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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響起丫鬟扶風的聲音,“大少爺,您來啦。”

衡哥兒輕聲道,“來給母%e4%ba%b2請安,現下可進去得。”

扶風笑道,“哪裡進去不得呢,今日許大舅會來,您可知了?”

衡哥兒說,“嗯,前幾日母%e4%ba%b2就說過了。”

剪雪又來掀了簾子,看到衡哥兒一身玉色衣衫,像個雪娃娃一般漂亮,隻是,衡哥兒從小就不調皮,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小小年紀就透著沉靜,剪雪看到他就笑,“衡哥兒來了嗎,太太自起床就念著你呢,趕緊進來。”

衡哥兒對著扶風一笑,這才跟著剪雪進了裡間。

許氏已經坐到了一邊美人榻上,看到衡哥兒進來,就朝他伸了手,“快到母%e4%ba%b2這裡來。”

衡哥兒靦腆一笑,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還是走到許氏跟前去了,規規矩矩行了一禮,“給母%e4%ba%b2請安。”

許氏已經一把拽住了他,摟到懷裡,很是心疼,“總是這麼多禮節,就咱們娘倆兒,哪裡在乎那麼多,你跟著朱先生讀書,倒是都學了些死規矩。”

雖然語氣是嗔怪,卻滿含愛意。

衡哥兒不慣和母%e4%ba%b2這麼%e4%ba%b2熱,一邊從許氏香軟的懷裡退出來,一邊轉移話題道,“母%e4%ba%b2說大舅今日會來,卻是什麼時辰來,不然我早膳後還回去看會兒書。”

衡哥兒是個愛學習的,許氏十分自豪滿意,嘴裡卻說,“你這嘴裡,總是那些勞什子的書,一日不看,又能怎麼著。你今日就不要看書了,陪著母%e4%ba%b2說說話玩一會兒。”

娘倆兒說了一陣子,就用早膳了。

許氏是十分疼愛自己這個兒子的,本來一直是和自己睡在一起,方便照看,到了四歲上,衡哥兒入學啟蒙,就不願意和母%e4%ba%b2再睡在一張床上,許氏就在東次間裡給他準備了一張小的螺鈿床,兩人房間隻一牆之隔,沒想到一年後,衡哥兒又想要一個自己的書房,而且覺得在次間住著,丫鬟婆子進進出出,打攪了他,許氏無奈,隻得在房子西翼給他設置了臥室書房,而且另外安排了心腹淩霜照顧他。

因衡哥兒身體特殊,許氏沒給他多安排丫鬟婆子照顧,甚至當年連奶娘都處置了,她自己哺%e4%b9%b3了衡哥兒,身邊的貼身丫鬟婆子這麼多年來也沒換過,一直是這些老人。

許家大舅許明忠,帶著小兒子許達川來看胞妹,一大早從揚州城出發,到了許氏的桃花莊子上,時辰也不算晚,還不到巳時正。

婆子將他迎進正房來,許明忠一眼看到跟著許氏坐在一起的衡哥兒,衡哥兒按說才七歲,倒是很有小大人風範了,性子沉靜,說話井井有條,又長得玉雪可愛,即使是如許大舅這般見多識廣的人,也未見過像他這般漂亮可人的小孩兒。

許氏起身請許明忠坐下,丫鬟已經上了茶上來,衡哥兒也給許明忠行禮問了好,一邊許達川許七郎也過來對姑母行了禮。

許氏就對衡哥兒說,“衡哥兒,帶你七表哥出去玩吧。”

衡哥兒對著許七郎笑了笑,又和母%e4%ba%b2舅舅告了退,這才帶著許七郎出了正房門,往一邊映紅園去。

怕兩個小孩子出事,雖然孩子身邊跟了兩個丫鬟,許氏又讓兩個媽媽跟了過去照料。

許氏和許大舅先說了幾句家常話,許氏就把許大舅讓進了用作說私房話的稍間裡,重新落座之後,許大舅才說,“妹夫得到擢升,現下做了刑部侍郎,大哥得到消息,就替你們高興。”

許氏倒是表現得挺淡然,“大哥前些日子送來的禮,我讓揀了些送進京去了,又送了兩萬兩長樂票號的銀票過去,料想他也能好好把今年過下去了,他在京裡好大花銷,去年冬月送去的五千兩,轉過個年,就沒了,又寫信來要。”說到這裡,許氏就沉著臉歎了口氣,“二姨娘前幾年過身了,現下是四姨娘一人掌內宅,我看她花錢倒是如流水,要是這兩萬兩又輕輕巧巧花出去,就莫要想我簡簡單單給送錢過去了。”

許大舅說道,“妹夫官做得大,花銀子多也是常事。”

許氏不以為然地撇了一下嘴。

許大舅就又勸道,“三妹,我看衡哥兒和一般男孩子沒什麼不一樣,現下已經七歲,朱先生給做啟蒙還行,要是一直給掌學,對衡哥兒學業沒什麼好處,還是要妹夫請更好的正經先生才行,我在想,還是要把他送到京裡去,順道,讓達川這個小子,也跟著也好。我家裡這幾個,老大老四都不是上學的料子,還是讓他們學著經商,老七卻是很好學上進的,就想讓妹夫給找先生,把衡哥兒和達川都教一教,畢竟妹夫在京裡,現在又是三品的大員了,人脈比我們還是多很多的。”

許氏想了想衡哥兒,心裡其實也是如許大舅這般想的。

現在給衡哥兒啟蒙的朱先生,是許大舅找的落第秀才,給衡哥兒開蒙還行,要是要再進一步地教授課業,那是不行的。

到現在,衡哥兒和朱先生辯論,朱先生都已經不是衡哥兒的對手了,還經常被衡哥兒指出他的錯誤,許氏也覺得朱先生已經不堪用了。

但是,要找一個好先生,又哪裡那麼容易。

要說揚州這地界,文風之盛,連京師都無法相比,好的學堂也不少,但是想到衡哥兒的身體,許氏又不敢把他放到學堂裡去,怕出事情來。

雖然許氏一直是把衡哥兒當成男孩子教,衡哥兒也完全是把自己當成男孩子的,但到底不是完整的男孩子,許氏很怕他身子上的秘密被人知道了,那季家的顏麵就不知道往哪裡擺了,而且以後衡哥兒也怕是沒法做人了。

說到底,還是要單獨請好的夫子。

許氏歎了口氣,說道,“老爺他根本不肯認衡哥兒是兒子,要他給請夫子,還不如自己想法子呢。”

說著,許氏又帶上了怨氣。

許氏和許大舅是同父同母的胞兄妹,許家,在被稱為天下繁華第一的揚州府裡算不得數一數二的大商戶,不過也決計不差。

許家是做茶鹽生意,家大業大,許家有意入官場,奈何家裡人做生意是好手,卻沒人能讀書,當時許大舅結識了還是秀才的季大人,許大舅一雙慧眼,相中季大人一定能中舉和中進士,就將唯一一個嫡%e4%ba%b2胞妹嫁給了還是秀才的季大人,帶過去十幾萬兩銀錢的嫁妝還有鋪麵。

季大人自從娶了這麼一個商戶小姐,就一路平順,在成婚次年就中了舉人,然後一舉又中了進士,許大舅很舍得花錢地替他出錢上下活動,季大人便留了京,這才過不惑之年,就做到了三品侍郎,也算是少年得誌,惹人羨慕了。

這其中自然不乏季大人自己能力卓絕又在外會做人,但是許家在背後對他的幫助,那也絕對是很大的。

許氏自從承平四年從京城回到揚州,當時許大舅和這個妹妹大吵了一架,說她不懂事,不在季大人跟前好好服侍,居然因為一點爭執就跑回揚州來,他一邊又給京城季大人送了兩個貌美懂事的揚州瘦馬,又給送了銀錢去。

季大人寫回信,很感謝大舅子的盛情,又說了許氏隻是在京裡身子不好,回揚州將養,倒沒說許氏的不好。

許大舅這才細細來問妹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許氏一番左思右想,便把衡哥兒身體有缺陷的事情告訴許大舅了。

許大舅從商二十多年,見多識廣,倒不覺得衡哥兒生成了這種身子是不吉利,不過也理解了妹妹,就再沒有和許氏就此事鬨矛盾。

許氏在揚州經營產業,養著兒子,每年送銀子上京供丈夫花用,如此相安無事,也就至今了。

3、第三章 桃花莊上(二)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許大舅和許氏商量之後,最後還是決定由許大舅給季大人寫信,讓季大人給物色一個好的先生回來教授孩子學業。

在這封信裡,又附上了衡哥兒的課業,衡哥兒寫的幾頁字和寫的兩首詩,以茲證明衡哥兒是可堪大用的。

許七郎虛歲十歲,比衡哥兒大了兩歲多,也比衡哥兒長得壯實多了。

比起衡哥兒玉雪可愛如雪娃娃,他倒沒這麼白,不過也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透著機靈,很惹人喜愛。

許氏帶著衡哥兒住的這個桃花彆莊,在山腳下,周圍都是許氏作為陪嫁的田土產業,彆莊是個大宅子,附著的映紅園,也不小,種了幾十株桃樹,假山水池,曲廊亭閣,處處透著江南的精巧秀美。

衡哥兒並不是喜好玩樂的性子,許七郎則活潑好動,和衡哥兒進了映紅園,他就說,“去年是夏天來,桃樹上桃子都成熟了,爬在桃樹上吃桃子,比坐在廳裡吃好吃多了。現在是春天,花都還沒有落光呢。”

許七郎性子直率,衡哥兒也挺喜歡他,就說,“雖然現在沒有桃子吃,但是流芳渠那處有幾株櫻桃樹,現在有早櫻桃已經成熟了。”

聽說有櫻桃,許七郎就來了興致,“那我們去摘一些吧。彆人送上門來的,哪有自己摘的好呢。現在時節還早,想必早櫻桃也還酸,不過我記得姑母這裡一直有玫瑰糖漿,先用冰鎮了這櫻桃,再將玫瑰糖漿淋上去,那滋味,衡弟,你以前吃過嗎?”

許七郎也才九、十歲,說起吃的來,眉飛色舞,倒是十分生動,讓衡哥兒覺得好笑,就回答,“有你這個表哥,我什麼吃的沒嘗過,去年你不這樣做過西瓜和香瓜嗎?”

許七郎嘿嘿笑,點頭,“是呢。”

他說著,拽上衡哥兒的手往流芳渠去,這個園子的格局,他恐怕比衡哥兒還熟悉些,衡哥兒除了在娘胎裡時好動,自從出生,就是個嫻靜的性子,比起是男孩兒更像靜若處子的女孩兒家,許七郎還嘲笑過他,“我家裡妹妹們,也沒你這樣嫻靜的,要是你是女孩兒家,衡弟,我讓爹娘來提%e4%ba%b2,你可會嫁給我。”

衡哥兒自然是一笑,鎮定自若,淡淡回他,“如果我真是女孩兒家,非開疆擴土封侯的將軍不嫁,你做得到嗎。”

許七郎是江南水鄉裡滋養出的男孩兒,卻沒有沙場殺敵開疆擴土的豪情壯誌,當場就不好意思地笑笑。

到了流芳渠,許七郎一看,水渠旁邊的幾株櫻桃,果真已經是綠葉滿枝,綠葉之間,向陽的枝椏上櫻桃已經有成熟的,另外的地方則還是青碧碧的一粒粒,青翠欲滴,十分可愛。

這幾株櫻桃樹,在園子修好時就種下,這也有十幾年了,枝椏並不十分粗壯,但也能承受一個小孩子的重量。

許七郎將衣裳下擺往腰帶上一紮,就要爬樹,後麵跟著的媽媽趕緊說,“表少爺,你可不要爬樹,這要是摔著了,可怎麼得了。要摘櫻桃,讓老婆子去摘吧。”

許七郎不以為然,“哪裡就摔得著。”

衡哥兒則是覺得許七郎在家時,身邊簇擁的丫鬟婆子得有四五個之多,從來不讓他做出格的事,但許七郎還是小孩子一個,哪裡能夠不讓他玩的,所以他每次和許七郎在一起,倒是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