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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手裡的碗顫了一下,又看向季衡,說,“皇上的禮,早上才來,怎麼他現在就%e4%ba%b2自來了。”

季衡輕歎道,“恐怕是柳公公進宮後說了我病了的事情。”

許氏將藥碗在一邊放下了,然後讓許七郎將季衡放好,就帶著許七郎出去迎接。

皇帝來了季府多次,對季衡所住的地方算是很了解了,所以就自己直接進來了,因為他知道這裡並沒有住彆的女眷。

許氏和許七郎在正房堂屋大門口迎接到了皇帝,皇帝一身藏青色便服,行走如風,許氏帶著一乾丫鬟趕緊跪下了迎接,皇帝進了堂屋裡來,過來扶了許氏,說,“夫人,免禮吧。聽說君卿病了,朕來看看他。”

許氏惶恐地道,“隻是小病罷了,倒要皇上%e4%ba%b2臨,臣婦深感不安。”

皇帝道,“朕隻是來見見朋友罷了,不必多想。”

他放開了許氏,已經準備自己往季衡的房間走,說,“君卿是在這邊養病吧。”

許氏道,“衡兒染了風寒,要是過給皇上了,那就是府上的罪過了,皇上還請不要接近。”

皇帝皺了一下眉,“夫人,不用如此介懷,朕既然來了,沒有不看到人就走的道理。”

他的語氣裡已經帶著急切和不滿,許氏不敢再多說,隻好帶皇帝進季衡的臥室。

季衡靠坐在床上,有氣無力。

見到皇帝進去,他就要下床行禮,皇帝飛快地走了過去,在床沿坐下,趕緊按住了他的肩膀,“彆動。”

季衡因為生病,瘦了好多,以前圓潤的麵頰,甚至看得出一點棱角了,雖然他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覺,眼下卻又有一些青色,十分憔悴。

皇帝一看到他這樣,本來還以為也許柳升有誇大其詞,現在才知道,季衡就是真的病得很厲害,他的心就像是刀子在割一般。

季衡說句話也要喘三喘,此時好不容易聚集了力氣,道,“皇上,微臣病了,將病氣過給了您,那微臣就罪該萬死了,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皇帝皺眉道,“不要說了,你怎麼病成了這樣。”

許氏在旁邊低聲道,“病了有十天了,一直如此拖著,並不見好,大夫說是憂思過重,心中鬱氣聚集,發散不出,所以就一直燒著好不了,再這樣下去,身子都要被拖垮了。”

說著,已經又在抹眼淚了,她是眼看著自己好好的兒子,病得%e8%84%b1了形。

許七郎和另外幾個丫鬟,還有皇帝的幾個貼身內侍恭恭敬敬站在屏風旁邊,沒有皇帝示意,不敢上前。

皇帝捉著季衡的手,摸到他的手心裡熱乎乎潮乎乎的,臉上蒼白,卻又出虛汗,的確是弱症的症狀。

知道許氏是沒有說假話。

他雖然一心擔憂季衡,卻還是多注意了一番剛才一直在的少年,他知道這個少年就是季衡的表哥。

許七郎也是一副憂愁之態,十四歲的少年,已經長到一百六十多公分了,瘦瘦高高的,是個俊逸裡帶點風流的長相。

皇帝多看了他幾眼,但也沒有表示什麼。

他轉而對許氏說,“夫人,朕想單獨對君卿說幾句話。”

既然皇帝如此說了,許氏也就隻好把地方留給他,於是又多看了兒子一眼,也就起身來出去了。

房間裡的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

看大家都離開了,皇帝才表現出了一點弱勢,他眼眶有點發紅,伸手將季衡往自己的懷裡抱了,季衡全身無力,喘著氣隻得由著他抱,氣弱地小聲道,“皇上,您這樣讓微臣很難受。”

皇帝聽他這麼說,隻得又趕緊將他放開了,說,“朕扶你躺下吧。”

季衡沒有反對,他也就將季衡扶著,讓他又躺下了,然後為他整理了被子,俯□子靜靜看著季衡,歎道,“朕上次和你發了脾氣,之後就後悔了。你看看你,回來就病了,怎麼不和朕說一聲。”

季衡有氣無力地小聲說,“皇上自有判斷,微臣並沒有和皇上慪氣。”

皇帝搖頭,“總是在朕跟前說言不由衷的話。朕知道你在氣朕呢。朕隻是害怕啊,害怕誰都不能信任。君卿,你不能離開朕,你明白嗎?”

季衡輕歎道,“微臣除了效忠您,還能效忠誰呢。皇上,您是多慮了。”

皇帝俯下`身,用手輕柔地撫摸季衡微帶汗意的額頭,“你雖是朕的臣子,但是朕更想你是朋友,是最好的最知心的,獨一無二的朋友。朕不能沒有你,你可知道朕的心意。”

季衡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皇帝是因為從小沒了父母,沒有安全感,所以這麼依賴他,抑或是其他。

但他也沒有那麼多心思多想,隻說,“我明白的。”

皇帝輕輕笑了笑,大手又摸上季衡的眼尾,他的麵頰,他的下巴,甚至手指在他略微蒼白的%e5%94%87瓣上拂過,病弱的季衡退下了平常的麵具,顯得柔弱又可憐,皇帝整顆心都要化掉了,柔聲說,“咱們可以吵架,但是你不要和朕慪氣。朕永遠都是心疼你的。你母%e4%ba%b2說你憂思過重,鬱結於心,這是因為朕嗎,你彆亂想了,無論出了什麼事,朕都不會真正對你生氣的。”

季衡被皇帝這甜言蜜語說得有些糊塗,而且是真受之有愧,隻好輕聲道,“謝謝你。”

病了的季衡,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沒有了以前那麼冷硬的麵具,也沒有故意用規矩豎起來的盔甲。

皇帝的心不受控製地亂跳,他很想%e4%ba%b2%e4%ba%b2他,擁抱他,但是卻知道不行。

不過,他的眼裡那麼多纏綿的情意,和濃重的心疼,一切感情都是呼之欲出,季衡覺得疑惑,一時卻又不想去深思。

皇帝最後在季衡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e4%ba%b2%e5%90%bb,把季衡%e4%ba%b2得很是惶惑,皇帝趕緊直起了身來,說,“朕讓翁太醫再來給你看看病,你要趕緊好起來,不然朕也要無心辦事了。”

季衡道,“你也注意保重,元旦大典,您在裡麵多穿兩層中衣,彆凍到了。”

皇帝笑了笑,將季衡的潮乎乎的手握在手心裡,又不由自主拿到%e5%94%87邊碰了碰,才說,“你要是真心為朕著想,就趕緊好起來,不然朕會內疚的,你可是和朕慪氣才病了。”

季衡道:“我哪裡是和你慪氣,沒有的事。”

皇帝卻胡攪蠻纏,“我會不知道嗎,就是的。”

他看著季衡不想離開,但是想想時辰,也不能讓他繼續呆在這裡了,他將季衡的手放進被子裡去,又摸了摸他的麵頰和頭發,才說,“朕就先走了,你彆再亂想,趕緊好起來。”

季衡點了點頭,“皇上一路小心。”

皇帝這才起了身,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內室去。

107、第八十九章

皇帝要離開,許氏就帶著許七郎和一乾丫鬟送了他出去,皇帝多注意了許七郎幾眼,很想對許七郎說幾句話,最後又實在沒法出口。

和一個小少年爭風吃醋,皇帝覺得十分沒麵子。

皇帝回了宮去,就讓身邊小太監去太醫院傳旨,讓翁太醫到季府裡給季衡看病。

翁太醫自從上次大著膽子給皇帝放血治好了中毒之症,他就被升了職,還成了皇帝跟前的紅人,他畢竟還年輕,在皇帝跟前說話沒有那麼多保留,皇帝喜歡聽真話,自然就看重他。

翁太醫到了季府,給季衡看病,望聞問切,好一番折騰,最後得出的結論和吳大夫的差不多。

季衡是小小年紀,思慮過重,鬱積於心,平常不發散出來,到了過年時,知道可以輕鬆一下了,精神一放鬆,就會馬上生病。

這次病得比往常更嚴重,自然是因為思慮更重的原因。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翁太醫給開了藥方,又讓季衡要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多想,這才走了。

許氏讓身邊主管媽媽給包了五十兩的大銀錠給翁太醫,翁太醫還推辭了一番才收了,說:“是受皇命而來,哪裡敢收。”

看許氏盛情,他才勉勉強強接到了手裡,又回去給皇帝回信,自然又是一番封賞。

之後許氏將翁太醫開的藥方和吳大夫的做了對比,倒是相差不大,便沒有改成翁太醫的藥方抓藥。

第二天,皇帝又命人送了好些名貴藥材來,甚至包括難得的血燕和幾百年的人參,甚至有一匣子南海珍珠,專門用來美容養顏的。

許氏將這藥拿來給季衡看了,說,“看,皇上對你很是厚愛有心,你現在還在憂愁什麼,彆胡思亂想,你把身體養好了,母%e4%ba%b2也就沒什麼可擔憂的。富貴百年也如煙雲,以後即使你不入仕,母%e4%ba%b2也是沒什麼可說的。”

說著,許氏就又哭了起來。

季衡看到她的眼淚,心裡難受極了,季大人對許氏再差再冷淡的時候,許氏也沒有哭過的,她的眼淚似乎全都為他而流。

季衡望著她,“母%e4%ba%b2,您彆哭,我其實真沒胡思亂想。”

許氏擦了擦眼淚,道,“你趕緊好起來吧,明兒就是二十九了,過年了。”

季衡看了裝在錦盒的血燕和人參,對許氏說,“血燕倒是可以隨意吃的,但人參卻不能隨意吃,我現在是虛不受補,怕吃了反而不好,母%e4%ba%b2你收起來以後用吧。”

這一年,臘月隻有二十九天,除夕夜,家家戶戶都熱熱鬨鬨的。

季府,即使季大人沒在,也是照樣過年。

因為季衡病了,雖然鬆快了些,卻也是照樣纏綿病榻,故而許氏就讓在四姨娘所住的西院裡守歲,沒有在正院裡辦,怕吵到了季衡休息。

瓔哥兒有一歲半了,早就可以自己走路,看季衡不在,他眼巴巴地到處找,之後又趴到許氏的懷裡去,“母%e4%ba%b2,哥哥呢?”

瓔哥兒天性柔和,即使六姨娘是個小家子氣的,他卻沒有染上六姨娘身上的這種習氣,平常最是大方,誰向他要東西,他都直接給,記性也不錯,家裡的人,他幾乎都記得住。

許氏對他雖然冷淡,倒是並不討厭,抱著他哄了哄,就說,“你哥哥病了還沒好呢,你忘了嗎。”

怕季衡把病傳給了瓔哥兒,自從他病了,瓔哥兒就沒去見過他了,瓔哥兒失望地說,“還沒好嗎。”

許氏說:“是啊。一會兒做了餃子,給你哥哥端一碗去。”

瓔哥兒鄭重其事地點頭應是。

除了許七郎,便全是女眷,許七郎在四姨娘的院子裡坐了一會兒,也就回去陪季衡去了,季衡還在睡覺,低燒是好了,但是還是沒精神,動不動就睡過去。

房間裡點著四盞燭燈,燈火被攏在燈罩裡,光線暗淡。

他就坐在床邊看著季衡,這樣的機會實在不多,他不由自主俯□在季衡的麵頰上%e4%ba%b2了一下,許氏正好進來,輕聲道,“讓衡兒好好睡一覺,你彆去把他弄醒了。”

許七郎嚇了一跳,身子僵了僵才回過頭來,從季衡床邊起身,又將床帳放了下來,輕聲道:“姑姑,你回來了。”

許氏道:“我怕他醒了,荔枝和桂圓照顧著,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