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子的小泥巴進房間的時候,就更加的不對勁了,心中疑惑:難道現在的解放軍都這麼的體貼善解人意,半點都不用避嫌的?
搖搖頭,王大娘看著顧燼抱著小泥巴身影消失在院子裡,感覺有點微妙,而後埋頭繼續挖土種豌豆。
房間內,顧燼軍裝的袖子被卷起,露出半截精壯的手臂,正在替小泥巴收拾衣服,動作一絲不苟,乾淨利落的軍人範;小泥巴坐在床沿,有點無聊,突然開口,"你什麼時候回去?"他都來一個多月了,難道現在都流行跑到鄉下來?
被她一說,顧燼驀地不舒服起來,替她收拾衣服的動作一頓,他轉過身看著她,手上正好拿著她的一件淺綠色的內衣,旖旎的內衣襯著他身上冷硬的軍裝,感覺有點古怪。
"你不想見到我?"這下麵色是真的難看了,絕對不是故意擺出冷臉來嚇唬她,他上前一步坐在她身側,一種從天而降的壓抑感。
小泥巴有點心慌,她最害怕顧燼冷著臉的樣子,這東西天生抖M,你越對她好,她越得寸進尺,你越是欺壓她,她越是害怕你。
緊張地抿了抿%e5%94%87瓣,心有驚怯,她又賤兮兮地往他身邊蹭,也不管人家還冷著臉,硬是要拿熱%e5%b1%81%e8%82%a1去貼,現在肚子大了,她動作也不方便,最後還是終於蹭到了他的%e8%85%bf上,她伸出手攬著顧燼的脖子,開口,有點服軟的味道,"我想你帶我一起回去。"委屈又無奈的樣子。
聽著她的話,顧燼一頓,麵色都緩了很多,看著她眸中隱隱有水光浮動,心中一刺。
她到底,還是想回去的吧?人在脆弱的時候,就會特彆想到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好像麵對著熟悉的人和事,一切都能變得好起來一樣,這樣的自欺欺人儘管很可笑,卻她沒彆的本事,就隻能這樣自欺欺人。
她最近脾氣越來越不好,碰到點小事都會抱怨,顧燼心裡也知道,她不好過,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懷孕像小泥巴這般驚心動魄的,脆弱得像個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難得她還肯發脾氣,總算讓他有種她還活靈活現的生動感覺。
就是因為小泥巴這樣危險的情況,讓他更加相信了自家弟弟的話,也不想小泥巴再經曆舟車勞頓辛苦回去。
"乖乖的,等兩個月後,寶寶出生,咱們就帶著寶寶一起回去。"顧燼輕輕攬著她的腰,讓她在他%e8%85%bf上坐穩不至於摔下去,小聲哄。
"你騙我。"
被她這麼直白的話一噎,顧燼還真有點莫名其妙地心虛,實際上,他真不想讓小泥巴回去,雖說原本前來的目的是接她,可經過一個月,他突然就不想再扮演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了。憑什麼,憑什麼他看上的女人要跟彆人爭來搶去的?顧宸也就算了,到底是自己弟弟,可傅雲與小合算什麼?難道他辛辛苦苦將人給帶回去,他們就想著撿現成的?
沒那麼好的事。
心思莫測,顧燼突然有點悵然,大手輕輕撫著小泥巴圓滾滾的肚子,抵著她的額頭輕喃,"為什麼是他的……"如果孩子是自己的,那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吧。
小泥巴聽見他低低的聲音,微垂著的睫毛顫了顫,雙手乖乖地圈著他的脖子,抿著嘴沒出聲。
"等孩子出生後,我們去日本看櫻花泡溫泉好不好?你覺得無聊的話,我們可以叫上小宸一起,咱們三個人去耍好不好?"抱著她輕搖,顧燼的聲音低低緩緩道出。
小泥巴昏昏欲睡地窩在他的懷中,她當然是不知道的,說出這句話,花了顧燼多大的力氣,他願意放棄一切,什麼都不要,也默認了與自家弟弟共享一個女人的事實,隻想帶她走。卻得到的隻是她輕輕淺淺的呼吸,以及她睡前一句不清不楚地低喃,"日本不好,沒有自己的國家好,也沒有哥哥……"
顧燼心思一頓,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e5%90%bb,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心上仿佛被針紮一般,一刺一疼的,不入骨,卻鑽肉。
若是,她知道自己%e4%ba%b2手將她的哥哥送進監獄,而且還是因為她的話,她一定會恨死自己的吧。
抱著她躺在床上,顧燼腦海中反複盤旋著這句話。
日子靜靜地過,顧燼卻始終沒有回去,也不知他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傅雲與小合果真沒有找到這裡來,顧宸沒有說什麼,兄弟兩人貌似都已經無聲地默許了三人間這樣詭異的狀況,隻是小泥巴懷孕已經近九個月,最近氣色越來越差,還有好幾次都高燒不退,哪怕顧宸自恃醫術了得,可真遇到小泥巴有事,也沒辦法冷靜,隻能帶著她安置在衛生所,眾多醫生看護著。
顧燼也越來越焦躁,本不是閒來無事的人,北京那邊催得緊,市司法廳等著他回去處理傅雲的事情,可這邊看著小泥巴的狀況,又的確抽不開身,再者心中也還對傅雲的事情存有顧慮,於是便一拖再拖。
所以就出現了現在詭異的場麵:顧醫生一人工作,還要帶著個大肚子女人,大肚子女人身邊,無時無刻不跟著一個清冷帥氣的男人,每天早晨三人按時來衛生所,都會引起衛生所內工作人員的一陣觀望。
這三人的關係,真是好生的……微妙。
作者有話要說:正在抓心撓肺擼結局中……
終章
接下來的兩周時間,鎮衛生所內,對於顧燼顧宸與小泥巴三人同進同出的現象,眾醫護人員開始表示淡定。
就好比此刻,顧宸在替病人看病,顧燼則在他對麵一間空置的病房中,擇了個地兒,全神貫注用電腦處理公事,小泥巴就一個人,她坐在顧燼腳邊暖暖的長毛地毯上,專心致誌地擺弄紙牌--這東西最近迷上了玩紙牌,每天纏人得緊,顧宸與顧燼沒少嫌她煩,偏偏還得裝作有興趣至極地陪著。
耍著耍著,她就不對勁了,老是往顧燼的腳邊纏,哼哼不耐煩地扯他的衣角,像是不舒服。
顧燼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她一眼,將她從地板上扶起來,這才注意到她麵色通紅,眸中霧澄澄的,仿佛難受得不得了的模樣。
"怎麼了?"顧燼抱著她,額頭湊近貼了貼她的額頭,瞬間就變了臉色。
滾燙一片。
"不舒服……"他臉上冰涼,小泥巴條件反射地朝著他的臉上蹭,渾身綿綿沒力地往他身上靠。
顧燼心神一凜,剛準備抱她出去讓醫生看看,誰知下一刻她麵色唰地慘白一片,一手捂著肚子,難受之極,"痛,肚子好痛……"
顧宸就在他們對麵,一聽見她呼痛的聲音,立刻放下手中工作,大步過來,隨後短短幾分鐘內,眾多醫生齊齊而至,整間病房變得擁擠起來。
"羊水已經破了,準備進產房吧。"戴廷蒲是北軍總婦產科名醫,看見被顧燼抱在懷裡的小泥巴,冷靜出聲。
"怎麼會這樣?"顧宸臉色一變,聲音都變了調。
現在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怎麼會這麼早就羊水破了。
"是早產。"吩咐護士給小泥巴測過體溫,戴廷蒲麵色擰緊,神情明顯比先前凝重了幾分,頓了頓,他還是實話開口,"顧醫生,病人情況不妙,自然生產的話,很可能難產。"
"那就手術!"眼睜睜看著小泥巴痛得臉都緊揪成一團,顧宸當即大吼出聲。
他一出聲,整間病房內的醫護人員無一例外都沉默了,最後還是老練的戴廷蒲硬著頭皮開口,"病人現在高燒不退,剖腹產的話,很可能會感染病毒,母子存活率幾乎為零。"
"可惜這裡條件有限,沒有Vhjask製劑,不然的話……"沉頓一聲,他欲言又止,無奈地搖了搖頭,其餘的醫生也是一陣沉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Vhjask製劑是北軍總上月才從德國引進的新型退燒製劑,專門針對孕婦,且對孕婦及嬰兒無任何副作用,目前還沒在國內全麵上市。
顧宸這才注意到小泥巴不正常的狀況,急急從顧燼手中接過她滾燙的身子,手探上她額頭,觸手灼燙一片--心徹底沉了下去。
現在她生產在即,回北京根本是無稽之談,可沒有藥,讓她此刻生孩子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顧副院長,不能再拖了……"幾名有眼力的醫生眼見小泥巴氣息越來越微弱,連原本清脆的呼痛聲都漸漸變得飄渺,反複催促。
顧宸隻是緊緊抱著懷中人不說話,雙目通紅。
他再清楚不過,現在他一句話,便能輕而易舉要了她的命。
"再等等。"開口的卻是顧燼,他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兩個小時能等嗎?"顧燼問自己弟弟。
顧宸緊了緊抱著小泥巴的手,一頓,點點頭。
得到他的肯定,顧燼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小合的電話,簡單明了的交代了事情,不等電話那頭的人回話,立刻又撥了下一個電話,"命人清空西城區的廣場,兩小時之後,有飛機著陸。"
"哥?"顧宸震驚地抬眼看著顧燼,卻隻見他眸中暗霧一片,原本到口的話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而那頭接電話的中年男人早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這片地區並沒有像樣的機場,即便是有,臨時調整班機也要花費不少時間,西城區的廣場算是這片地區最大的廣場了,可停飛機……
想到那一片密集的居民區,中年男人生生打了個冷顫,卻不敢再多詢問,依言利落地辦事去了。
"先打退燒針吧。"到底是見識過大場麵的老醫生,戴廷蒲朝著顧宸開口,吩咐護士準備針藥,而聽見他的話,原本痛得快縮成一團的尤泥卻驀地恢複了幾分意識,她緊張地拽著顧宸的衣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顧宸還是一字不漏地聽見了。
"不打針,彆用藥,不能用藥……"她艱難地說,話語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一手緊緊護著肚子,眸中的懇求,幾乎讓顧宸落下淚來。
若說從前是不知道,可最近與她%e4%ba%b2密相處的時間那麼多,自己又是學醫的,怎麼會不明白她的體質有古怪,每次身體不適,吃下去的藥,到她肚子裡都會變了藥效。
她在害怕,怕用錯了藥傷到孩子。
"嗯,不用藥,咱們不用藥,不會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e4%ba%b2%e5%90%bb著小泥巴蒼白得嚇人的%e5%94%87瓣,顧宸聲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