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鶩的時候,朝廷就會蒙受很大損失,因此不管什麼時候,私鹽都是明令禁止的。
但打擊私鹽也得挑對時候,偏生在修建堤壩需要官民齊心之時發生這種事,叫百姓怎麼安心幫助官府興修水利呢?
兩個人隻顧著攪黃對方的進程,完全不顧百姓感受,顧淵心頭火起。
容真掃了眼那折子,看到結尾處的印章時,全身猛地一顫。
陸承風!
心下千回百轉,她走到顧淵身後,輕輕地伸手環住他,然後替他按揉著太陽%e7%a9%b4,一點一點消除他的疲憊。
“皇上可有煩心事?”她低低地問他,手指慢慢滑到他的眉心處,感覺到那處小小的紋路,然後輕輕地幫他撫平。
顧淵頓了頓,像是躊躇了片刻該不該說,最後還是笑了笑,“皇宮就沒有一處安靜的地方,朕的妃嬪們為了爭寵總有那麼多幺蛾子,而朕的臣子們為了爭權奪勢,也一樣不擇手段。”
“金科狀元陸承風?”她盯著折子,輕輕地重複著那個名字,“看來是他惹得皇上不開心了。”
“並非如此,他隻是遞了折子上來,揭露了其他人的罪行。”顧淵輕描淡寫地說,然後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前,“不要繞圈子了,珠玉的事情,處理的怎樣了?”
容真眼神一暗,轉過頭去看著窗外,半晌才說,“嬪妾希望——”
她停在那裡,顧淵沿著她的話問下去,“希望什麼?”
“希望皇上能冊封她,給她個名分。”
她平靜的聲音在顧淵心裡投下一塊巨石,頓時驚濤駭浪滾滾而來。顧淵麵色一變,眼神驟然冷卻下來,“你說什麼?”
她竟然有膽子說出這種話?
希望他冊封珠玉!
怒氣以驚人的速度席卷而來,顧淵一把拉住她的手,倏地站起身來,與她麵對麵地站著,眼神冷得可怕。
容真的手腕被他重重捏在手裡,這一刻才知道,原來看似溫潤如玉的皇帝力氣竟然這樣驚人,他平常總是如沐春風地笑著,其實骨子裡仍舊是個強悍霸道的帝王。
她忙伸手捧住他的麵頰,“皇上您彆急,先聽我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他被她氣得夠嗆,那麼從容鎮定的一個人竟然像個氣急敗壞的孩子一樣把她的手甩開,“你就是這麼對朕的?朕給你權利決定她的事情,你竟然自作主張把她送到朕的後宮裡來,果然是情深意重的好姐妹啊!朕真當真是比不上陳珠玉的一根汗毛!”
他怒極了,說出來的話卻又令人想笑,堂堂皇帝,居然拿自己跟一個宮女的汗毛相比,這是什麼理?
容真又哭又笑的,趕忙拉住他的手,“皇上您誤會了,嬪妾不是要您真的接受她!就是您願意,嬪妾也不願意啊!”
顧淵停下動作,仍舊戒備地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容真索性摟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e8%83%b8口,輕聲道,“她畢竟與嬪妾一同長大,哪怕今日真的反目,沒了姐妹之情,嬪妾也想幫她最後一次。”
她抬起頭看著他,目光沉靜安然,“她今兒什麼衣裳都沒穿地睡在皇上身邊,咱們鬨出那麼大動靜,必定也有人知道了。若是就這麼讓她出宮去,她不僅許不了人,還會孤獨終老,被人看不起……嬪妾希望皇上好歹給她一個名分,至少讓她安安靜靜在這宮裡過主子的生活,好好的就行了。”
顧淵終於明白她的意思,緊皺的眉頭鬆了開來,但仍舊板著一張臉,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你倒是好大方啊,換了這宮裡其他任何妃嬪,決計不會說出要朕冊封誰這樣的話來,隻有你有這個膽子,當真不怕死。”
這話一說出來,容真已然知道他答應了,當下笑出了聲,朝他眨眨眼,“嬪妾這是恃寵而驕啊。”
顧淵心頭火氣沒了,也覺得前一刻自己的表現夠突出的,頓時有些不自在,可是她這話卻令他無奈又好笑。
是啊,她不就仗著他喜歡她麼。因為喜歡她,他又能把她怎麼樣呢?
“你就不怕朕真的被她迷住了,今後沒你的位置了?”
她抬頭含笑道,“您會嗎?”
看她這樣信心十足的模樣,他笑了,卻在那對眸子深處發現了一點擔憂,看來她並沒有表麵上這麼沉著。
顧淵說,“這也說不準,若是他日知道珠玉比你溫柔,比你懂事,也不會給朕使小性子,那朕說不定真的會喜歡她。”
容真麵色一變,又驚又怒地望著他,“你……你……”語氣裡沒了禮節,半晌才蹦出一句,“那嬪妾懇請皇上收回成命,還是把她送出宮去吧!”
顧淵笑得%e8%83%b8腔都在顫唞,抱住她又笑了好一會兒,料到她快要氣得憋不住時,才說,“比你溫柔懂事的人多了去了,朕難道個個都去喜歡?”
她安靜下來,神情莫測地聽見他在頭頂說,“朕許是中了邪,就喜歡這個會使小性子,會惹怒朕的傅容真。”
她沒有說話,沒有抬頭,卻清楚地想象到了此刻他眼裡的星光萬千,恍惚中心頭動了動——帝王柔情當真是種可怕的東西,叫人明明知道不可信,卻仍然覺得有些感動。
良久,顧淵問她,“可還難過麼。”
容真笑了,“一開始會難過,現在已經好了。在宮裡生活,就要學會麵對得失,因為你永遠料不到自己哪一天會失去什麼,若是沒辦法從容以對,那麼一輩子都要活在失去的痛苦裡了。”
她抬頭看他,“可是有失也有得,嬪妾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說的“失”是珠玉,“得”自然是指他,顧淵悠悠地舒口氣,把她攬入心口,霎時窗外的雪景也變得賞心悅目起來。
在容真看不見的地方,顧淵的眼眸裡閃過一點什麼,隻可惜她低著頭,什麼也注意不到。
其實那日他從一開始踏入偏殿起,就已經知道哪裡不對了。
容真不愛用香料,非但頭油、香粉之類的不用,大殿裡也從不曾燃香,而那日他推門而入,濃重的香氣撲鼻而來,又怎會沒有蹊蹺呢?
後來,他等到了珠玉偷偷進來那一刻,看清了她的麵容,稍一轉念,已然猜出了珠玉的計劃,可是卻任由她擺布,毫不反抗——隻因他要逼容真%e4%ba%b2自去麵對這個事實,深宮法則之一,便是當斷則斷,不能拖泥帶水。
珠玉的事情必須由她%e4%ba%b2自解決,他不過是安分地做了一枚棋子,讓她們提前攤牌。
不忠心的人,就決計不能留在身邊,否則他日隻會反過來害了自己,他用自己的辦法保護了她一次,也要她成長了一次。
他隻希望他的小姑娘在折翼以後,有更大的勇氣、更大的毅力重新飛入蒼穹,因為這深宮雖是他的天下,卻不足以時時處處保護到她,她必須學會強大起來,沒有半分心軟。
珠玉這根軟肋,必須除去。
沉沉深宮,心機叵測,哪怕是麵對放在心頭護著暖著的人,顧淵也同樣不遺餘力地使著心機。而他並不知道的是,懷裡的人也一樣對他有所保留,兩人以這樣%e4%ba%b2密的姿態相擁著,暗地裡卻都有各自的思量。
可是總歸有什麼地方和當初不一樣了,也許是他心裡住進了一個影子,也許是她隱隱約約有些鬆動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皇上其實在扮豬吃老虎,哈哈哈。
第二更存稿君完畢,第三更晚上七點見O_>3<
第74章.反擊三^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第七十四章
聖旨到了惜華宮時,容真正坐在窗前看書,雪已經停了,看樣子也不會再下。她單手托著下巴,靠在窗欞上,間或翻一頁,心情忽然很平和。
福玉敲敲門,在外麵聲音清脆地對她說,“主子,鄭公公來了,說是皇上有聖旨到!”
容真無奈地笑了笑,看了眼身旁的閒雲,“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閒雲沉默不語,知道她也要去外麵接旨,便拿起榻上的鬥篷為她披上,“主子,小心著涼。”
她一邊接過那鬥篷,一邊吩咐閒雲,“我自己來就好,你去後院把珠玉叫來吧。”
聖旨是給珠玉的,她不過是走個過場,接旨的又不是她。
閒雲點了點頭,這才往後院走。
珠玉正在小屋裡對著桌上的包袱發怔,容真昨日叫人跟她說了,要她在今天之前收拾好行李,她猜想到自己要被送出宮了,從此頂著誘君未遂的名頭過一輩子,嫁不出去,也抬不起頭來。
唯一可笑的是,她以為容真會因為昔日的那點情分對她手下留情,了她一個願,可是到頭來她也隻能笑自己自作多情,不管是皇上還是那個容婕妤,沒有人把她放在心上。
心頭淒苦,卻無處申訴,她的臉蒼白蒼白的,眼圈下是濃重的淤青,顯然一夜未睡,就這麼靜坐到天明。
閒雲在外麵敲門,淡淡的對她說,“是我。”
珠玉慢慢地起身,把門打開,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怎麼,要催我走了?她就這麼迫不及待?”
“你的確該走了。”閒雲看著她,眼裡神色不變,隻是語氣裡多了幾分憐憫,“隻不過,迫不及待的人恐怕一直都是你。”
“我迫不及待?哈,我迫不及待要出宮?”珠玉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眼裡充滿憤恨。
“出宮?”閒雲的語氣裡帶著嘲諷,因為她同時兼具可恨與可悲之處,也隻有主子念著昔日的那點情分,才給了她這條路,換做這宮裡任何妃嬪,恐怕今日她都已經沒有活路了。閒雲平靜地看了眼桌上的包袱,“既然收拾好了,就出來接旨吧。”
珠玉的心裡有了那麼一絲波動——什麼時候一個宮女出宮需要接旨了?
她猛然生出一點希冀,進屋拿起行禮時,手都有些顫唞。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渾渾噩噩走到大殿前的,隻知道抬起頭時,容真已然站在那台階之上——她穿著件織錦皮毛鬥篷,麵容沉靜安詳,一如她們初見時分的模樣。
珠玉忽然記起了曾經見過的一幕景象,那麼多芝麻大點的孩子站在一起,因為頭一次進宮,都被這樣壯麗恢弘的宮殿給震懾了。華儀、瓊枝和蘭間來到他們麵前,嚴肅而刻板地宣讀著宮女應守的規矩,而大多數的孩子都露出了畏懼的模樣。
那個時候她也很怕,離開家的委屈、對未來的茫然令她紅了眼眶,卻在抬頭之時看見了身旁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穿著打了補丁的舊衣裳,年紀比她還要小一點,可是在所有人都畏懼地發抖之時,唯有她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