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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城北更加難熬。

季家所在,卻是在靠近城南的地方,到夏天日子很難熬,即使房中放著冰山,依然是悶熱難耐。

衡哥兒身體不好,又學習格外刻苦,近七月就病了,得了熱傷風,而且病況纏綿,一直不好。

季大人現在很指望這個兒子,他病了,季大人忙於刑部職務,也會每日從衙門裡回來就進內院來看看他。

衡哥兒歪在貴妃榻上,手裡還捧著一本書,他已經開始在閱覽十三經,這是季大人的意思。

季大人進了他的書房,衡哥兒病了這幾天,人就憔悴了不少,之前有著紅暈光澤的麵頰,變得蒼白,而且也瘦了一些,張著嘴呼吸,又吸著鼻子。

許氏怕衡哥兒將病氣過給許七郎,就沒讓許七郎每日和衡哥兒一起學習了,衡哥兒在內院自己房間裡看書,許七郎繼續在外院安排的一個書房裡接受夫子的教育。

季大人在椅子上坐下了,就問道,“衡哥兒,這幾天吃了藥,可好些了?”

以前季大人叫衡哥兒都是叫他大名“季衡”,是最近才叫他衡哥兒,這樣一叫,就顯得慈愛%e4%ba%b2切得多。

衡哥兒看書專注,被季大人這麼一句話而說得一怔,趕緊抬起頭來,才看到了一邊的季大人,他要趕緊下了貴妃榻給季大人見禮,季大人就說,“就這樣吧,彆動來動去。”

衡哥兒這才沒有動了,回答季大人道,“兒子好多了。”

雖然這樣說,還是又抽了抽鼻子,精神依然不大好。

季大人就說,“你身子還是太弱了些,既然病著,就不要看書了,好好休息吧。”

衡哥兒笑了一下,“病著了也沒彆的事做,就是躺著也無聊得緊,還不如就看會兒書。”

季大人輕歎了口氣,傾近衡哥兒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覺沒有發燒了才鬆了口氣。

衡哥兒將書放到了一邊,道,“父%e4%ba%b2,您要喝茶嗎?兒子這裡一向不要人服侍,扶風和染雨都讓我叫去幫著做彆的事去了,您要喝茶,隻有冷茶了。”

“不用去倒茶了,你病了,也不要喝冷茶。之前大夫也說了,你也彆吃涼性的東西,不然於你身體不好。”季大人沒讓衡哥兒去倒茶,衡哥兒也就沒有動了,精神懨懨地又靠在榻上。

季大人說,“你這樣在府裡悶著也不行,我讓你母%e4%ba%b2帶著你去西山彆莊裡住一個月,把這最暑熱的一月過了再回來。”

許氏很善經營,她在揚州的田土和鋪子每年收入就不菲,而且還入了許大舅的鹽茶生意的股子,在京城裡,也經營有胭脂鋪子和香料鋪子,不僅是單賣高檔貨,還做批發生意,每年入賬得有十數萬兩,這麼多銀錢,她自然沒有都告訴季大人,而且季大人一心仕途和職務,也不管她這些。

許氏有這麼多銀錢,卻沒有給季家換個更大的宅子,自然是有多方麵原因的,第一,不好在京城這有著諸多權貴的地方太顯眼;第二,不想讓每年拿那很少俸祿的季大人覺得自己壓他太過;第三,也不想讓姨娘們覺得她的錢來得那麼容易都來坐享其成,大手大腳;第四,財不外露,她更多還是想留給衡哥兒。

雖然如此,之前五月末大姐兒出嫁,她其實也絲毫沒有吝嗇,給了兩萬兩的嫁妝,算不得多,但也實在不少了。

除了這些,許氏還在京城周邊好幾個地置辦了莊子,例如北邊湯泉山側有個小莊園,湯泉山顧名思義,以溫泉著名,這裡已經被皇家圈地,為皇家禁苑行宮,隻有周邊的地方,為貴族或者大商賈建了莊園。這裡適合秋冬來住,夏天卻不適合。

夏天就該去西山,西山距離京城不遠,卻可算是避暑勝地,也是京中權貴和大商賈的莊園聚集之地。

許氏是不久前才在西山買了個莊園,重修和整頓花了兩個多月時間,現下才能去住了。

除了這些,許氏還在京畿附近又買了些田土,京城裡買了些鋪子收房租,她才回京不到一年,倒是各種事情乾得紅紅火火,能夠有心情和精力去乾這些,不過是因為衡哥兒很得季大人重視。

在她自己沒有生孩子之前,她是沒有什麼動力發展產業的,畢竟發展了也是留給彆人的孩子。

現在為衡哥兒掙一份家產,她則是其樂陶陶。

季大人讓許氏帶衡哥兒去避暑,衡哥兒心裡自然是高興,不過卻說,“母%e4%ba%b2帶我去了西山彆莊,家裡又有誰來照看,來照顧父%e4%ba%b2您的起居呢。”

季大人倒被衡哥兒這話說得笑了,“你母%e4%ba%b2和你在揚州時,這府裡又是怎麼經營的。”

衡哥兒笑了笑,說,“我隻是覺得也許母%e4%ba%b2舍不得離開您一月。”

說著,還略微羞澀地垂了一下頭。

季大人卻是愣了一下,說道,“我來同你母%e4%ba%b2說吧。”

於是本來近來都沒和許氏同過床的季大人,這一晚在許氏房裡留宿了。

13、第十三章 繁華京都(四)

許氏帶著衡哥兒和許七郎去了西山彆莊,順便帶走了身子弱的五姨娘,還有幾個女兒,府裡就讓四姨娘管家,六姨娘協助。

西山彆莊在山上,倒不是特彆大,莊子裡有梨樹,這個時節正是梨子成熟的時候,許七郎爬樹爬上癮,經常自己上樹摘梨子吃。

許氏還讓摘了不少給京城裡送回去,一部分留在府裡吃,一部分就送了幾家處得好的朋友家做土產。

彆莊裡的確要涼爽很多,衡哥兒的病也就好得很快,進了八月,京城裡天氣就涼下來了,季大人也派了人來接他們回去,他們便收拾收拾回京。

進城門的時候,因為等著進城的人不少,不得不排隊。

衡哥兒和許氏許七郎坐在一輛馬車裡,許七郎是好動的性子,在京城裡待了一年的他,也並沒有學會穩重,他趴在車窗上一直看著外麵,衡哥兒手裡握著許氏的團扇,給自己、許氏還有許七郎打著扇,聽著外麵人們熙熙攘攘的紛繁熱鬨聲。

已經輪到他們進城了,卻突然聽到馬的嘶鳴聲,還有人喝道,“讓開,讓開。”

季家人多,連人帶物,有五輛馬車,突然有人插隊進城,他們的馬車都要往旁邊讓,即使馬車夫技術嫻熟,馬也讓得不是那麼及時,衡哥兒他們乘坐的馬車被拉得晃了好幾下才停下來,依然聽得到馬蹄不規律的淩亂聲。

許七郎直勾勾地盯著外麵,許氏撩開了一點車簾子,問外麵坐著的馬車夫,“是什麼事?”

其實這種事在京城這地界十分平常,誰都不會陌生,京城裡達官顯貴很多,仗勢使用特權行方便的一定不會少。

一般平民都已經習以為常。

許氏也不是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問馬車夫,不過是想問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馬車夫盯著迤邐進城的馬車隊,回頭對許氏道,“太太,還是讓他們先走吧,看車上徽記,是國舅爺趙家的。趙家在宮裡有太後,一向行事就這麼囂張,之前還有搶人有孕的妻子入府做妾的事,是去年這時候,那時候太太您還沒有進京呢,他們家什麼事做不出來。”

他說著,帶著不屑。

趙家在京城行事一向囂張,可說是怨聲載道,民間編了不少版本的話本戲劇來暗諷他家的行事,不過他家也並沒有收斂,大約認為皇帝位都拿捏在他家手裡的,趙家大爺襲爵位定國侯,二爺又加封永昌侯,有“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之象,這些在趙家姑奶奶是皇後的時候還不明顯,自從小皇帝登基,皇後升為太後之後,趙家就完全是更上一層樓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連首輔李閣老家也完全不敢觸其鋒芒。

大雍的皇室子孫都會封王就藩,不得留在京城,公主也大多會遠嫁,很少有在京城的,這就讓京城裡以公爵府最貴,不過當年太祖定下規矩,非開國時候的幾位元勳的那幾家定了公爵且世襲,之後再不準加封公爵,經過這百餘年,沒有犯事且還保持了榮耀的公爵府就隻有四家,他們處事已經算低調,反而是新晉封的侯府更加活躍些。

馬車夫的話剛說完,他們這輛馬車的馬就被人抽了一鞭子,而且抽到了馬頭上,馬吃痛,就昂頭嘶叫起來,而且往旁邊亂跑,城門口擺攤賣東西的不少,人也不少,一時間,馬拉著馬車亂竄,擺攤的驚慌避讓,另外的馬車也趕緊往旁邊趕著避讓,亂成一團,坐在馬車裡的幾個人自然也十分不好受。

許氏一聲驚呼,已經一手摟住了衡哥兒,一手拽住了許七郎,三個人擠成一團。

許氏大聲叫著,“讓馬停下來,讓馬停下來。”

所幸馬車夫技術不錯,很快將馬製住了,馬煩躁地踏著步子,馬車也被拉又動了動,許氏從驚慌裡平靜下來,放開衡哥兒和許七郎,說,“你們到姑娘們的馬車裡去坐。”

衡哥兒倒是很鎮定,“應該沒事了。”

許七郎剛才在車窗上是看到了外麵的情況的,很是不忿地皺眉說,“是剛才那隊馬車後麵的一個人,騎在馬上,用鞭子故意抽到了我們的馬上。”

許氏剛才是掀著簾子的,自然也看到了,她十分生氣,又說了一遍,“你們先到姑娘們的馬車上去。”她說著,又讓旁邊跟著的小廝擺上馬車凳,接兩個少爺下去轉車。

她自己也戴上了幃帽,在兩個孩子下了馬車之後,她也下了馬車。

大管事剪雪已經從後麵車上過來了,還有兩個婆子也過來問情況,五姨娘也在不斷探問,幾個姑娘們也都很擔心,讓了丫鬟來問情況。

那個抽了許家馬的人居然還高高坐在一匹大宛良馬上,身邊還跟著兩個小廝也騎著馬,眼帶譏笑地看著狼狽的許家人。

衡哥兒下了馬車,抬頭看了馬上的人一眼,隻見是一個十分神氣的身材雖高大麵相卻稚嫩的少年,他沒說話,心裡卻暗暗記下了。

許七郎是個有脾氣的人,已經要過去和馬上的人辯論,被衡哥兒拉住了。

許氏是個穩妥的人,已經讓人去和剛才被他們的馬撞翻的攤子的攤主交涉,給予補償,又讓將被抽的馬從馬車上卸下來,換上後麵跟著的之前沒有用的馬。

旁邊看熱鬨的人不少,城門口的官兵也看到了這個情況,卻沒有人上前幫許家說話。

許家的馬車上並沒有打上刑部侍郎季府的堂號,一般人看他們,也隻是以為他們是一般富商人家的家眷,作為商賈,哪裡敢和一等一的貴戚對上,大家也都以為被抽了馬的他們隻能忍了。

再說,剛才馬車夫說趙家的話,也有另外的人聽到了,在趙家人還沒有走遠的情況下說這種壞話,也難保不會惹禍上身,自找罪受。

大家雖然在麵上都是一陣唏噓,心裡大約還是在看好戲。

趙致禮以為被他抽了馬的人家會和他鬨起來,他也正好趁此機會再教訓他們一頓,沒想到對方家裡根本沒有理睬他。

許氏讓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