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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海(出書版) 蛇從革 4500 字 3個月前

掩護我的身份。可是你想過沒有,這麼做,剛好讓他們用最快的途徑找到我。”

“對啊。”老周拍了一下腦袋,“我急昏頭了,這不是幫倒忙嗎?”

我說道:“先拖著吧,反正他們暫時不能登船。”

老周安排人,在船上儘可能地尋找我能躲避的地方,比如把某個集裝箱的貨物掏出一部分,讓我躲進去,或者把我安排在美國人想不到的船艙下部。

這些也是徒勞的,如果美國人登船,一定會用先進的儀器,探尋我的存在。這種儀器不是什麼新鮮玩意,我在越南戰場上就用過,用來尋找在地下坑洞裡躲避的敵人。當然這種儀器也廣泛用於地震、礦難等災害後的搜救任務。

又過了兩天,我看到老周的頭發已經全白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的頭發有一半是黑的——他的壓力很大。

“現在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幾日之後,老周和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謹慎地說道,“我嘗試著向附近的港口請求靠岸,都被拒絕。他們不允許一艘載有違禁化學原料的船隻靠港。”

“他們就是要我們一直停留在大海上。”我說道,“當‘金川號’上的補給全部耗儘後,他們可以通過人道主義援助的途徑,登上‘金川號’。”

“看來他們對你誌在必得。”老周說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們怎麼做?”

“如果實在是無法讓我離開,我隻能作出最後的選擇。”我說道,“你安排幾個政治上完全靠得住的年輕人,一定要有很強的記憶力。”

“你不能吐露跟你任務相關的秘密。”老周說道。

“這些秘密對國家很重要。”我說道,“我會把內容分開告訴他們,讓他們每人記住一部分。在回國之前,禁止他們相互交談,也不能讓他們和旁人交談。必要的話,軟禁起來也可以。”

“既然我找出這幾個人,就相信他們的政治覺悟,”老周說道,“他們一定是絕對忠誠於國家的人選。”

“死人不會說話。”我說道,“到時候,還可以利用船員死亡的借口,對他們發動輿論攻勢。到那個時候,他們也沒有必要將一個死人的身份公開,這樣做,對他們也沒有好處。”

“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國家如此重視你了。”老周說道,“你的口氣如同是在討論他人的生死,好像跟你無關似的。你這樣的人,執行的任務一定不一般。”

“我已經死過無數次了。”我說道,“一個死裡逃生的人,會異常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我沒那麼好運,當無數次麵臨生死關頭之後,特彆是看到身邊的戰友一個個死去,對生死就不那麼看重了。”

五天之後,“金川號”拋錨。

形勢對“金川號”非常不利。美國方麵已經完全控製了局勢。現在他們要等的就是祖國的妥協。現在國際輿論一邊倒,既然中方不承認“金川號”裝載有違禁化學原料,為了表明清白,就應該坦然接受美方的調查。

“什麼時候,我們國家的海軍能在大西洋上要求登上美國的輪船檢查啊。”老周的口氣已經帶了一點埋怨,“也許你要做的工作,就是讓我們國家有那麼一天。”

“不。”我說道,“我的任務比這個更重要。”

“金川號”上的食品逐漸匱乏。船員們的配給開始被嚴格控製,但是沒有人抱怨是我的原因,大家的怨氣都發在美國人身上。脾氣暴躁的老船員已經開始破口大罵。飲用水雖然尚能維持,可是沒有多餘的水洗澡。已經有船員生病,船員的士氣低落。

老周接到了一個電話,來自一直尾隨我們的那艘美方軍艦。

“不需要。”老周用英語斬釘截鐵地拒絕。

我說道:“他們是不是主動提出給我們提供補給。”

“他們說可以送過來食物和飲水。”老周說道,“誰知道他們會使什麼花招。”

雖然大形勢對我方不利,不過還是有好消息傳來。祖國經過和美國嚴正交涉,“金川號”又獲準向西行駛一段距離。這是兩個國家之間的不停鬥爭、妥協,甚至交換的結果。

終於在一個傍晚,老周把我拉到船長室,嚴肅地對我說:“我們獲準進入港口了,達曼港。”

這個消息好壞參半,好的方麵是“金川號”終於能夠靠港,壞的方麵是沙特是美國的忠實盟友,他們一定已經在達曼港部下天羅地網等著我。

“上級已經跟我一再強調了,務必保證你的安全。要不惜一切代價,讓你順利回國。”老周說道,“你上次說的那個提議,被否決。”

“他們說了可行的方案沒有?”我問道。

“沒有對我說起。”老周說道,“他們隻是說,要相信祖國。”

“金川號”緩慢地駛入港口。船隻停靠在港口專門劃分的區域,我看見這片區域堆放的貨物上都有“化學品危險”的髑髏標識。

“我們無法阻止他們上船搜索。”老周跟我商量,“美國出示了一些照片,強調是我們在港口裝載化學原料的證據。”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e8%84%b1身,隻能見機行事。

美方和沙特方麵的人員終於登船。我找了個集裝箱躲起來。現在他們隻能在船上搜查指定的集裝箱。這麼大的貨輪藏一個人,並不是難事。不過這點對方也能想到,他們一定有什麼特殊辦法來尋找我。

第一天的搜查沒有任何結果。

“他們表麵工作做得非常好,主要的搜查人員是真的在搜查違禁化學原料,看來就算是登船的搜查人員也不知道內情,他們是真的在檢查是否有違禁品。”檢查人員下船後,老周說道。現在我的活動範圍完全被限製,隻能躲在隱秘的角落。

“你注意到有沒有可疑的人員?”我問道,“真正來找我的人,一定就在其中。”

“暫時沒有發現。”老周想了一會兒,“真的看不出來。”

隨後兩天,檢查的情況仍舊是老樣子。不出所料,美方已經要求全麵搜查所有的集裝箱。這就意味著他們要在船上搜索、尋找我的蹤跡。

“他們有沒有可疑的人物,”我說道,“對搜查本身並不太在意的?這個人,也許就是來找我的,他一定非比尋常。”

一定有這樣一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來自於共濟會的核心成員,但我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人的出現,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老周拿了幾張照片出來,對我說道:“這是記者拍攝的檢查過程的照片,但是沒有發表在報紙上。我出了大價錢,從記者那裡弄到的。你看看,有亞洲人的麵孔,不知道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

我拿過照片一看,大驚不已。

老周看到我的表情,連忙問道:“你認識這個人?他到底是誰?”

我仔細看著照片裡的那個人,是的,一定是他,沒有錯。

老宋!

我意識到我在離開異海之前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我的注意力都放在約書亞身上,認為約書亞才是敵對方的成員。可是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人——老宋。

老宋是什麼人?一個參加過幾次非常重要實驗的關鍵人員,無數次死裡逃生的幸存者,我怎麼一直把他忽略了!

老宋和老龐、米勒都不一樣,他在科考船上的表現,讓我對他非常不齒,認為他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懦弱無能者。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讓我瞧不起的人,卻被國家一次又一次地安插進重大的實驗中。

這絕不是偶然。

他表現得太普通了,可是我忘了,這樣一個人,在特殊的環境下,能做出任何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在科考船上有我和美方的人員,在潛艇上有雷繆斯,老宋不可能有任何作為,他要做的就是默默地隱藏自己。

可是當我離開異海之後,已經沒有人能夠對他造成威脅。

剩下的約書亞和兩個女人,還有幾個蘇聯士兵,性格的堅定和決斷的速度,都不及老宋。

我想起老宋從前參與羅布泊實驗的經曆——所有人都死亡,或者是失蹤了,隻有他一個人能夠回來。不用我再設想了,留在異海的懷表隻剩下一塊,在簡博士身上。簡博士說過,他們不願意回到地球。可是現在老宋已經回來了,他會對其他人做了些什麼?我越想越心驚膽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更加讓我恐懼的,是老宋的立場,他是一個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人。現在他能夠加入到美方的勢力,混入到檢查人員中,說明他就是衝著我來的。

老宋是不是已經和美方達成了某些協議?如果這一切已經發生,他會向美方吐露多少秘密?

我無法在暗處窺視美方的檢測人員。他們一定有近距離發現我的辦法,所以每天在他們檢查的時候,我就必須躲在最安全、偏僻的角落。

我思考了很久,在休息的時候找到老周,對老周說:“我們不能這麼下去。他們遲早會找到我。”

“你有辦法離開這裡了?”老周問道。

“我隻能試一試。”我說道,“你有沒有辦法在明天他們檢查的時候,讓那個東亞人單獨離開他們?”

“我想我不能。”老周說道,“檢查人員都是一起行動的。”

“那你就對那個人說,我想見他。”我說道。

“你瘋了?這不是主動把你送上門去!”

“不會。”我說道。

老宋是個很敏[gǎn]的人,他誰都不會相信。對他來說,對自己有利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他和共濟會成為一方,也是有他的理由。我必須要賭一賭由卝文卝人卝書卝屋卝整卝理,弄清老宋想要的是什麼。

我等著老周的安排,這是他的責任。

幾天之後,美方的檢察人員不出所料地沒有找到違禁品。

表麵上,輿論對他們非常不利。下一步,他們就要徹底核查人員了。

老周把我和老宋見麵的地點安排在休息室。當著其他檢查人員的麵,我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普通的管理人員。檢察人員當然認不出我,在他們看來,中國人的麵孔都大同小異。

老宋在休息室喝茶,離著其他檢查人員很遠,他並不合群。

當他心事重重地坐在座位上的時候,我坐到了他的對麵。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手端著茶杯在微微抖動,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出現在他麵前。

我和老宋相互對視,我看得出老宋眼神中的慌亂。我很想質問他,到底在異海做了些什麼,雖然這個結果我已經能夠想到,可是我仍然想問。

我壓製住內心的衝動,冷靜地對老宋說道:“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我也不想問你是怎麼被他們找到的。我現在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回到祖國。”

“那好。”老宋也爽快地說道,“我也隻有一個要求,你不能告訴上級,我已經回來了。”

“他們安排你來找我,如果找不到,你怎麼向他們交代?”

“我和你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