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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道,“其實皇上倒不必為此擔憂。以我看,君卿對那林家長女隻是欽佩,倒是毫無男女之情的。而且,君卿身邊有一位侍衛名喚郎商的,對這位林家長女心儀已久,隻是因麵皮太薄,一直不曾表明心意,沒成想這麼一拖倒成了永彆。這位侍衛也真是可憐,從餘杭回京城時,一直是他在看管林家長女的骨灰壇子,後來他在我這裡住過一陣子,那陣子,他也是總守著那骨灰壇子,沒成想過了一陣,季府派了人來討要這個骨灰壇子,他因用情太深,便不肯給,季府前來討要第二次時,他不好不給,但是又心中不願意,我便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用牛骨骨灰換了林家長女的骨灰,是以君卿那裡的骨灰壇子裡不過是牛骨骨灰罷了,那林家長女的骨灰還在他那裡。”

皇帝驚愕不已,楊欽治也不管他,繼續說道,“我也不過是看那郎侍衛實在可憐,而君卿其實對那林家長女無情,又要去娶她,也實在不好,是以才出了這個主意。那郎侍衛人挺不錯,若是皇上能夠做主,讓他給季老大人做義子,到時候他將林家長女娶了,還是將林家長女骨灰葬入季家祖墳,其實也並無不可。”

皇帝不得不感謝楊欽治給出的這個主意,他自己也覺得甚好,故而就想著趕緊將此事了結,以免季衡還在心裡想著那林襄。

皇帝之後對楊欽治態度就柔和了很多,離開時,雖然依然是麵沉如水,心裡卻是十分鬆快了。

269、第六十五章

楊欽治送佛送到西,既然給皇帝出了主意,之後便也幫忙去做後續事情。

皇帝一個旨意,不僅解了季府的禁,且很快給季衡加封了太子少傅的銜,又請他為太子師,不過現在太子才一歲多,還在牙牙學語,故而他這個太子師也就不用去教導太子,隻等太子長大一些了再為太子做啟蒙。

季衡在東南戰場立的功績,讓他這太子少傅的銜也算加得朝廷官員們心服口服,且他是狀元出身,做太子的啟蒙師,也是無爭議的,於是這件事也就這般定下了。

不過季衡還是在家裡歇息著,從東南回來就沒有什麼實職讓他去做事。

季府解禁之後,楊欽治就來季府探望了一回,探望完了直接讓郎商送自己回去,回到彆院,楊欽治便對郎商說,“現在有一個法子讓你娶那位林姑娘,你娶嗎。”

郎商些微驚訝,“季大人已經向林家下定了,再說,卑職隻是小小侍衛,林姑娘是高門閨秀,我恐怕是配不上。”

楊欽治笑了一聲,“之前就敢將她的骨灰換下來,此時卻覺得配不上她了!”

郎商被楊欽治這話說得微微垂下了頭。

楊欽治又說,“之前那個主意便是我給你出的,若是君卿追究起來,我們是同罪。”

郎商其實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楊欽治並沒有要害他的意思,就直言道,“雖然她已經死了,但是我還是願意娶她。”再說,他還碰過她的身子,想到當時感受到的柔軟%e8%83%b8部,郎商便又紅了耳根,不過佳人不再得了。

楊欽治就讚揚地點了點頭,“這倒是大丈夫所為,既然喜歡上了,又瞞下了她的骨灰,自然當有所為。”

說到這裡,楊欽治便也不對郎商隱瞞,對聰明人,一切都說開沒有壞處,“事情是這樣的,你知道皇上很在意你們小季大人,故而君卿要娶林姑娘,皇上並不高興,所以,你倒不如替皇上解決了這個問題。我對皇上說了,讓季大人收你為義子,然後你娶林姑娘,這樣,既成全了有情人,又沒有毀掉季林兩家的這個婚事。你看呢?”

郎商聽後,對楊欽治自然感恩戴德地道了謝,郎商還算是明白楊欽治,知道他對待世事並不在乎,他會謀劃這件事,那就的確是對自己用心了的。

楊欽治也並不接受他的感恩戴德,說道,“你知道,我做這件事,並不僅僅是為了你,是希望皇上看到我的誠意。是以我也不要你的感恩戴德,但你要知道,你這是從君卿手上搶了他的媳婦。”

雖然楊欽治這般說,但郎商還是深深向他道了謝,他郎商隻是一個小小死士,在這些人麵前是不值一提的人物,即使隻是因他受利,也沒有不將恩情謹記於心的。

楊欽治看郎商是孺子可教,便也心滿意足了,開始和郎商商量接下來的事情,他要郎商%e4%ba%b2自去對季衡說他對林襄的情意,郎商聽後就有些臉紅,一向還算能說會道的人,瞬間就變得靦腆了,隻把楊欽治氣得直眉瞪眼,最後還是楊欽治道,“算了,我去君卿跟前同他說吧。不過你最好也要在旁邊。”

郎商忙不迭地趕緊道謝。

郎商作為死士,是從小接受訓練的,最初是孤兒,做了死士才有一口飯吃沒有死,故而自然是沒有家人了,所謂傳宗接代,他也是沒考慮過的,婚姻之事,自然也沒辦法征詢他那完全沒影子的爹娘,是以現在就什麼都要楊欽治做主了。

楊欽治像個古代的門客,靠三寸不爛之%e8%88%8c過活,他從彆院裡出來就開始奔波,跑去了季府對季衡說了郎商對林襄的深情厚誼,而且唱作俱佳,說他曾經還看到郎商抱著林襄的骨灰壇子又哭又說,完全是癡漢形象,季衡既對林襄沒有愛情,那還不如成全了郎商。

季衡其實隱隱知道郎商對林襄有意,但是他總不能在自己對林襄說了要娶她之後又反悔將她許給彆人吧,那樣的話,他成什麼人了,欺負人姑娘已經死了不能爬起來再找他爭辯嗎。

季衡開始並不答應,楊欽治便又說,“對姑娘家重要的是什麼,乃是有一個一往情深能夠疼惜她的好夫君,這樣她才會覺得幸福,君卿,你覺得你能夠給林姑娘這些嗎。郎商一心戀慕林姑娘,若是林姑娘沒死,他前去對林姑娘表明心意,你覺得林姑娘會不會答應他的求愛呢。我覺得是會答應的。林姑娘性格爽朗,對郎商並不差,甚至在後麵的時候,她還經常主動找郎商說話呢。”雖然大部分話都是在郎商麵前耀武揚威說自己功夫了得,嘲笑郎商之前狗眼看人低。

季衡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也覺得楊欽治說得很有道理,郎商在旁邊也趕緊表明自己心意,於是也不要楊欽治謀劃後麵的了,季衡自己就對郎商說,若是郎商要娶林襄,恐怕要認他父%e4%ba%b2為義父,來做季家的義子,這樣季家才好對林家交代,因為林家其實並不是特彆在意林襄是嫁給季家的誰,但是卻很在意林襄要入那一家的墳地。

郎商馬上就下了跪道謝,並表示願意。

而這時候楊欽治又說,“皇上得知此事恐怕都隻有高興的,讓皇上去對林家做些交代不就是了。這樣也就不必季家得罪林家了。皇上既然要受益,總不能不出一點力坐享其成。”

季衡聽他這般說,便馬上意識到皇帝在之前去找過楊欽治,他在心裡歎了口氣,知道這恐怕是皇帝的意思,他在嘴裡說不在意自己娶林襄,但是心裡卻還是在意,非要讓自己這門婚事泡湯不可。不由倒在心裡感激受皇帝脅迫來做這件事的楊欽治了,季衡還以為以楊欽治的淡漠是斷然不會%e4%ba%b2自攬此事的,定是皇帝提出讓他幫忙,他才幫的。

季衡雖然這樣想,倒什麼也沒說。

楊欽治知道季衡會這樣想,不過他自然是不會做解釋的,反正他出了這麼多力,總要得些好處才行。

十月,林襄嫁到了季府來,正是嫁給郎商,季府舉辦了一次鄭重但並不熱鬨的冥婚婚禮,婚禮完後,郎商就帶著林襄的骨灰南下,回季家老家去了。

季衡在救回季氏一族族人之事上對季氏一族立下了大功勞,族中因此並不會拒絕將季大人的這個義子以及兒媳婦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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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衡的那書房裡沒有了那骨灰罐,也沒有了那牌位,皇帝心裡便舒暢多了,不過他沒開心幾天,楊麒兒就病了。

楊麒兒很喜歡發低燒,這次又是發了低燒,而且拉肚子,太醫院太醫們會診後給開了方子,楊麒兒吃了也並不大見好,於是皇帝之前就定好到蘅蘭行宮住下的,此時便也就直接搬過去了,說是利於楊麒兒養病。

在此之前,京城到蘅蘭行宮之間的道路又做了修繕,馬車道擴寬加固整平,從京城到蘅蘭行宮,馬車也就用一個時辰的樣子了,而且還將蘅蘭行宮裡的小湖用人工運河同京城連了起來,便還可以乘船來往蘅蘭行宮和京城。

因皇帝搬去了蘅蘭行宮,這陣子便也免了早朝,一概有事要奏的大臣,都前往蘅蘭行宮,不少重要的機要大臣便也有不少在蘅蘭行宮住下了。

季衡也前往了蘅蘭行宮,住在了蘭芷樓裡。

楊麒兒臥病在床,因為發低燒而精神倦怠,季衡換上了常服才進他的臥房去。

在床沿上坐下看到兒子因為病了而小臉泛紅,眼睛無神時,季衡本來就難過的心就更加難過了。

在對待兒子這件事上,他是十分為難的,要是守著兒子,他就真是什麼彆的事也沒法乾了,要是不守著看著,他心中又內疚憂慮,特彆是看到兒子身體不好,他更是難受得很,內疚之情直接要讓他無法承受。

況且,他還不能讓皇帝知道他對兒子的這種內疚憂慮不舍,不然皇帝隻會把他拘在宮裡養兒子。總之,季衡感情十分複雜。

楊麒兒倦倦地盯著季衡看了一陣,因這蘭芷樓是帶著西式風格的建築,故而那窗戶玻璃是專門引進的西方彩色玻璃,楊麒兒喜歡顏色絢麗的東西,故而很喜歡這間屋子,此時光線從那窗戶射進來,房間裡的光便也是五彩斑斕。

楊麒兒盯著季衡看了好一陣,才不確定地懦懦問了一句,“阿父?”

季衡俯□,手輕柔地撫摸他的頭發,在他的額頭上%e4%ba%b2了一口,“乖麒兒,就是我。”

楊麒兒蹙眉看著他,要哭不哭,季衡輕輕地撫摸他的麵頰,“阿父來陪你了,乖乖地,病快好起來。”

楊麒兒伸了手,緊緊抓住季衡的手指頭,季衡實在難以相信楊麒兒才一歲多,已經這般聰明而記憶清楚。

皇帝和大臣們在前麵玉恒殿接見大臣討論政事完畢,他知道季衡已經到了,就直接從玉恒殿回了蘭芷樓,上了樓,看到季衡抱著兒子坐在椅子上,正從一片透明玻璃處往外看,楊麒兒穿得厚厚的,身上又裹著一件大氅,季衡則在輕聲說著話,皇帝走近,才聽到季衡是在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