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1 / 1)

重生廢後翻身記 茴笙 4297 字 3個月前

可景馥姝仿佛意識不到這點一般。她呆呆地看著他的傷口,再看向他的臉,語氣淒惶而無助,“這才是你懲罰我的方式吧?你明知道我這麼在乎你,卻當著我的麵這樣對自己……”

“你的在乎讓朕惡心。”皇帝的語氣十分平淡,仿佛這句話已經在他心中紮了根,說出來時才能這麼自然,“朕現在隻有一個願望,就是這輩子不曾遇上你。”

景馥姝怔怔地看著他許久,形容瘋癲地慘笑出聲,“是啊……我們沒有遇見就好了……沒有遇見就好了……”

她就這麼笑了一會兒,眼神忽然變得堅毅。顧雲羨尚未反應過來,便見她已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抵在了自己%e8%83%b8口。

皇帝神情未變,靜靜地看著她。

“臣妾跟陛下討個便宜,這便要去了。”景馥姝微笑道,“臣妾知道,陛下一定覺得就這麼死了太便宜臣妾。您也許想把臣妾千刀萬剮。可這世上太過陰森可怕,臣妾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所以,請陛下原諒臣妾最後一次忤逆。至於我死之後,陛下要將臣妾鞭屍也好,挫骨揚灰也好,都隨您的心意。”

最後再看了他一眼,她右手用力,端儀皇後的匕首深深刺入了她的%e8%83%b8口,迅速在素色的裳服上泅染開一片鮮豔的紅色。

顧雲羨的眼睛也被那篇血紅蒙住,周遭的景物都籠罩在其中,什麼也看不分明……

.

她睜開了眼睛。

她睡在含章殿的牙床上,頭頂是秋香綠的帳幔,鎏金鏤花熏球搖搖晃晃,讓她眼前一陣眩暈。

她從那個可怕的夢中掙%e8%84%b1出來了。

大大地喘了口氣,她這才發覺自己額頭上滿是冷汗,渾身也是一陣冰涼。

這一切,都要歸咎於那個夢境,實在是帶給她太多的震撼。

原來上一世,自己死去沒多久,景馥姝的事情就被揭露了。她費勁心血,害了這麼多認命,最終也沒能得到她渴望的男人。不僅如此,她還讓他恨她入骨,並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天道輪回,這便是報應。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如同被當頭潑了盆冷水一般,另一個想法忽然湧上她的心頭。

如果說上一世,薛長鬆可以在太後駕崩幾天之內,便察覺出其中的問題,這一次為何會遲遲不能發覺?甚至於在自己的慎重拜托之下去仔細查探,也依舊一無所獲。

這當中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耳邊又響起適才柳尚宮的那番話,“您懷疑貞貴姬謀害太後,可您的懷疑究其根本,隻是因為您做了一個夢。除此之外,什麼根據都沒有。其實,奴婢很早之前就在揣測,會不會根本沒有這麼一回事……”

也許,她是對的。

景馥姝謀害太後,這是上一世的事情。自己在一年多以前做了那個夢之後,便堅信這一世她還會這麼做。

可她一直忽略了一點,那便是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改變了。譬如這一次,邢綰的孩子沒有流掉,自己也沒有被處死。

那麼有沒有可能,景馥姝,也沒有毒害太後?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仔仔細細在心中分析,越想越覺得有很多從前被自己忽略的疑點。

上一世時,她是犯下大錯的廢後,太後因此而大動肝火,陛下也忙著處置邢綰失子一事。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長樂宮的戒備自然會鬆懈一些,景馥姝給太後下毒也會容易許多。而在太後駕崩之後,張顯也能順理成章地把這個事情歸咎到她的身上,說太後是被氣死的,引得皇帝遷怒於她。

可這一世不同。

她不僅沒有落入她的陷阱,甚至還有複立為後的希望。長樂宮處處都是有條不紊,不曾有一絲忙亂。在這種局勢下,景馥姝想要在太後的膳食裡動手腳,實在是機會渺茫。

難道說,這一次太後真的是如禦醫所說,是因心力耗損過度而亡?

她覺得頭一陣疼痛,千頭萬緒交纏在一起,恨不得剖開了它才好。

柳尚宮在外麵聽到她的悶哼聲,忙挑開紗簾進來,關切道:“娘娘,你哪裡不舒服嗎?”

顧雲羨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現在就去太醫署,傳薛長鬆過來!立刻。馬上。”

.

兩盞茶之後,薛長鬆跪坐在含章殿內,對麵是儀容端莊的顧雲羨。

“本宮此刻請薛大人過來,是想最後詢問一次,數月前本宮拜托大人之事,是否仍無結果?”顧雲羨神情平靜,然而心卻繃得緊緊的。

薛長鬆神情中有淡淡的歉然,“然。微臣不曾發現什麼。”

意料之中的結果。

她深吸口氣,慢慢道:“那麼,敢問大人,太後生前所服用的藥中,是否參雜有草烏?”

薛長鬆聞言有些意外,“原來娘娘也熟悉太後的藥方。”點點頭,“確實。草烏可散寒祛痛,對太後的身體有益。不過……”

“不過什麼?”顧雲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不過從永嘉三年一月起,太後的病情有所變化,疼痛不再那麼明顯,加之草烏也含有微毒,久服無益,所以臣等商議之後,便將其從藥方中剔掉了。”

顧雲羨萬萬沒想到他會給她這麼個回答,一時愣在那裡。

薛長鬆見狀有些奇怪,試探道,“娘娘?”

顧雲羨努力控製住自己,儘量口氣和緩道:“所以說,太後駕崩前那兩個月,根本不曾服用過草烏是嗎?”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執著於這點,薛長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是。”想了想,忍不住一並把藏在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其實根據臣這些日子查探的結果來看,一切正如當初張禦醫的診斷。打從永嘉二年冬天起,太後的身體就十分虛弱。之後的那幾個月之所以顯得精神,全靠她的一口心力在支撐。然而心神耗損到了一個極限,便是病來如山倒。”頓了頓,“其實即使太後那段日子不曾勞心勞神,恐怕也撐不了一年……”

這樣的話,闔宮之中也隻有他敢說了。

顧雲羨聞言呆呆地坐在那裡,久久都沒有動一下。薛長鬆被她的反應唬到,幾乎是無措地看著她。

半晌,顧雲羨失魂落魄地起身,“有勞大人走這一遭。本宮沒什麼疑問了,大人請回吧。”

.

薛長鬆出去之後,顧雲羨一直沒有喚人進去服侍。柳尚宮在殿外等了許久,裡麵卻一絲動靜也無。她心中擔憂,遂自作主張進去了。卻見大開的軒窗旁,顧雲羨亭亭而立,正看著遠方的景色怔怔出神。

她鬆了口氣。

今日的充容娘娘太不對勁,讓她心裡也跟著七上八下的。如今看到她沒事,便放心了。

然而她隻看到顧雲羨神情平靜,卻不知她心中早已掀起了萬丈波濤。

太後的藥裡沒有草烏,那麼在膳食中混入貝母、以此毒害她的法子自然無法實施了。

到了這個地步,她終於可以確定。一切都是她誤會了。上一世固然是景馥姝害死了太後,可這一世,並不是她。

察覺到柳尚宮的靠近,顧雲羨慢慢轉頭,凝視著她,良久苦笑一聲,“大人你是對的。景氏沒有害死太後。”

即使害過,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柳尚宮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有上前握住她的手。

顧雲羨用力地反握住柳尚宮的手,希望可以從中得到一點力量,趕走她心中的慌張,還有茫然。

從太後駕崩之日起,支撐著她不斷前進的信念便是報仇。手刃景馥姝,為太後報仇,為她自己報仇。可是如今,忽然跑來一個人告訴她,全是她想錯了。景馥姝沒有動手。

她忽然不知道前麵的路該怎麼走了。

她重活一世,意味著自她在梅園救下邢綰那一刻起,之後的一切都被改寫,與上一世再無乾係。

景馥姝曾經害死了太後,可她已經為這個罪行償過命了。如今,她不能再用這樣的理由去給她定罪。

“既然景氏沒有加害太後,我再去算計她,置她於死地,就沒有理由了,對不對?”她看著柳尚宮,輕聲問道。

柳尚宮眉頭微蹙,“娘娘您怎麼會這麼想?”神情嚴肅,“您知道奴婢為什麼放棄追隨太後而去,留在您身邊嗎?”

顧雲羨一愣,“不是因為,想幫我查明太後駕崩的真相嗎?”

柳尚宮搖搖頭,“一開始是這樣,可是很快,奴婢便開始懷疑這件事了。但是奴婢什麼都沒有說,依然繼續幫您。”

“你,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奴婢知道,太後在這世上最看重的人是陛下,其次便是娘娘。奴婢願意替太後陪在您身邊,一路為您保駕護航。”柳尚宮道,“景氏其人,佛口蛇心、手段毒辣,就算她不曾加害太後,也掩蓋不了她犯下的彆的罪行。她早就該死了。”

顧雲羨聽得怔怔出神。

是啊,柳尚宮說的沒錯。景馥姝是不曾加害太後,可是她意圖謀害邢綰之子是真的,事發之後用薄瑾柔去頂罪也是真的。

她不曾冤枉她什麼,她揭發的,全是她實實在在做過的事情。

那個女人,生性奸惡,無所不為。無論有沒有太後的事情,她們倆都是不共戴天的死敵。

她相信,隻要有機會,她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置自己於死地。

既然如此,她也就沒理由對她手下留情了。

更何況,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進行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不能回頭。

“幫我叫定美人過來,我有事情要問她。”

.

當天下午,成安殿的宮人無一例外被提到了慎刑司,呂川奉了皇帝的命令,%e4%ba%b2自前去審問。毓淑儀和元充容作為六宮如今的主事人,也各自派去了一個掌事女官,協助呂川。

柳尚宮帶著顧雲羨的命令而去,手段靈活地引導了審問的走向,最終從景馥姝的心腹婢女白瑜口中問出了整個過程裡最有價值的一個消息。

皇帝坐在大正宮中,看著白瑜用顫唞的筆跡寫下的陳訴,麵色不可捉摸,“也就是說,去歲寧王所獻的禦馬之所以受驚,不是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