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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向遠摸了摸鼻子,終於結束了自己站在餐廳門口像個白癡似的沉思。他伸出手,分毫不差地像個癡漢似的抓住之前雷切推開門時觸碰的那一塊門把,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在立刻閃身停頓了五秒確定暫時不會有椅子或者桌子甚至是餐盤之類的不明物體飛過來之後,黑發年輕人就像是做賊似的,躡手躡腳地摸進了餐廳——

然而,當他轉過身看見餐廳裡此時的情況時,阮向遠忽然又覺得,其實他大聲一點也是沒有關係的——因為大概壓根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

上百名犯人,除了嘴巴裡還叨著麵包的個彆人之外,其餘的犯人之中大概沒有一個人還能記住這是餐廳,而餐廳按照一般人的常規理解來說應該吃飯的地方——

此時此刻,絕翅館餐廳內部到處站滿了人,他們擁擠地形成了一個阮向遠十分熟悉的人圈,桌子上、椅子上,坐著站著趴著跪著——鋪天蓋地以各種姿勢擠滿了來自不同樓號不同樓層的犯人,這些橫七豎八做出強勢圍觀狀的犯人,瘋狂的同時也沒忘記給他們的中間留出一塊絕對夠大並且絕對整齊的空地出來。

此時在空地上乾架的不是任何一位王權者。

對於其他的犯人來說,王戰日也是個不錯的高層挑戰高發日子,所以作為看好戲的前菜,看各個樓層裡平日趾高氣揚的高層揍人或者被揍,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最外麵的某個犯人忽然感覺到一隻大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壓迫性極其強烈的氣場壓來,這名上一秒還在叫囂著為自己的老大喝彩的犯人微微一頓,興奮之中忽生插曲,反應難免有些遲鈍,正疑惑地想要轉頭看清楚是什麼人叫他——

卻下一秒被來人提著肩膀扔了出去。

“乾你——”

那名犯人抬起頭破口大罵,卻在看清楚他罵得人是誰的第一秒住口,他瞪大眼,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在那雙微微收縮聚焦的瞳眸中,倒映出高大的黑色投影,隱約可見的張揚紅發,以及來人%e5%94%87角邊那抹囂張跋扈的輕蔑笑容,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沾染著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嗜血興奮——

“哈?操.你娘,有種再說一遍?”

………………

與此同時,伴隨著呯地一聲巨響,人群圈出的那片空地內,兩名一號樓高層也終於以那個精乾型黑人一圈揍趴下白人肌肉男作為高層爭奪戰的最後一次高.潮,當那個白人筋疲力儘地平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人群中,大多數和勝利者同樣膚色的低層犯人爆出一陣喝彩與歡呼,人們七嘴八%e8%88%8c地嚷嚷著要尋找獄警,更有人大聲叫著綏的名字恭喜他有了一名全新的直隸下屬——

正當熱鬨之時,終於有人注意到,層層疊疊的人群似乎在某個方位徹底失去了聲響,那一小片詭異的集體沉默在此時這樣熱鬨的氣氛當中顯得異常突兀,於是當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他們,伴隨著歡呼聲漸漸減弱,從最開始沉默的那個方位,犯人們就好像是被摩西分海了似的,異常沉默地自覺往兩旁邊分開,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出了一人寬的走道——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一抹熟悉的紅色頭發至人群之後出現,隨著來人越來越近,犯人們屏住呼吸,眼裡的興奮更加是達到了頂峰!

就好像早已習慣了得到這樣的矚目,紅發男人沒有一絲不自在,走路的時候終於恢複了依平日裡習慣的那副慢吞吞的模樣,他就這樣走到所有人的中間,那雙湛藍純粹得隻是一眼就能讓人不寒而栗的瞳眸平靜地掃視了一圈四周,雷切%e8%84%b1下了披在肩上的王權者專屬製服外套,扯開領口上的兩顆扣子,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問周圍的所有人——

“開始吧,這次誰先來?”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整整三秒。

第四秒,人群裡忽然爆出一聲因為過於緊張而有些結結巴巴的吆喝,然後,在場所有前一瞬間陷入怔愣的犯人被這一聲仿佛來自生物野性本能的嘶吼所喚醒,吆喝的聲音越來越多,最後共同彙聚成了幾乎要將餐廳的房頂掀翻的熱浪,人們瘋狂地用手中的木質餐具敲著手中的金屬餐盤,更有一些二號樓的人已經興奮得舉起椅子狠狠地往桌子上砸,嘴裡大笑大罵著臟話,試圖跟周圍每一個還有心思抽空聽他說話的人腔調——

“狗.娘養的!這次是我們二號樓第一,看見沒——看見沒!!哈哈哈哈哈!”

而雷切站在人群當中,滿臉理所當然地接受著周圍因他而起的一切,無論是人們對於他的歡呼,還是夾雜在這些歡呼中趁亂的辱罵,他統統坦然接受,然而,在那張顯得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英俊麵容上,那雙漂亮的眼中卻是精光爆滿,異常淩厲——

三個月一次的王戰。

對於絕翅館的犯人們來說如此令人期待,甚至有人戲稱它為“一年中的另外四次聖誕節”。

當人們伸長了脖子,滿心期待地等待著二號樓的王戰,在人群的最外層顯得有些冷清的角落,有一雙白皙的手慢吞吞地將高腳椅子哐地一聲甩上餐桌,然後餐桌之下,一名黑發年輕人滿臉淡定,不急不慢地用桌子上放著的餐巾紙擦乾淨桌麵上可能存在的油膩,然後再吭哧吭哧地,以不自然地翹著右手中指的姿勢,慢吞吞地爬上桌子,之後,看了一眼四周似乎沒人注意到自己,他臉上放鬆了些,一%e5%b1%81%e8%82%a1,坐在了那張架在桌子上的椅子上。

現在,阮向遠坐在自製上等觀看席上,隻需要微微抬起自己的下顎,就能輕而易舉地看見他的蠢主人——從頭到腳趾,都能看見。

照常二號樓的王戰還是由巴迪斯開場,這名常年不氣餒地把擼王權者當成“季常”的二號樓三十號高層走出人群,替所有人帶來了第二次小高.潮,當他邁著沉穩的步伐,在雷切麵前站定,他獲得了一個來自他的老大的沒有多少笑意的笑。

而此時,距離阮向遠三個桌子之外的某三號樓犯人興奮地敲斷了手中的木勺,黑發年輕人微微一愣,有些沒想到三號樓居然也有明目張膽的雷切腦殘粉,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名先驅者沒有被揍,他這才抬起手,過分優雅地象征性拍了兩下手。

掌聲比蚊子哼哼不能大多少。

隱藏在這亂七八糟的叫聲中,那聲音簡直微小到幾乎黑發年輕人自己都聽不見——

但是,他卻非常肯定,站在人群中的雷切微微一頓後,用那種在人群中聽見了“雷切大大我愛你”的表情,準確轉過頭來,隔著層層疊疊的人群,看著他。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蠢主人,我在這裡。

小狗,我看見你了,等我過去把你從板凳上抱下來。

蠢主人,你不要動,你就在那裡,待我奔跑過去——

個%e5%b1%81。

在跟阮向遠對視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什麼鼓勵了雷切,男人衝著黑發年輕人所在的方向,以微妙到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傲慢地揚了揚下顎。

與此同時,一隻大手無聲無息地從旁邊探出來,猛地一下,抓住了阮向遠放在桌麵上的椅子的靠背,渾身一震,下意識地低下頭穩住身體,阮向遠一低頭,猝不及防間對視上了綏那雙在陽光之下會出現詭異得發藍紫的黑色眼眸——

難怪進餐廳的時候沒見到這個家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此時此刻,走路沒有絲毫聲響的一號樓樓王權者站在桌子邊,大方地仰著頭,十分有自信地將頸脖這個弱點處暴露在黑發年輕人的眼皮子底下,他的臉上掛著一抹真切的笑容——

“隔著這麼多人在中間和雷切眉來眼去真的好嗎?”一號樓的王權者%e5%94%87角含笑,“你真當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

在這樣的笑容中,阮向遠被看得渾身發毛,眼角抽了抽差點兒被一句“眉來眼去”震驚得從板凳上麵掉下來,他穩了穩身子,清了清喉嚨強壯鎮定:“你很閒?”

“啊,我可是會吃醋的。”綏輕巧的一個跨步,直接也跳上了阮向遠縮在的這張桌子上,在兩個成年男人的壓力下,桌子微微顫動著發出不堪負重的吱呀呀聲響,黑發男人的手從阮向遠的身後探出來,將少年微微傾斜的下顎往雷切所在的方向搬了搬,緊接著,阮向遠明確地感覺到,在他身後的人大概是彎下了腰——

總之,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號樓王權者若有若無的呼吸輕輕吹拂在他的耳際。

癢癢的,讓人情不自禁要起一身%e9%b8%a1皮疙瘩。

“小鬼。”

阮向遠下意識在回頭。

卻在耳邊似乎是不小心觸碰到綏溫熱柔軟的雙?%e5%94%87時,猛地將自己的腦袋擺正——這個動作大概做得過於地沒有修飾,總之在下一秒,麵紅耳赤的黑發年輕人聽見他的耳邊響起一陣低沉的笑聲。

而另一號樓的王權者意外的是,在聽到了他的這一串笑聲之後,那個坐在椅子上的新人反而渾身放鬆了下來——就連臉上,似乎也有著毫不掩飾地鬆了口氣……

然而,男人不知道的是,事實上,阮向遠確確實實鬆了一口氣——當年,在雷切第一時間否認了自己曾經出現在三號樓的浴室這種事之後,阮向遠一度將懷疑的對象放在了此時此刻站在他身後態度含糊不清的另一名王權者身上……

會懷疑綏,隻是因為雷伊斯告訴他,會發出那種電子聲音聲響的,除了獄警的電子表之外,後來因為二號樓的斯巴特發明了新的功能,導致王權者手上的王權徽章也具備了這種簡單的呼叫功能……簡單的來說,就是早就該進入博物館的另類尋呼機——

當時阮向遠還歎息,絕翅館這種簡單粗暴與世隔絕的地方,還真是最大程度地挖掘了人類的智慧,重演了燦爛文明的進化曆史……感歎之後,阮向遠開始擺著手指數,究竟是嫁禍呢,還是嫁禍呢,還是來的人真的是雷切或者綏呢?

人的笑聲是騙不了人的。

如果那天的那個猥瑣男不是雷切,又不是綏,那到底是誰?

堂而皇之地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直到耳垂被人從後麵惡作劇似的彈了彈,阮向遠痛呼一聲,差點兒從板凳上跳起來,猛地轉過頭,瞪著那個打擾他思考的人,而此時此刻,後者臉上絲毫不減歉意,反而微微蹙眉責備:“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