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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又要粘著他,但現在則不然了,他不高興了就完全表現出不高興來,一張小臉板起來,完全是個小不點,卻還頗有氣勢。

季衡看著他,柔聲地勸道,“好啦,阿父抱著你,晚上也陪你睡覺,好了吧。”

楊麒兒就將臉埋到他的懷裡去,在他的%e8%83%b8口拱來拱去,手也伸上去摸了幾把,沒有柔軟的%e8%83%b8部,他就有點失望,但好歹是要把腦袋埋在那裡。

季衡看他像個鴕鳥,知道他前段時間是受夠了苦頭,現在沒有安全感,故而也就一直抱著他了。

季衡看著他,甚至不得不驚訝小孩子這般小看起來就是有完整的靈魂了,有時候小麒兒麵無表情的端坐的時候,看著就像是個大人,而不是一個小孩子。

季衡怕兒子冷到,就讓女官拿了楊麒兒的披風來,他將他好好裹上了,這才抱著他坐到了皇帝看書批閱奏折的那間暖閣裡。

皇帝已經坐在了榻上在披奏折,之前雖然和季衡和兒子鬨得一塌糊塗,此時這般端坐神色嚴肅的模樣,便又恢複了帝位上帝王的威嚴樣子。

楊麒兒的小手緊緊抓著季衡%e8%83%b8`前的衣裳,已經在打瞌睡,季衡又輕輕哄了幾句,他就眼皮沉重得再也撐不住,很快就睡著了。

季衡想將他放回到床上去睡,這樣自己就不用一直抱著他,可以騰出手來寫字,沒想到楊麒兒那手指把他的衣裳抓得死緊,隻要稍稍掰動那手,他就要醒,季衡真是拿兒子沒法子了,不由看向皇帝,皇帝也看向他,然後就直接說道,“君卿,你過來,到朕這裡來坐。”

季衡沒理他,繼續和兒子的手指作鬥爭,等好不容易總算是在楊麒兒沒醒的情況下將他的軟軟的肉呼呼的手指掰開了,他都覺得自己要心力交瘁了。

楊麒兒被放回了床上睡,季衡低頭在他的小額頭上%e4%ba%b2了一口,楊麒兒睡得像隻蝦米,整個小身子蜷在一起,季衡摸了摸他有些枯黃的頭發,不由覺得他可憐。

季衡回了暖閣來,在皇帝對麵坐下了,和皇帝說道,“皇上,我明日就想出宮回家一趟。”

皇帝本來在翻折子,這時候不由抬起了頭來,道,“明日是中秋,要借著這個日子給麒兒辦個宴會,你怎麼要回去。”

季衡道,“麒兒身子剛剛好點,受不得人多和到外麵去受驚,即使辦宴會,也不要把他抱出去。”

皇帝道,“朕知道。”

季衡神色平和又溫情,讓皇帝沒法對他要離開發惱,隻得又說,“你不要回去了。”

季衡卻搖頭,“我在這宮裡住了半月了,還沒有回家拜見父%e4%ba%b2,也沒有去拜見%e4%ba%b2戚,這樣哪裡好。再說,我從東南帶回的各種書和資料都在家中箱子裡,我要回去收拾了,有些是給皇上的,要送進來。還有,楊三郎住在我的彆院裡,將他扔在了那裡半月,我不能不去看看。”

皇帝聽到最後麵這一句,不由就又吃醋了,說道,“他又算什麼,你還要%e4%ba%b2自去看看。”

季衡伸手摸了摸皇帝的麵頰,道,“皇上,彆使孩子氣。你知道他有多重要。”

皇帝伸手抓住了季衡的手,道,“朕自然知道。若是徐鐵虎要朕的妻子這麼累才能籠絡住,那朕這個皇帝,也是白做了,這種人,自是留不得。”

季衡蹙了眉,“你胡說什麼。楊三他的身體非常糟糕,跟著我上京的時候,雖然他沒說什麼,但我看他精神一直不大好,他該是天生身體虛弱,累一點就無精打采麵色蒼白。徐鐵虎將他交給我照看一番,這事即使從朋友之誼來說,我也該好好照看他。再說,這次是楊三自己要求跟著我上京來,他是想要徐鐵虎能夠在今年也上京來,讓皇上您對他多些信任,而不是還是把他當成一個剛招撫的賊寇。皇上您知道被招撫的賊寇有多麼容易又反嗎,楊三這番作為,不可謂沒有用心。皇上何必又說出方才那番話呢。我知道招撫前吳王手下的逆賊的確讓朝廷失了些顏麵,但是,比起東南無休止的戰爭,這真是一件太實惠的事。”

皇帝歎了一聲,將季衡拉著坐到了自己的身邊來,伸手從他背後抱住了他,低聲道,“朕明白。朕其實也是怕他又反。再說,曾經是吳王的手下,朕還真信不過他。”

季衡便道,“徐鐵虎此人乃是忠肝義膽之人,我覺得他答應了,朝廷又沒有逼他,他倒是不會反的。而且,他對楊三幾乎是言聽計從,楊三在京城,在皇上手裡,他便不可能會反。”

皇帝低聲道,“那楊三,倒是有些手段,吳王沒了這麼些年了,他的那些手下還這麼聽他這個庶子的話。”

季衡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皇帝伸手從他的衣領裡去摸他的%e8%83%b8口,“笑什麼。”

季衡趕緊抓住他的手,有點後悔是穿的交領而不是圓領,這真是太方便皇帝動手動腳了,季衡手忙腳亂製住皇帝的手的時候,皇帝又在他的頸子上又%e4%ba%b2又咬了,季衡簡直要生氣了,隻得說道,“你再這般,我這就出宮去了。”

皇帝隻好住了手,又伸手為他將衣領整理好,說道,“朕看麒兒總摸你%e8%83%b8口,那個小色鬼。”

季衡道,“胡說什麼。麒兒剛斷奶不習慣,是想吃奶,這是本能反應。”

皇帝低聲含糊道,“那朕也想吃,也是本能。”

季衡抬手給了皇帝的腦袋一下子,皇帝被他打得還嘻嘻哈哈地,季衡回頭瞪他一眼,皇帝隻好轉移話題,說,“方才笑什麼,楊三和徐鐵虎之間有什麼嗎。”

季衡道,“我可不相信你不知道。徐鐵虎把楊三當媳婦看,便很聽他的。人隻要有弱點,就是好的。不然徐鐵虎是鐵板一塊,我們還真不能用他,隻能將他滅掉。”

說完了這些事,季衡又將東南一帶的形勢,各級官員的情況對皇帝講了講,特彆是就衛所製度,鹽業,海貿,稅收等等做了詳細的彙報。

這些季衡這些天已經慢慢給皇帝說了一些,但是卻總是斷斷續續,他又道,“海貿稅收最易被地方豪紳所截,到時候設明暗兩監察禦史,每年不定時監察,估計會好些。”

皇帝便道,“朕讓逮捕了你大舅家裡,你不生氣?”

季衡沒想到皇帝會自己說起,不由愣了一下,看向皇帝,皇帝神色平和肅然,季衡道,“你逮捕我大舅家裡,我倒是不生氣,不過,你讓付揚殺了七郎這件事,這已經不是生氣就能完的。”

季衡之前一直十分柔和,但是此時,則是臉都冷了下去。

皇帝自然早知道付揚辦事不力的事情,許七郎的確是死了,但是卻被季衡知道了,這些天來,季衡從來沒有提過,皇帝知道這不是季衡沒有往心裡去,而是太往心裡去了,所以已經不會輕易和他說。

皇帝看著季衡低聲道,“那你是要恨朕嗎?”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楊麒兒在人前喚季衡阿父,阿父其一是指父%e4%ba%b2,其二是指伯父叔父等,其三是對年長者的尊稱,楊麒兒這麼喚,聽在彆人嘴裡是第三種意思,但是對季衡自然是第一種意思了。古代皇帝有好幾位都稱呼身邊最%e4%ba%b2近敬重的大臣阿父,這不稀奇。◢思◢兔◢在◢線◢閱◢讀◢

258、第五十四章

季衡麵無表情地冷冷和皇帝對峙著,他有足夠的理智來分析這件事,他早知道皇帝是這樣一個醋壇子,且他因為許七郎已經多次生氣,但是季衡實在無法想象,因為皇帝這樣吃許七郎的醋,他就要從此和許七郎斷絕所有關係,所以,這最後的結果,到底是他自己的錯,還是皇帝的錯呢,這是理智也無法得出結論來的;而從感情上來想,他恨皇帝嗎,也許真的是恨的,在看到許七郎被殺死被燒得一塌糊塗的時候,他那時候簡直是恨得想要生吃了皇帝。

但是經過這十幾二十天的奔波,他發現恨是會被磨掉的,當真的見到皇帝,看到他消瘦憔悴至此不過是因為要照顧兒子,他在自己麵前哭泣著說害怕兒子會沒了,他說他舍不得楊麒兒,他看著自己看著兒子時候,那溫柔的眼神,和兒子在一起時候的嬉笑怒罵,全都是一個最柔和的平常人,季衡這時候已經無法再恨,但是,不恨,他又要如何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不願意去想,他想不出個結果來。

他願意自己遭逢大難,願意死的那個人是自己不是許七郎,但是,即使這般一廂情願地祈禱又有什麼作用,人死不能複生,而他還活著,皇帝也必須要好好活。

季衡心裡千頭萬緒,他能如何回答皇帝這句話,他回答不出。

皇帝在從付揚那裡得知季衡知道是他下令殺了許七郎之後,皇帝就思索了很多種兩人因此事對峙的情形,他的腦子裡也閃過狡辯的念頭,但是,最終,他是皇帝,他有自己的尊嚴,他是季衡的夫君,他有自己的威嚴,他不能那般狡辯,他下了那個命令,他不曾後悔,也覺得自己不會後悔。

但是此時看到季衡麵無表情,眼底深處卻全是痛苦,他覺得自己動搖了,也許是前段時間守著楊麒兒,時時刻刻麵臨著他會夭折的恐懼,他明白了生命的可貴,和失去的痛苦。

皇帝在季衡的目光裡先低下了頭,他突然緊緊抱住季衡,哽咽道,“不要恨朕,彆。”

季衡再也無法保持麵上的鎮定,他仰起了頭,眼淚水從眼眶裡洶湧而出,從許七郎死,他沒有留的眼淚,此時一股腦湧了出來,他幾乎已經無法說話,聲音嘶啞,斷斷續續,“為什麼要那麼做。你知道我在乎他,那與愛情沒有任何關係。我那麼給你寫信,已經是向你求情,你為何要那般心狠。”

皇帝無法辯解,他隻是緊緊抱住季衡,季衡深吸了口氣,伸手揩了揩臉上的淚水,低聲道,“我已是滿身血債,殺人如麻,七郎的死也合該是我背著。”

皇帝不知該說什麼好,他說不出道歉的話,但是他心裡的確悔了,他好半天才啞著聲音道,“都讓朕背著吧。以後你同朕合葬,咱們的一切,本就合該在一起。”

季衡低聲道,“七郎,七郎……”

他想說他曾經希望他娶妻生子,妻賢子孝,一生順遂,沒有想過他會這般英年早逝,而且是自己殺了他。

但是這些他說不出,太沉重了,發不出聲音來。

兩人都再也無聲,直至夜漸漸深了,兩人各有思緒,但是誰都不知該如何化解之後的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