知他一介江湖術士,所犯何罪啊?”

“哼,行刺劉公公未果,這罪名大著呢。”那番子說著,白了我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好奇而已,嗬嗬。”我乾笑著回過身去。

師父他莫非瘋了嗎,好好騙他的錢,過他的日子,怎麼會想到行刺劉瑾呢?

懷著忐忑的心思出了大門,我隨著吉祥一並去到了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前麵。

撩起簾子那一刻,我正和黎千朔對上了視線,隻見那白袍美男子慵懶的坐在了馬車裡,眉心處的一點朱砂因著他如雪的肌膚更顯得豔若紅蓮,整個人如同散仙一般,十分飄逸。

無視了他看戲的眼神,我一躍上了馬車,然後將性潔的他逼到了旮旯裡,縮成一團躺了下來。

“怎麼,本少爺救你出獄,你竟也不說聲謝謝麼?”他語氣裡有幾分好笑。

我沒心情與他說笑,如今墨淵還在牢裡受刑,也不知道能撐上幾天,還是趕緊救他出獄才是正道。

黎千朔繼而輕哼了一聲:“看樣子,你是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