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麻,想起方才自己安慰柳尚宮的話,%e5%94%87邊忍不住溢出一絲苦笑。
那些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其實從今日起床開始,她心裡就一直有一絲不安,仿佛即將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她的預感一向精準,這麼一來心裡就忐忑得不得了。
然而再擔憂也沒辦法,她隻得強迫自己忽略這異樣的感覺,安慰道不過是太緊張了以至於胡思亂想。
她神色如常,聽從旁人的安排,穿衣梳頭,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然而再怎麼自欺欺人,在聽到采葭的話時,她仍是在心底發出了一聲輕歎:果然。
老天爺一向愛折騰她,此番複位的過程這般順利,早已讓她覺得驚訝。如今,果然還是出了岔子。
他不會讓她這麼順利地當回皇後。
若今日皇帝真的病到不能參與封後大典,她從此變成一個笑話不說,恐怕還會被有心人利用,生出彆的是非。
她都能想象出那些人的說辭了,“顧氏乃不吉之人,陛下執意立其為後,違逆了天意,故而上蒼有此暗示。望陛下萬萬不要逆天而行、收回成命!”
也許,他們還會再次上演叩求皇帝賜死她的戲碼。即使看在她腹中皇裔的份上不可能真的成功,也能把她打入這後宮的最底層……
越想她便覺得心沉得越深,好像掉入了一口古井,撈不回來了。
大樂忽起,顧雲羨眼睛猛地睜大,與柳尚宮相對而視。
這樂聲是皇帝禦輿而出時奏響的,也就是說,那些人已經看到了皇帝的車輿了?
一側的導駕官輕聲道:“皇後娘娘,請由此上。”
顧雲羨回過神來,點點頭,“諾。”
望著眼前長長的台階,她深吸口氣,踏上了第一級。
這條路她不是第一次走。早在麟慶二十七年的時候,她就已經身穿褘衣、頭戴鳳冠,走過一回。
那時候她才十七歲,還不曾經曆過生死,一心一意愛慕著自己的夫君,痛恨一切與她爭寵的女人。
轉眼已經快六年了。
她終於走到了台階的儘頭。暉昇殿前立滿了身著朝服的百官,而在她的對麵,是一身袞冕的皇帝。
隔得太遠,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就無從判斷他是否真的生病了。
耳旁是禮官的聲音,一切不過是六年前的重演,對她來說也沒什麼新鮮。
她按照規矩與他一起行至禦座前,跪拜天地。
承製官宣製曰:“……賢妃顧氏,乃章獻皇後侄女。柔嘉成性,宜昭女教於六宮;貞靜持躬,應正母儀於萬國。今以冊寶立爾為皇後,佐宗廟維馨之祀。欽哉。”
伴隨著承製官的聲音,顧雲羨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多年夙願也在這個聲音裡塵埃落定。
顧不上大典仍在進行,她側過頭看了看皇帝。
他麵色發白,%e5%94%87上並無血色,當真是遭受過一番折磨的樣子。
其實她原本真的對他沒什麼信心的,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準時趕過來,即使自己病成那樣。
她忽然有些心軟。
無論從前如何,他如今對她,委實是不錯。
察覺到顧雲羨的目光,皇帝微微側頭,一雙黑眸情緒莫辨,對上她的眼睛。
一瞬之後,他薄%e5%94%87微揚,露出一個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顧雲羨的錯覺,總覺得那個笑容帶著幾分冷意。
像是在譏嘲著彆人,更像是在譏嘲著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得我萬分糾結啊!就說了不喜歡正式的大場麵!o( ̄ヘ ̄o#)
關於封後的儀式,雖然阿笙也查了明會典,但還是請大家不要深究哈,遇到什麼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就告訴自己這是架空吧。我儘量有依據,但水平所限,沒辦法完全按照曆史上的規矩來啦~~~
大家都很敏銳嘛,陛下確實想起來上輩子的事情啦,後麵的劇情會腫麼發展呢?大家可以猜一猜哦~~~【托腮無辜看
對了,最後問一下大家,最後 一直在抽,我想問問有菇涼買文很困難或者留評很困難嘛?
反正我後台一直不正常,讓我異常焦慮……┭┮﹏┭┮
正文 121
封後大典結束以後,顧雲羨與皇帝同乘一輿朝長秋宮而去,他們將在那裡接受後宮嬪禦的朝拜。
一路上皇帝都沒有說話。
顧雲羨用餘光打量了他一瞬,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這樣子,不像是被病痛折磨,更像是有什麼心事。
薄%e5%94%87緊抿,眼眸低垂,裡麵黑影重重,仿佛一條看不到底的暗河。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即使心中疑惑,她也不好貿然開口。車窗的帷幕大開,二人的一舉一動外人都能看到,若被人瞧見帝後在這麼嚴肅的時候交頭接耳,傳出去也太不莊重了。
一路忍到長秋宮,便看到六宮妃嬪的轎輦,眾人已悉數到場,正等候在椒房殿外。
見到兩人,大家忙福身施禮。皇帝沒有出聲,顧雲羨隻好微笑道:“一會兒進去還要行大禮,此刻便不用太拘束了。”
眾人起身,毓昭儀微笑上前,“臣妾賀皇後娘娘大喜,賀陛下大喜。”
“竹央你有心了。”顧雲羨笑道,轉頭看向皇帝。
他麵無表情,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毓昭儀的話。
片刻後,他才注意到妃嬪們正小心地打量著他。勉強勾起%e5%94%87角,他道:“行了,進去吧。”
椒房殿內裝飾一新,一應器皿擺設都換了新的,連東西的方位也發生了變化,再不是三年前顧雲羨搬出它時的樣子。
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顧雲羨忍不住有些感慨。
二人在上位坐下,六宮妃嬪按各自的位分站好。毓昭儀帶頭屈膝跪地,右手按住左手,掌心向內,拱手於地,頭也緩緩至於地,行了九拜中最鄭重的稽首大禮,“臣妾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陛下、娘娘大安!”
身後妃嬪跟著稽首長拜,“臣妾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陛下、娘娘大安!”
顧雲羨看著六宮眾人在她麵前拜倒,心裡竟是出奇的平靜。一切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是主母,她們是妃妾,從來都是她們在她麵前矮□子。
沒什麼稀奇的。
“可。”她輕輕道。
妃嬪各自起身,顧雲羨以為皇帝會繼續沉默,正準備招呼一下眾人,誰料他竟又開口了,“今日皇後複位,乃大喜之事,六宮同慶。朕已吩咐人給你們都備下了賞賜。”
雖說著喜事,他的表情卻是淡淡的。
毓昭儀代表眾人道:“臣妾等謝陛下恩典。”
皇帝點點頭,有些疲憊的樣子,“好了,禮也行了,都退下吧。”
大家原本以為皇帝還會說點什麼,再不濟也會讓顧雲羨這位皇後訓導她們幾句,卻沒料到這麼快就結束了,一時都有些愣。
還是毓昭儀最先反應過來,行過禮之後,帶著眾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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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妃嬪們的身影先後消失,皇帝輕輕地舒出一口氣。
終於,該應付的人和事都應付完了,他可以放下緊繃一天的弦。
他覺得好累。
即使少年時在羽林軍不眠不休地操練兩個通宵之後,也沒這麼累過。
他好像剛剛跋涉過寸草不生的沙漠,一路所見唯有蠱惑人心的幻象,隨時準備取了他的命去。
椒房殿內隻剩下十來個宮人,見他神情不對,都不敢說話。
這樣很好。他終於可以清靜清靜,理一理他混亂的思緒。
“陛下?”一個柔和中帶著三分試探的聲音傳入他耳中,讓他心猛地一顫。
對了,他差點忘了。這裡不止有那些宮人,還有她。
她也在這裡。
他沒有抬頭,害怕自己一看到那張臉,又會想起什麼奇怪的事來。
事實上,今天一天,他都在刻意避開她的視線。唯一的一次便是在承製官宣布封後聖旨之後,他察覺到她的目光,忍不住回看了過去。
就是那一眼,腦海中便再次閃過早上那個噩夢的零星片段。
害得他差點在封後大典上當眾失態。
即使是現在,他也沒想明白,自己怎麼會做那樣的一個夢。
在那個夢中,他看到雲娘被薄瑾柔和景馥姝設計,在梅園推倒了邢綰,導致邢綰小產。而夢中的他沒有相信她,認為是她故意害死了皇裔,賜了她死罪。
他%e4%ba%b2眼看著雲娘把那杯毒酒喝下去,臨死之前淒涼大笑,恨自己癡心錯付,恨自己太傻太蠢。
如果隻有這些事情,他會當這不過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噩夢。因為在他的記憶裡,薄瑾柔和景馥姝確實想這麼算計雲娘,可事實上她不僅沒有中計推倒邢綰,反而還救了她。
而他,也沒有賜過她毒酒。
他可以把這個夢當成自己頭痛之下產生的幻覺,一些顛倒了因果、模糊了過程的胡思亂想而已。
可是在夢中的雲娘死掉之後,他竟又看到了雲娘在深夜的靜生閣醒來。她一臉驚懼,仿佛剛剛夢到了什麼極度可怕的事情。
她對著黑暗,猶猶豫豫地問道:“是……夢?”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她夢到了和他一樣的東西。她也曾看到自己被人陷害、落罪身死。
所以,她那麼恐懼。
他%e4%ba%b2眼看著她去驗證夢境是否真實,看著她一次次試探,看著她最終死心,臉色灰敗地坐在靜生閣的廊下,對著一地積雪自言自語:“重活一世麼?難道老天爺看我不甘心,所以給我第二次機會?”
他如遭雷擊。
接著發生的,才是他記憶裡存在過的事情。
雲娘再次去了梅園,這一回她早有準備,躲開了薄瑾柔的算計,成功地在呂川的眼皮子底下護住了邢綰的孩子。
他看著她倒在梅樹下,抱著邢綰柔弱的身子。粉白碧豔的梅花瓣隨風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