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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足,如今這東都落到了李世民的手中,自然也就成為了他的定鼎基業:須知由王世充鎮守的洛陽城和有李世民坐鎮的洛陽城,那可就完全不能夠同日而語了——如今再想攻下洛陽城,可比之前要艱難好多倍了。

更有甚者,李世民根本不等李淵下旨設立官員將領,直接就讓天策府諸將和謀臣們接手了洛陽的軍政要務,將整座城池連同附近的城鎮打造成鐵板一塊的戰略基地……雄鷹的翅膀長硬了,也是時候飛得更高了,李淵是徹底管不住他的這個兒子了。

之前他們在長安城的收獲已經很大了,對於李世民的這件事,宋師道雖然有些小小的遺憾,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預計。畢竟捫心自問,如果他是李世民的話,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樣一來,李閥已相當於分裂成了兩個部分,一是長安的李淵李建成父子;二是洛陽的李世民。雖說李家人不會傻到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自相殘殺,但互相之間有了隔閡,運兵運糧的時候總會多些心眼和猶豫了。再者說來,鎮守各城鎮的李唐將領們也對太子和秦王各有偏向,這就像是有了裂縫的碗,總會漏點水出來——這將給宋閥帶來極大的方便,宋師道對這結果已經頗為滿意了。

不過現如今宋閥正忙於練兵,北伐的準備尚未做足,宋師道更該考慮的是少帥軍的問題,李世民奪下了洛陽城,首當其衝的就是寇仲了。

“李二那小子向來奸猾似鬼,我一早就擔心事情不會像你所謀劃的那樣順利,果然……唉。”寇仲頗有些悶悶不樂,此時他才回到彭城沒多久,還沉浸在發財的喜悅之中,正在大肆犒賞有功的將士們呢,就接到了這個壞消息,寇仲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人當頭淋下了一瓢冷水般,讓他除了鬱悶還是鬱悶。

少帥軍畢竟是根基太淺,之前之所以能夠勉強站穩腳跟,靠的都是渾水摸魚和撿便宜——說句不好聽的,少帥軍這條小魚,是依靠吃蝦米來慢慢壯大的,可一旦遇上了李世民那條大魚,隻怕很快就會被吞掉的。

“楊公寶庫裡的兵器和錢財都清點好了,該賞的有功之臣也都賞了,少帥你是時候收收心、開始整軍備戰了。”宋師道輕歎道:“李世民肯定要挾大勝的兵威來取彭梁,雖然少帥軍的將士們已經裝備上了楊公寶庫中起出的精良兵器,但比之秦王的百戰強兵……即使我不想打擊你,也要說這之間的差距實在不小。”

“我當然明白,”寇仲苦笑道:“若是比武功的話,我絕對已勝過李世民幾條大街那麼遠;但比起領兵作戰,我想不服他都不行。”

帶兵打仗和江湖拚殺根本就是兩個概念,寇仲雖然也打過幾場漂亮仗,但比之李世民的赫赫戰績還差得遠了。況且少帥軍的成員大多是草根出身的平民以及江湖幫派成員,即使他們都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整合訓練和以戰養兵,卻也很難和世家大閥訓練多年、更征戰多年的精兵強將相抗衡。至於人才方麵,若非還有瓦崗舊將們撐著,寇仲都可以直接被天策府甩出幾十條街那麼遠了。

“真是難得,隻不過是‘戰無不勝’的秦王‘又’打了個勝仗而已,你們兩個人的臉就都皺成了這副衰樣,哈!”徐子陵大步跨入房中,微笑道:“我這裡有個好消息,你們要不要聽?”

寇仲揉了揉臉,撇嘴道:“好消息?你說說看,能有多好?”

“楊公卿來投奔你了,他現在正在議事廳等著你呢。”不出徐子陵所料,他此言一出,寇仲馬上樂得跳了起來,歡呼了一聲之後,就飛一般地奔了出去。

瞅著慢悠悠站起身來、也準備跟出去看熱鬨的宋師道,徐子陵打趣道:“看來仲少爺對楊公卿很看重嘛,越軍師難道就不吃醋?”

宋師道輕笑道:“少帥禮賢下士,我開心還來不及呢,乾嘛要吃個老大爺的醋?”

徐子陵收斂了笑意,搖頭道:“這其實正說明了你們都沒把握能夠對付李世民,對不對?”

“非常對,”宋師道坦然承認,說:“論行軍打仗的經驗,我們根本比不上李世民和他手下的那些大將。再加上少帥軍的兵力還處在弱勢的一方,彆說是取勝了,彆敗得太慘已是老天保佑了。”

之前坑到李密的那種好運氣,可不是每次都會有的。況且,李世民也不是李密。

“那你有什麼打算,”徐子陵略苦惱地問:“既然情況這麼糟,多個楊公卿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宋師道淡淡地笑了笑,說:“確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還來不及把楊公寶庫的收獲變成少帥軍實打實的戰力,就要倉促地迎戰李世民,除了儘力而為,我也沒彆的辦法了。”

“那你還能這麼淡定,”徐子陵也勉強地笑了笑,歎道:“眼看著船都快沉了,我要不要提前準備好跳水逃生呢?”

宋師道點了點頭,說:“放心,該逃命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以我們三個人的能耐,就算李世民兵臨城下了,我們也能逃得掉的。”

徐子陵的臉色變了變,沉聲道:“二哥,我不得不說,你這個人真的是非常不厚道……其實你巴不得少帥軍和秦王拚個你死我活,然後宋閥再跟著撿便宜,對不對?”

“當然不對,”宋師道詫異道:“小陵你又冤枉我,難不成我的臉上寫著‘壞蛋’兩個大字嗎?”

“即使沒那麼嚴重,你對少帥軍的基業也並沒有多上心。”徐子陵冷靜分析道:“如果李世民真的%e4%ba%b2率大軍來襲彭梁,少帥軍確實是輸多贏少。但倘若我們背水一戰,也未必就毫無機會……可惜我看不出你有半分拚命的意願,你隻是想儘量消耗李世民的實力,把少帥軍的能量榨乾,然後就帶著我們逃回南方去。實話實說,我有沒有冤枉你?”

宋師道呆怔了片刻,摸了摸鼻子,無奈地說:“陵少你可真是直白,難道說我沒有背水一戰的心思,就是不講義氣的小人了?我又不會拋下你們獨自逃走,最多隻是想要保存實力,以待日後卷土重來罷了。”

徐子陵“哼”了一聲,道:“如果少帥軍整個拚光了,地盤也統統丟掉了,還保存什麼實力?正如仲少爺之前所說,少帥軍和宋家軍是有分彆的……現在的問題是,你並不單單隻是少帥軍的軍師,還是宋閥的少主,也正因為如此,你對待少帥軍的存亡問題才會這麼隨意!”

宋師道心思急轉,微微皺眉問道:“是小仲讓你來試探我的態度?”

“他那隻豬,能想得到才怪!”徐子陵撇了撇嘴,說:“但即使他是隻笨豬,二哥你也不能說宰就宰吧,那就未免太絕情了些。”

宋師道有些想笑,但他的心中也著實有些沉重,便笑不出來了——宋師道不得不承認,徐子陵這個人確實夠犀利,看問題看得十分精準:他身為宋閥的少主、越國的太子爺,當然不可能死守彭梁,來個“城在人在、城失人亡”;但問題是,寇仲會願意放棄一切、跟著他落荒而逃嗎?

“仲少爺從來都不想當豬仔,所以他肯定想得到。”宋師道伸手捂住了額頭,寇仲的自尊心很強,若讓他落到一無所有、像豬仔一樣被宋師道帶回南方去圈養起來,寇仲絕對不可能答應……看來之前宋師道確實把問題考慮得太簡單了些。

眼見著宋師道麵色一正,大步跨出了房門,徐子陵連忙跟上,追問道:“你做出決定了?”

“我還有得選嗎?”宋師道輕歎,“我會寫信給老爹,讓他派兵前來支援……不過說實在的,現在正值冬季,南人北伐純屬不智,老爹不一定會答應。”

“那你就把情況說得嚴重些,事關生死存亡,宋閥主還能不來救你?”徐子陵抓住宋師道的肩膀,惡狠狠地說:“我真想把你扣下來當人質,如果仲少願意和我聯手的話,你保證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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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絕對不逃跑還不行麼,”宋師道苦笑道:“為什麼陵少你會這麼激動?都不像原來的你了……”

徐子陵清楚宋師道向來一言九鼎,心下一鬆,伸出兩根手指,說:“有兩個原因。”

——“第一,如果你逃走的話,就是辜負了仲少爺,那太過分了,我做鬼都不會原諒你!第二,我的錢都被仲少爺投進了少帥軍裡,所以我隻能支持他,否則就會傾家蕩產!”

“……”宋師道眨了眨眼,笑道:“咳,小陵你真的沒有愛上仲少爺嗎?”

89、[ 文學城] ...

宋師道的這麼一句玩笑話頓時就將徐子陵從“道德製高點”給拽了下來,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話說徐子陵本來還打算繼續“教育”宋師道呢,結果反被雷得目瞪口呆,連台詞都給忘光光了,他愣了好半晌,這才惱怒反擊道:“我這是講義氣!二哥你的思想實在是太齷齪了……”說到這裡,徐子陵眼珠子一轉,哼笑道:“不過嘛,若我真的愛上了仲少爺,哪裡還輪得到你?‘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不用我教吧!”

宋師道略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剛剛才給徐子陵“狠狠地”教訓了一通,此時也不願服軟,便撇了撇嘴,說:“那可未必,正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即使陵少你是近水樓台……若仲少爺真能看得上你的話,又哪裡還輪得到我呢?所以說,這是老天注定你們沒緣分咯。”

徐子陵正要把這場嘴仗繼續打下去,寇仲卻是步履匆匆地回到了院子裡,奇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麼?我怎麼聽到有情無情、有緣無緣什麼的……”

“我們隻是隨便聊聊罷了,對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楊老呢?”徐子陵岔開話題,反問道。

“我請楊老去休息了,”寇仲歎道:“他也一大把年紀了,這麼風塵仆仆地趕來投奔我,我當然要讓他好好保重身體了。”說到這裡,寇仲移目打量了徐子陵和宋師道一番,又道:“我總覺得你們兩個人表情怪怪的,剛才不止是隨便聊聊吧?”

宋師道笑眯眯地說:“確實沒那麼隨便,事實上小陵剛剛對我表達了仰慕之情……”

“哇!”雙龍一起跳了起來,寇仲瞪著徐子陵,悲憤道:“陵少你居然趁我在忙就挖我的牆角?!”

眼看著寇仲就要擼袖子打過來了,徐子陵暴躁道:“挖你個頭,仲少你真是隻大笨豬啊!”說著他咬牙切齒地望向宋師道,說:“二哥你果然是挑撥離間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