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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上位手冊 容光 4426 字 3個月前

宮妃,如今舊屬李泉招供,罪行敗露,無可狡辯。念其貴為太後,特削去名號,遣送淨雲寺,終生齋戒,以贖罪孽。”

李泉招供了?

竇鈺沒有將他殺死?

一瞬間,千百個念頭湧上腦海,太後的臉色驀地一白,血色全無。

她哈哈大笑起來,看著上上下下數百人將自己團團圍住,這架勢是將她當做了朝廷欽犯啊。

內侍府在北,離她的慈壽宮遠得很,可如今這麼多人一下子悄無聲息就出現在了這兒,皇上他哪裡是才逮著證據?分明是布下天羅地網,隻等她一頭栽進去。

隻怕李泉那裡早就有他的人嚴密把守,而李泉咬死不認賬,隻待她的人一到,李泉看清了她想要殺人滅口的意圖,這才心灰意冷將當年的事情統統講了出來。

她何其愚蠢,竟然中計了!

太後的笑聲充滿淒涼和不甘。

她看見人群之後,不知何時來的太妃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溫柔地笑著,眼神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

縱然那個賤人什麼也沒說,眼神裡卻將要說的話表達得淋漓儘致。

——你贏得了一時,卻贏不了一輩子。這不,終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太妃麵含笑意,縱然年華老去,那點溫柔的神情卻和年輕時如出一轍,也正是這樣的柔情萬種捕獲了先帝的心,叫他把這一生最多的愛一分為二,任太後如何努力,也得不完全。

太後充滿恨意地看著她,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可是忽然,她再一次揚起%e5%94%87角笑了起來。

賤人,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沒錯,我是敗了,可你也不見得就是勝利者。

隔著這樣遙遠的距離,太後的笑容漸漸扭曲了,但她無所顧忌地仰天大笑著,因為此時此刻,太妃自以為的得力棋子恐怕再也不會聽命於她。

若是傅容真知道自己全家都因她和太妃的鬥爭命喪黃泉,還會這樣溫順地受製於人嗎?

一個聰明有心機的女人,一旦發起狠來,恐怕隻會對先前有負於自己的人反戈一擊,到那個時候,太妃的下場也不見得會有多風光。

仇恨的力量有多可怕,可以把一個溫順善良的女子也變得詭譎狡詐,這是後宮不變的真理。

宣朝十二年,太後竇氏染病,久治不愈,自願去淨雲寺清修,以了餘生。同年,太妃金氏寬以待人,慈愛賢德,皇上敬其品行和善,封為錦仁太後。

母仇得報,顧淵於宗廟拜祭母妃後,回到華嚴殿,太後之事算是告一段落。

隻是在踏進書房前,他的腳步頓了頓,沉默片刻後,才緩緩推開了門。

書房裡,容真跪在地上,抬起頭來滿臉希冀地望著他,卻隻望見他眼底的無可奈何。

她一怔,心裡已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顧淵沉聲道,“她早有預謀,因恨你是太妃的人,勢必要斷你雙翼,所以……”

所以在事情敗露之時,她遠在私宅的心腹也得知消息,按照事先得到的命令,將傅家之人一個不留地溺死水中。

當侍衛踏入大宅之時,看見的隻有一地死屍,場景何其慘烈。

容真的雙手驀地拽緊衣角,一點一點越來越緊,關節都泛白得不成樣子。

她沒有哭,雙眼空洞得駭人,就這樣沉默地跪在那裡,全身顫唞。

死了,都死了。

她曾經盼望的一切,包括這顆前一刻還熱切跳動的心,隨著這個消息一起死了。

這個宮裡陰謀無數,看不見鮮血的光鮮亮麗之下,不知葬送了多少人命,這些她都知道。

可是如今,死的是她最%e4%ba%b2最愛的人,死的是生她養她的人……

容真空洞地朝著顧淵磕了個頭,“奴婢謝過皇上,皇上信守承諾,派人去尋奴婢家人,奴婢不勝感激。”

她努力地支起身子裡想保持從容往外走,可是才剛起身,隻覺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眼前一片漆黑。

耳邊傳來顧淵低沉的嗓音,“來人,宣太醫。”

她就這樣陷入了高燒不退的渾渾噩噩之中,不分天日,不知晝夜。

依稀知道長順和珠玉一直守在她身邊照顧著她,其餘的她一概不知,隻是陷入一個無限循環的噩夢裡。

她夢見年幼的弟妹哭著喊餓,爹娘為揭不開鍋而發愁,爹為了讓日子好過些,一個人硬是接了無數零工,背米、跑%e8%85%bf、挑貨、劈柴,正值壯年的男人竟然老得像是年過花甲。

娘為了幫著填補家用,沒日沒夜地縫製布鞋拿去市集賣,後來因太過勞累,患上眼疾,一到夜裡雙眼就難以看清事物,幾乎成了半個瞎子。

後來她終於進宮了,爹娘哭著拉住她的手,說是他們沒用,拖累了她。

可她強忍住眼淚,隻是笑著安慰他們,“不過十幾年功夫,一眨眼就過去了,等到容真回來那天,恐怕爹娘就該張羅著為容真準備嫁妝了。”

她夢見她出宮那日,身披大紅嫁衣,踏入夫婿家中,可是一進門,卻看見全家人的屍體觸目驚心地躺了一地。

然後一切從頭,畫麵再一次轉向了揭不開鍋的貧窮農家。

後來的後來,也不知究竟過了多少日,她終於清醒過來,乾裂的嘴%e5%94%87張了張,卻發覺喉嚨沙啞得一個字也說不出。

珠玉和長順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而她隻是艱難地抬手提他們擦去眼淚,無聲的蠕動著嘴%e5%94%87,說著“不哭”。

她爹曾經在全家人都餓得快要虛%e8%84%b1時說過,哭是弱者的表現,哪怕遇到再大的苦難,都不能哭。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做,你沒有閒心傷春悲秋。

容真望著頭頂的床簾,隻覺得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在乎的一切都死了,從今以後,那個溫順安分的傅容真也該死了。

這個皇宮就像是個深淵,當你踏入一步,就再也休想全身而退,如今她已經泥潭深陷,既然%e8%84%b1不了身,那便索性徹底沉進去吧。

所有欺她負她之人,所有看不起她的人,若有朝一日被她悉數踩於足下,會是怎樣可笑的表情呢?

傅容真很想%e4%ba%b2眼看見那麼一天。

珠玉隱隱察覺她哪裡不一樣了,可是她依舊和從前一樣溫柔地笑著,隻除了眼底的光芒不再流轉,反而像是膠著了一般沉寂在那裡。

她抱著容真,哽咽著說,“若是難過就哭出來,在我和長順麵前,你無須隱忍。”

可是容真含笑搖搖頭,擦去她的淚水,“不哭,我們都不哭。”

她的眼淚不應該用在這樣毫無用處的時候。

後來聽鄭安說,她這一病竟病了大半個月,終於好起來後,她前去拜見了新的太後。

昔日的太妃坐在慈壽宮裡,眉目之間依舊是從前的溫和,她笑著朝容真招手,“好孩子,過來給哀家瞧瞧。”

容真順從地走了過去,被她拉住了手。

太後的眼裡淚光閃現,連連搖頭道,“都是哀家的錯,若是早些揭穿她的罪行,叫她受到今日的教訓,你家人也不至於……”

容真垂下眸去,竭力忍住悲痛,低聲道,“太後娘娘將奴婢放在心上,為奴婢操心勞累,若是爹娘泉下有知,也會覺得欣慰了。”

太後一邊歎氣一邊拍拍她的手,“你也莫要太難過,苦儘甘來,總是好事,總是好事……如今哀家已替你把她趕走了,也算是為你出了口氣。至於皇上那邊,你病得這樣厲害,也不見他把你送走,今後想必是富貴命了,還望你好生把握機會啊。”

容真點頭,垂眸順從的應了聲,“奴婢知道,娘娘請放心。”

太妃與皇上成功地將太後趕出了宮,那麼她這個太妃的棋子,恐怕也到了入主後宮的時候了。⌒思⌒兔⌒網⌒

隻是如今的傅容真已經不甘心成為一顆安分守己的棋子,她要做的,是把權勢緊緊握在手中,從今以後,再也無人敢欺她半分半毫。

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朕想要留言,想要收藏,想要地雷……

容真:想泥煤,全家都死完了,我想要你的命!

☆、第21章.寵幸【一】

第二十一章

按理說,太後已經幫助皇上除去了竇氏,也是時候把容真扶上位了,可不知怎的,興許是顧慮到容真才經曆了一場災難,皇上並沒有急著把她從禦前宮女的位子上塞到後宮裡。

太後也不急,若是皇上隨隨便便就把容真同當初的淑儀那樣安排到後宮裡去,那麼這枚棋子也不過就是第二個淑儀,並沒有多大用處。

容真把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看上去和從前並無不同,珠玉和長順都擔憂得不得了,可她該吃就吃,該睡照睡。

半個月過去,兩人終於放心了些,隻當她離家時年紀還太小,所以如今的傷痛並沒有那樣刻骨銘心。

華嚴殿。

容真研磨,顧淵批閱奏折,安安靜靜的大殿裡隻有間或翻頁的聲音。

窗外的石榴開花了,一樹紅花燦爛得耀眼,容真的視線不知何時停留在了樹上,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宮中能人巧匠頗多,石榴能在秋日盛開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顧淵注意到那隻素白的手停住了,便抬頭看了一眼,隻見容真一動不動地側著頭凝視著一樹石榴花,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想到了從前的事情。

她的表情有些哀傷,眼裡慢慢地氳上一層水霧,然後一點一點聚集起來,直到啪嗒一聲,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不偏不倚滾落在了硯台裡。

那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大殿裡顯得突兀而不和諧。

容真這才反應過來,受驚地垂下頭來看著身側的顧淵,眼裡是來不及收起的驚慌失措,和掩飾不住的哀戚。

見顧淵直視著她,她忙跪下`身去請罪,“奴婢心神恍惚,擾了皇上處理政務,請皇上責罰。”

顧淵的目光停留在她泛紅的眼眶上,片刻之後,淡淡地說了句,“起來吧,膝蓋彆那麼軟,動不動就下跪。朕不是暴君,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要了你的小命。”

容真有些尷尬地站起身來,眼裡尚有水霧未曾褪去,“謝皇上恩典。”

下一刻,他漫不經心地問她,“想到什麼了?”

容真一愣,用探詢的目光與他對視,似是不相信方才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看她這樣傻愣愣的模樣,眼睛還紅紅的像隻兔子,顧淵不知為何有些想笑,但他隻是牽了牽嘴角,重複了一次,“朕問你想到什麼了,竟然掉眼淚?”

容真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