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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也反應了過來,季衡這話的意思是,他可以幫忙說動三公子,但是就看他徐鐵虎有沒有誠意了。

徐鐵虎直直盯著季衡,季衡也不怕他盯,神色平和而麵帶微笑,徐鐵虎說,“你幫我勸一勸他,當年的事情,的確是我做得不對,萬望他能夠原諒。請他不要這般對我避而不見了。這都多少年了,他還記著當初,不願意往前看嗎。”

徐鐵虎說著,自己又惱怒起來,麵色十分難看。

季衡道,“那我便替你將這話帶過去了,隻是,他要如何想,我卻是沒法保證的。”

徐鐵虎說,“聽聞你是能言善辯的,為何不在這事上為我出點力,要是你能幫我把這事辦成了,我定然記住你這份恩義。”

季衡卻說,“世上最容易成的是緣分,最難成的也是緣分。要是你倆之間有緣無分,即使我真有三寸不爛之%e8%88%8c,也不定能夠說動三公子。你定然比我清楚三公子骨子裡有多麼執拗。”

徐鐵虎一張威風的臉做出愁苦的神色,這神色實在不適合他,季衡看他這樣,在心裡不由覺得好笑。

徐鐵虎一向是直言直語的豪爽性格,道,“他的那些彎彎扭扭的心思,我真是鬨不明白,想你可能會明白,你就幫幫忙。”

他說著,甚至還起身對季衡行禮,季衡理所當然地受了他的禮,也不再和他浪費時間,便應了。

送走徐鐵虎之後,林襄跑到季衡跟前來,對季衡小聲說,“我看這個徐大當家同那楊三郎之間真是怪得很。簡直像是大爺們小媳婦之間鬨彆扭一般。”

季衡被林襄逗笑了,說,“你們女人果真看得比較明白。”

林襄哎一聲,“真是這樣呀。我看那楊三郎真沒意思,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扭扭捏捏地作甚。”

季衡倒是對林襄側目了,“楊三郎又不是女人,又不能三媒六娉後就跟著徐鐵虎過日子。”

林襄道,“我一個女人都發誓不嫁人自己過日子了,兩個大老爺們,還要三媒六娉才能在一起呀,我在水師裡時,看到有人就請兄弟夥們喝頓酒,就算成事啦。那麼麻煩做什麼,我看那楊三郎就是無所事事太閒了瞎捉摸出的事情。”

季衡突然覺得林襄說得很對,點頭道,“那你去勸一勸楊三公子,要是他真願意和徐鐵虎湊一對了,楊三公子是嬌貴人,不喜歡流離失所海上風浪,徐鐵虎為著他,在投誠之後也不會反複無常。而且朝廷也好拿捏他。”

林襄麵對這任務卻馬上搖頭,“不,不,我才不去。還是君卿你勞累點,你去吧。我對著那楊三郎說話,他能夠當全然沒聽見,理也不理睬,把我當透明人一樣。我可不喜歡他。”

季衡對她無言以對了,突然又說,“最近郎商怎麼一看到你就臉紅,還躲著你。”

林襄笑得十分得意,“上一次他竟然敢小瞧咱們林家的雙劍劍法,所以我就找他來切磋了,他輸得一敗塗地,再看到我,怎麼能抬得起頭來,自然要臉紅和避著我。”

季衡“哦”了一聲,又對林襄刮目相看了,“郎商功夫很不錯,你竟然贏了他嗎。”

林襄對季衡這話不滿,“我就不能贏他啦,你是不知道小爺我的能耐。”她說著,還驕傲地揚了揚頭。

季衡眼帶笑意地看著她,嘴上說,“你這樣,恐怕的確是難嫁。但是遇到有心人,還是會好好珍惜你的。”像個大哥哥教育小妹妹。

林襄卻被他說得紅了臉,嘟囔道,“季大人,你最近被徐當家和楊三郎的事情把腦子糊住了嗎,管我這事做什麼。”

說完就知道季衡要生氣,於是一股腦地跑了。

林襄的確是真性情,有她在,總覺得身邊都能多熱鬨兩分。

季衡便也並不太去想許七郎那煩人的事情了。

在從崳山島回溫州時,季衡寫過一封給許七郎的信,感謝許七郎這次對朝廷的貢獻,說他會向朝廷為他請功,然後,再無其他,他知道許七郎明白他的意思。

無論多麼想許七郎能夠明白兩人之間必須拉開距離,但季衡還是心疼許七郎會難受,這種優柔寡斷,對季衡來說,很少遇到。

而許七郎這邊,崳山島之戰到了尾聲,他就帶著人走了,將最後的掃尾工作留給了薑時澤和趙致禮。

在戰場上,許七郎並沒有同趙致禮會麵,雖然在同一地方,卻各有事要做,誰也不會放著正事來見一見朋友。

許七郎到崳山島來時,是帶著幾百手下,在這場戰爭中,他死傷了近半的手下,因他們講求手下的可信度,故而這些人一向是有血脈聯係的,有時候是一大家人都在他的手下做事,故而這樣大的傷亡,便不隻是一個數字,而是內部的很多人死了兄弟表兄弟甚至愛人,許七郎必須得安撫他們,便也並不回原來的島上去,而是直接過福建往廣東而來。

在半路上,便打聽到消息,徐鐵虎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要在半途截住季衡救出被季衡抓走的楊欽治。

244、第四十章

許七郎擔心季衡,自是什麼也顧不得了,打點起人馬船隻,就直接又往溫州方向而來。

而他一直在戰場上,因為消息閉塞,竟然是一直不知朝廷已經對許家下了狠手。

季衡一邊用楊欽治的事情安撫著徐鐵虎的神經,拖延著時間,一邊開始暗地裡調兵遣將,又調查徐鐵虎其他的力量現下是安排在何處的,自然,還要調查他身邊到底是誰會是內奸,將他帶著王啟和楊欽治往溫州來的消息通報給徐鐵虎的。

前麵幾件事有些結果了,最後這調查內奸之事卻沒有任何結果。

季衡在溫州登陸之後,已經將王啟被誅殺的事情公布於世,並且對其被抓捕的家人進行關押,然後押解上京,讓三堂會審然後定罪處置。

隻是沒有抓到王遊,這讓季衡耿耿於懷。

楊欽治,治之一字,正所謂治國安邦,乃是個積極進取的字,可見當年他出生後取這個名兒時,估計是很受當時的吳王的喜歡的,才將這個給他兒子用略有些大逆不道的名字給了楊欽治,但楊欽治顯然並沒有如吳王的意,他之後一直病病歪歪,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可不能治國安邦,但既然活下來了,便成了吳王活得最久的兒子,現如今還是好好的,不過他的性子,距離這個治真是大相徑庭了,在他自己認為,他是個以“無為而治”讓人世間順其自然為觀點的出塵派,但在季衡眼裡,他不過是懶且喜歡逃避罷了,用林襄的一句話說就是“我遇到的小姐們兒也沒他這麼讓人頭疼的”。

最初覺得楊欽治是個淡然且鎮定的性子,季衡還佩服了他,現如今,他深深痛恨楊欽治這個性格。

在勸解了楊欽治幾次還是不行之後,季衡這下發了火了,這次來找楊欽治,便準備下猛火攻了。

季衡忙到黃昏時候才回住處,來找楊欽治,楊欽治正坐在花園子裡彈琴。

這溫州知府的園子的確是不錯,比起蘇州的園林來也不遑多讓。

現在正值夏末,園子裡花樹蔥蘢繁茂,流水清澈,荷香撲鼻,楊欽治正彈著不知道是什麼曲子,但是曲調柔和悠遠,正可讓人心靜,如有禪意流淌。

季衡在他身邊坐下好一陣了,他才慢慢停下曲調來,然後起身由著丫鬟伺候著用荷花瓣水洗手,用巾子擦了,就慢慢坐下來,開始靜靜為季衡煮茶。

季衡端端正正坐在那裡,有種自己是在被名妓伺候的感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而“名妓”楊欽治猶自不知,隻是微微垂著長長的眼睫,神色平和,一行一動皆十分風雅而優美。

有季衡珠玉在側,楊欽治便被襯得並不是長相多麼出色的人,但他這一行一動之間,卻是靜若處子,如曇花夜間緩緩開放一般,季衡也見過京城中真正的花魁娘子,也沒有他的這份優雅而出塵的氣質。

季衡簡直要丟盔棄甲不忍對他下狠手了,在楊欽治用一雙素白的手將茶杯奉給他時,他趕緊狠狠咬了咬自己的%e8%88%8c尖,提醒自己切記不可壞事,將茶杯接了過去,道了謝,這才靜靜觀色聞香然後才慢慢啜飲。

楊欽治看季衡會喝功夫茶,倒是深覺意外,便說,“我身邊的人,皆是一群粗人,沒人會品,我便也不在他們跟前煮茶。”

季衡道,“潮汕地方如此煮茶。”

楊欽治道,“我姨娘是潮汕人。”

季衡略微側目,楊欽治道,“我並不是側妃娘娘所生,而是側妃娘娘身邊的丫頭所生。”

季衡倒不知道這事,楊欽治又道,“不過這事沒有幾人知道,大家都死了,隱瞞這件事便也沒什麼意義了。”

季衡沉默未言。

過了一會兒,季衡便直入主題道,“三公子,我恐怕無法應你的一個要求了。”

楊欽治抬頭瞥了他一眼,他倒是通透得很,聲音無起無伏地說,“你準備把我送到徐鐵虎跟前去嗎。”

季衡微微搖頭,“不是。”

楊欽治本來低下去的頭抬了起來,“那是何事?”

季衡說,“三公子,你自己也該知道你的要求有多苛刻,既要徐鐵虎聽話,又不給他一點好處。現下徐鐵虎發惱了,要是我不能勸動你去見他和他一起,他便不在意之前的約定了。”

楊欽治說起來心性其實單純,還沒有明白季衡說這件事的嚴重性,隻是看著季衡,季衡直接道,“若是徐鐵虎真要撕破臉皮,那麼,我為著朝廷和百姓,也不顧之前的約定了,定然直接讓大軍圍剿他,現下他就在溫州城裡,他的船隊分散,朝廷這時候將他圍剿,乃是最好時機。”

楊欽治本來還是個風流雅人的樣子,這時候突然就站起了身來,瞪著季衡道,“你敢!”

季衡隻是神色平靜地靜靜望著他,那樣地鎮定,便是這事他已經琢磨好了。

楊欽治氣得不行,瞪了季衡一陣,似乎是要喘不過氣來了,季衡便隻好道,“三公子,你還是請坐吧。你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徐鐵虎真是如鐵如虎,到時候肯定會找我報仇的,我也免不了要斬草除根,你說是不是。”

楊欽治用手撫著%e8%83%b8口,臉色發白,慢慢地坐了下來,季衡對他道,“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