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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隻好點頭,“正是,她的詩詞歌賦卻是其她姐妹所無法比擬的,即使是我,也從未贏過她。”

“真有這樣的奇女子?”莫丹楓的眼中有了一絲興趣。

“除非你將她做的詩誦一首我們聽,我們方信。”甄寶玉心有所動的,幾年了,都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不想,今天,從賈寶玉的口中能夠探聽一、二,黛玉小時在自己麵前巧笑靚兮的背誦帶月詩詞的情景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寶玉見其他人對黛玉的事感興趣,懊惱連連,“各位兄台還是饒了我吧,妹妹最反感我在外人麵前提及她,更不喜我將她的詩流傳出去,否則一定會惱我的,我們不說她了吧。”

水溶見寶玉焦急的樣子,莞爾一笑,替寶玉解圍,“那要罰酒三杯,以後少在我們麵前賣弄。”

“好好好,我喝我喝。”寶玉急忙應允,再說,現在的自己連見黛玉一麵都難了,何談在外談及,更要得罪她的。

一時間,眾人再次說說笑笑的,而寶玉因酒喝多了的原因,不覺有些微醉,水溶見狀,隻好對其餘的人說道:“我先扶他去休息一會兒,待他好些了,再來陪你們。”

莫丹楓、甄寶玉和梅子文點頭答應,水溶扶著寶玉告辭而去。

再說水溶扶了寶玉來到書房,寶玉滿眼一瞧,全部是書,那熟悉的書香味撲鼻而來,傻笑道:“咦,我怎麼這麼快就回到園子中了,而且這麼快就到了妹妹的房中。”

水溶見狀,笑著搖了搖頭,“寶玉,你醉了。”

“我才沒醉呢。”寶玉醉笑著,指著滿屋子的書,“你看你看,妹妹的屋子也是這滿滿的書,也是這書香的味道,我太熟悉了,怎麼會分不清呢。”

又是妹妹?水溶微挑眉,“你林妹妹?”

“當然,當然是林妹妹,隻有林妹妹的屋子,才會有這一屋子的書,才會有這滿室的書香,她是女諸葛呀,女諸葛。”微醉的寶玉胡言亂語著,隻因那一晚,黛玉巧破金桂主仆的陰謀,為香菱伸了冤,黛玉在自己的心中,就是女諸葛了,不光在他的心中,現在,滿賈府的人,滿園的人,都說黛玉是女諸葛了。

水溶更感好奇了,言語間有些刻意的,“就是那個留得殘荷聽雨聲的林妹妹?”

寶玉得意的看向水溶,半眯著眼,笑得更肆意了,“留得殘荷聽雨聲與林妹妹的《葬花詞》、《桃花行》、《詠白海棠》、《詠菊》、《問菊》、《菊夢》比起來,差遠了,差遠了。”

“真的?”水溶的好奇心更重了,試探性的問道。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寶玉喃喃的說著黛玉所做的詩,繼續笑道:“知不知道,這就是林妹妹做的《詠白海棠》,你說說,有誰能比得過。”

水溶聞言,心驚不已,暗自念道:“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到底是何樣的女子,有如此的才情,似乎有點惹自己牽掛了。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寶玉再次背誦著黛玉所做的詩,隻因這些詩深深的植入到自己的腦海中,抹之不去,“知不知道,這就是林妹妹所做的《問菊》,那留得殘荷聽雨聲能與她比麼?”

水溶聞言,心更驚了,心下揣度:“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之句,該是如何冰清玉潔的女子方能寫出如此絕句來,今生卻不得見,真是可惜。

見寶玉一副醉意連連的樣子,想著他剛才所說林妹妹不允許將詩外傳之句,心中一動,“我這裡有紙筆,莫若你將妹妹的詩寫下來,我方信了妹妹的詩比‘留得殘荷聽雨聲’要強。”

“好,寫下來,寫下來,反正,這些詩,在我的腦子中揮之不去,揮之不去。”寶玉來了精神,走至桌邊,提起筆,揮毫寫下黛玉所做的詩,洋洋灑灑,整整幾個篇幅的紙竟被占去。

030章 歎才情北王憐黛

再說水溶,站在書桌旁,%e4%ba%b2自為寶玉磨墨,在寶玉身側細看,再觀寶玉的神情,心中卻是吃了一驚,此時的寶玉雖是微醉,但嘴角含笑,眼中含情,時不時又有一絲痛苦從眼中抹過,似對著一個人般?

這個人是誰?是他所說的林妹妹麼?若真是的,那寶玉對那林妹妹當是用情之深的吧?即用情如此之深,即是一起長大,何以沒有成婚,娶的卻是她人?那個叫薛寶釵的女子?難道,鳳藻宮賈妃不想成全她的%e4%ba%b2弟弟?

寶玉一一寫完,隻覺疲憊之極,心中又似乎是多年的鬱悶一掃而空般,竟自倒在床榻上睡去。

水溶默默的將錦被替寶玉蓋好,這才拿起寶玉方才所寫的詩一一看來。

首先映入眼臉的,是一首《詠白海棠》,隻見上麵寫道: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果然有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之句。”水溶心下沉思,對黛玉的詩越來越感興趣,於是繼續下翻看下去,竟是三首關於菊花的詩,想著正逢菊花的季節,感興趣的一一看了下去。

其一《詠菊》

無賴詩魔錯曉侵,繞籬欹石自沉音。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e5%90%9f。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一從陶令平章後,千古高風說到今。

其二《問菊》

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話片時。

其三《菊夢》

籬畔秋酣一覺清,和雲伴月不分明。登仙非慕莊生蝶,憶舊還尋陶令盟。睡去依依隨雁斷,驚回故故惱蛩鳴。醒時幽怨同誰訴,衰草寒煙無限情。

“果然有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之句,詠菊做得渾厚,問菊做得雅致,兩種風格,竟出自一人之手,實屬難得,實屬難得呀。”水溶讚歎不已,“即使是我,也寫不出這麼好的詩來。冠我賢王之資,實在是……”搖頭不已。

接著,水溶再一一往後看去,寫著《秋窗風雨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秋花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已覺秋窗秋不儘,那堪風雨助淒涼!助秋風雨來何速!驚破秋窗秋夢綠。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淚燭。淚燭搖搖蔬短檠,牽愁照恨動離情。誰家秋院無風入?何處秋窗無雨聲?羅衾不奈秋風力,殘漏聲催秋雨急。連宵脈脈複颼颼,燈前似伴離人泣。寒煙小院轉蕭條,疏竹虛窗時滴瀝。不知風雨幾時休,已教淚灑窗紗濕。

水溶看罷《秋窗風雨夕》一詩,微蹩眉頭,“人說臥聽南窗雨,你這秋窗雨卻不比它差分毫,隻是過於悲慘了些,是懷念故鄉之故,還是在賈府……”

再往下看,是一首關於桃花的長賦,寫著《桃花行》,題為桃花社社主瀟湘妃子所做,寫道:

桃花簾外東風軟,桃花簾內晨妝懶。簾外桃花簾內人,人與桃花隔不遠。東風有意揭簾櫳,花欲窺人簾不卷。桃花簾外開仍舊,簾中人比桃花瘦。花解憐人花也愁,隔簾消息風吹透。風透湘簾花滿庭,庭前春色倍傷情。閒苔院落門空掩,斜日欄杆人自憑。憑欄人向東風泣,茜裙偷傍桃花立。桃花桃葉亂紛紛,花綻新紅葉凝碧。霧裹煙封一萬株,烘樓照壁紅模糊。天機燒破鴛鴦錦,春酣欲醒移珊枕。侍女金盆進水來,香泉影蘸胭脂冷。胭脂鮮豔保相類,花之顏色人之淚;若將人淚比桃花,淚自長流花自媚。淚眼觀花淚易乾,淚乾春儘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飛人倦易黃昏。一聲杜宇春歸儘,寂寞簾櫳空淚痕!

“桃花社?瀟湘妃子?”水溶心下暗自猜測,猛然大悟,“是了,想她們在園中無聊,結了詩社,而這林妹妹以此《桃花行》一詩奪得魁首,被封為社主,那這瀟湘妃子則是她的號了。”

默默想著,又將此詩讀了一遍,“人說詩如其人,隻是過於淒慘了些,你在賈府的生活真的就是那般的淒苦麼?”

喃喃說著,再將最後一副展開,居然也是關於桃花的一首長賦,寫的卻是《葬花》,上寫道: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處訴,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是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頃。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豔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奴肋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儘頭。天儘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坯淨土掩風浪。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體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儘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水溶讀罷,一時不覺癡了,想詩中之人中如何在那落英繽紛中拾掇著那些隨風飄零的花朵,而後用心血去埋葬它們,隻為了,保全那一份潔淨,不染塵埃。

沉默半晌,起身,拿起紙筆,依照詩中情景,點染筆墨,順手作出一副葬花圖,但見一片桃林中,一白衣勝雪的女子肩扛花鋤,以手試淚,仰頭望著滿園的落英繽紛,眼神中滿淒苦、悲憐之色。

水溶依據詩中情景,隨意作畫,畫雖作完,卻總覺少了些什麼,於是將葬花詞題於其上。仔細揣摩,“長時間沒有作畫了,這副畫竟有些委屈你的詩了。”

再次默默的將詩讀了一遍,“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豔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這豈是一個衣食無憂、無憂地慮的少女所做得出的,除非,你在賈府過的是表麵光鮮的日子,暗裡卻是……”

語畢,竟覺得說不下去,心竟生了一絲疼痛。

看了一眼因醉而臥於榻上的寶玉,水溶歎了一口氣,羨慕他能與這等心思通透、冰雪聰穎的女子一起長大。

再次默默的歎了口氣,將所有的詩詞一一收放於書桌,這樣的女子,即使他一生不能見她一麵,但這詩,卻引起了他內心深處,從來不悲天憫人的情感,心,似乎有一絲絲動搖了。

也許是因了這份淒婉,也許是因了這一份寄人籬下,也許是因了這詩不應該是一個花季少女應有的心情,更多的,是因了,這詩中的靈氣和才情,還有在最柔弱處的那一份‘質本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