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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聽?我看你是愈發不懂規矩了。”

綠玉一縮腦袋,頗為委屈地應了罪,靜嘉無意害她被罵,因而開口玩笑道:“我竟不知,咱們綠玉什麼時候聽得懂狗吠了。”

“狗吠?”綠玉愣了片刻,才明白靜嘉的意思,掩嘴低低一笑,“小姐說話愈發有趣了,奴婢省得了。”

言罷,綠玉向靜嘉一禮,掩門退了出去。

瞧著她印在窗紙上的影子漸漸不見,姚黃方喟然一歎。“二小姐,綠玉的性子,實在失之穩當。奴婢過了年便要和魏紫嫁出去了,您這裡若短了人手可怎麼辦?”

靜嘉搖了搖頭,“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府裡這麼多人,母%e4%ba%b2怎麼會委屈了我?你安心嫁你的人,用不了兩年,你便又回我身邊兒了。”

“奴婢自然不擔心夫人委屈您,可是……”姚黃頓了頓,“如今當家的不是少奶奶嘛。”

靜嘉聞言,臉色才嚴肅起來,歪首思忖一陣,方朝姚黃安慰般一笑,“嫂嫂再不歡喜我,也不敢在這些事上怠慢我,你且放心罷。眼下要緊的,是我與嫂嫂爭執的事怎麼能在府上傳開……你回頭查查去,彆叫她們把話頭鬨到母%e4%ba%b2那兒。”

當日在喻義堂的不過那幾個人,姚黃隨便問了問就追根溯源找到了編排這些話的人,正是那日與趙菡對賬的嬸子。然而,找到歸找到,流言蜚語已經傳的滿府都是,下人們又把分寸拿捏得好,沒讓倪子溫夫婦知曉,因而姚黃也無計可施。

眼下,底下人都知道這姑嫂二人關係不睦。隨著毓瑾生辰臨至,趙菡又果真是獨自前往,更坐實了她傳出來的這說法。是以府裡的人都紛紛意識到這可能是個進階的良機,該有的不該有的心思,一股腦兒全冒了出來。為了向當家人獻媚示忠,如何表示出對二小姐的不滿成了幾個大小管事頭疼的問題。

二小姐到底是個嫡出的正經主子,將來又是做王妃的主兒,自然得罪不得,可頭頂的上司又不能不討好。於是,一番研究下來,下人們待“四小牡丹”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雪桂最為敏[gǎn],一察覺到就找了姚黃拿主意,姚黃嫁人在即,最重名譽,知曉此事唯有靜嘉出麵方能彈壓下來,因此姚黃斟酌了番說辭,便把話遞到了靜嘉跟前兒。

靜嘉聞言,立時就惱了,“大嫂子倒是打了好算盤,趁這個節骨眼兒立威拿人收為己用……卻也不想想,我還姓著倪呢,母%e4%ba%b2豈會由得她如此行事?”

姚黃給靜嘉遞了碗熱茶,從旁勸著,“若是旁日,奴婢受一受委屈也無妨,決計不敢拿此事來擾小姐煩心,可如今的節骨眼兒……奴婢是怕婚事有變,不得已想求小姐給做個主。”

靜嘉豪氣地一揮手,“沒事,你們伺候我這麼久,我正嫌添妝禮不夠厚呢。你們嫁那兩家人,要是敢有半句閒話,我立時便讓母%e4%ba%b2把他們發賣了去!嫂嫂如今也欺人太甚,這倪家離她說了算還且著呢!”

連累

翌日,早膳後,趙菡與靜嘉照舊是陪邵氏聊了會兒天,靜嘉一麵坐在邵氏身邊繡一塊兒方帕,一麵佯作無意地道:“嫂嫂可聽說最近府裡的一樁趣事?”

趙菡正替邵氏揉著肩,沒甚走心,下意識地問:“哦?什麼事?”

靜嘉停了針,抬起頭來,“不知哪個嚼%e8%88%8c根的,竟說咱們姑嫂二人不合呢。”

沒等趙菡開口,邵氏先是蹙眉,“你從哪聽來得渾話?”

靜嘉笑了笑,垂首下去,繼續繡著她的花兒,“還能從哪兒,我房裡的綠玉人緣最是好,咱們府裡哪個小廝婢子出點事,她可都知道的門兒清……娘又不是不知道。”

趙菡手裡的力道忽而一輕,片刻才回了過來,“母%e4%ba%b2不必聽她們亂說,我與二妹妹合不合,您還能不知道?一會兒回去我便叫人查一查,看是誰這樣碎嘴,媳婦兒定會嚴懲,以正家風。”

“嫂嫂不必查了,我已經叫人問清楚了。”靜嘉盈盈抬首,端的是一臉玩味,“便是廚房的全嬸子,也不知中了什麼歪門邪道,竟使人到處說我以後要做王妃,必會攛掇哥哥休了嫂嫂,讓大家都來討好我些,待我日後做了王妃,也可提攜她們一二。”

“胡說!”邵氏臉色有些難看,“咱們倪家可做不出這種吃心的事來,你嫂嫂這樣的好媳婦,打著燈籠都難找,劉氏幾個腦袋,敢說這樣的渾話……!”

趙菡聽這母女二人一來一往,眼神裡有說不出的奇怪,她雖是暗示全嬸子在府裡傳些消息,可與靜嘉所說的,卻是恰恰相反,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人來拆自己的台?

正遲疑間,靜嘉已是將目光轉到了她臉上,“嫂嫂想什麼呢?這些下人亂嚼%e8%88%8c根子的渾話,你可彆當真,嫂嫂是彥安的生母,不看僧麵看佛麵,靜嘉決不會做這等糊塗事的。”

“二妹妹……”趙菡強笑著開了口,卻一時又不知說什麼。

邵氏見她這樣,隻以為趙菡是心裡有了芥蒂,忙替靜嘉打著圓場。“這全氏真是鬼迷心竅了!雲萱,去傳我的話兒,讓她不必再做這采買了,收拾收拾東西送去莊子上打雜吧!”

全氏一家可是最先投靠趙菡的家生人,最為得力好用,趙菡雖拿不準靜嘉說的這話究竟是真是假,卻也舍不得就此折損一員大將,因而趙菡聞言,忙回神開口,“母%e4%ba%b2,全嬸子也是一時糊塗,娘不必急著罰她們,全氏一家一向儘心,若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寒了他們的心可就不好了。二妹妹待媳婦好,媳婦都是知道的,斷不會多想,娘且放心罷。”

“這怎麼行?”邵氏眉梢一挑,頗為不悅,“你不計較她們,我可是要計較的,咱們倪家可容不下這麼沒規矩的底下人。她今次是在府中說你與嘉姐兒的是非,明日傳到外麵去,壞了咱們倪家的名聲怎麼辦?娘同你說,當這個家,不該仁慈的時候就決不能有半分的同情!”

“媳婦明白這個道理,可是……”

“沒有可是。”邵氏口氣滿是斬釘截鐵,“雲萱,你去吧,讓全氏麻利兒的收拾東西,叫人給他們家套個車,晌午一過就送到西郊的溫泉莊子裡去,做最粗鄙的雜役,若是再敢傳出半句不該說的話讓我知道,就全拔了%e8%88%8c頭!”

雲萱稱是而去,趙菡臉色不由微變,卻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靜嘉扳回一局,心裡得意得很,低頭咬斷針後的線,將東西往笸籮裡一歸置,起身道:“娘,該是用藥的時辰了。”

這是有下逐客令趕趙菡的意思。

果然,邵氏恍然大悟般地應了一聲,打發著趙菡,“你先回去罷,府裡的事多,你一時顧不過來也是情理之中,娘不怪你,你也不要為此事多心,好好照顧著安哥兒,嗯?”

趙菡俯身,“媳婦兒省得了,娘放心罷。”

“行了,去吧。”

趙菡看了眼麵無殊色地靜嘉,尷尬地退了出去。

“女兒送一送嫂子。”靜嘉微笑,亦是向邵氏一禮,隨著趙菡出了屋兒。

趙菡看著靜嘉,礙著身在德安齋的緣故,卻不好多問什麼,隻能道:“二妹妹幾時起聽到這些傳聞的?”

靜嘉抱臂,“這事既然有母%e4%ba%b2處理,嫂嫂就不必費心了,眼見著到年下,嫂嫂該費心的事兒可不是這個。”

趙菡啞然,勉強一笑,挑簾兒邁出了德安齋。靜嘉立在她身後,微作莞爾,“嫂嫂慢走。”

趙菡吃一塹長一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找靜嘉的茬兒。然而,邵氏卻並非全然蒙在鼓裡,不知靜嘉與趙菡的瓜葛。邵氏能猜到靜嘉因沒能成行孫府一事心有怨懟,因而旁敲側擊了幾次,囑咐靜嘉不要與趙菡起衝突,靜嘉嘴上勤快地應了下來,可到底是愈發不喜這個長嫂。-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轉眼就過了年,正月一出,姚黃與魏紫一道兒辦了喜事。嫁人頭一日,姚黃魏紫來給靜嘉磕頭謝恩,靜嘉強自忍住心裡的酸澀,給二人各自包了個厚厚的紅包發配了下去。雪桂、綠玉都是抱著這兩人哭了好一陣,才依依不舍地送出了宜寧院。

有人嫁人,就有人生子。

二月初七,倪子溫黑著臉帶回消息,東宮的蘇良娣和杜昭訓都被診出了喜脈,兩人各晉一階,分彆為蘇良媛與杜承徽。倪子溫說完這事,眼神不由得飄向靜嘉。靜嘉心裡清楚,這大抵是太子和倪子溫為了安撫蘇家而做出的讓步,如今蘇氏和靜嫻在東宮地位同等,而靜嫻卻遠沒有蘇良媛家世好,更不得太子妃歡心,誰的日子更難過一目了然。

靜嫻雖是庶女,倪子溫卻也不能放任她不管,隻能讓人捎話進東宮,囑咐靜嫻不要輕舉妄動,安分守己,且熬過這一陣子的低潮,守得雲開見月明。

靜嘉知道自己嫁給臨淄郡王會帶來種種的蝴蝶效應,但拖累昔日受寵的長姊在宮中沒落至此,卻並非靜嘉的本意。

可惜,事情卻繼續向更壞的方向發展。

二月十八,倪良媛因頂撞太子妃,被降為良娣,禁足於衍慶殿中。

倪子溫得到消息的第二日就去找太子求情,奈何太子鐵麵無私,在維護嫡妻權威的這一問題上決不讓步。隻承諾會保證靜嫻生活無憂,決不讓她吃不該吃的虧。

但到底,沒有聯姻成功的倪蘇兩家,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背道而馳。

入夜,靜嘉服侍著邵氏用了晚上的最後一次藥,站在她身後,替邵氏攏著發。

邵氏望著鏡中低眉順目、若有所思的女兒,不由低歎一聲,“替你姐姐擔心呢?”

“嗯。”靜嘉輕聲應了一句,接著道:“我連累了姐姐,也讓父%e4%ba%b2為難了。”

邵氏拍了拍女兒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兒女都是父母債,事已至此,你後悔也無用了。你既將嫁給臨淄郡王,太子忌憚咱們家便是題中應有之義,相伴而來,蘇家的地位自然會更上一層,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女兒知曉自己任性了。”靜嘉放下犀角梳,跪到了邵氏麵前,“女兒不孝。”

邵氏伸手去拉靜嘉,像靜嘉小時候一樣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會子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咱們不能抗旨不尊,拒了王爺的婚,即便能,蘇家也絕不會再願意聘你做世子妻。你是娘的%e4%ba%b2女兒,做了什麼錯事娘都不會怪你。可是你得記著,你不光是娘的女兒,還是咱們倪府的嫡女,你嫁什麼人,嫁人後怎麼過日子,都和倪府的未來息息相關。”

“女兒省得。”

“你是嫡女,你姐姐是庶出,你們感情再好,在你的利益麵前,她都要為你做出讓步。你父%e4%ba%b2再不願你嫁給王爺,也不會舍棄你來成全嫻姐兒。所以你不必怕,隻要到時候你嫁給臨淄郡王,好好服侍他,勸住他,看住他,彆叫他去做那些謀逆之事,咱們一家和你今後的家,就都能保全。”邵氏輕輕拍著靜嘉的手,安撫著她,“我們現在隻要等一等,什麼就都能熬過去了。”

靜嘉聞言,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