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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宮複仇記 小宴 4247 字 3個月前

臣先開個方子為您化解,至於是什麼,臣一會兒再查。”

說完,他躬身朝寧蘅、嶽崢二人行禮,退到梢間裡寫方劑。

嶽崢見賀雲祺走了,快步坐到了寧蘅跟前的榻沿兒上,握住了寧蘅搭在薄衾外麵的手,“阿蕙,你怎麼樣?”

寧蘅朝他一笑,溫聲寬慰著,“臣妾沒什麼,皇上彆擔心。倒是先前陸妹妹同臣妾說您有些不適,可打緊?”

嶽崢擺手,“酒有些衝,朕喝了兩口就讓人換下來了,沒妨礙。”

兩人說話的工夫,賀雲祺已經開好藥方,嶽崢放心不下,打發了黃裕%e4%ba%b2自去領藥。賀雲祺瞥見了嶽崢與寧蘅兩手相握,滿是探究地望了眼寧蘅,繼而上前道:“一會兒藥煎好了,娘娘儘快服下即可。臣在這裡,左右也沒什麼效用,請皇上容臣前去查一遍娘娘今晚用過的膳食。”

嶽崢沒道理攔著他,便允得他去了。立夏小滿也各有事做,隻剩嶽崢自己,惴惴不安地坐在寧蘅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寧蘅說著話,等著煎好了藥送來。

寧蘅已經許久沒有和嶽崢這般獨處聊天,他清峻的側影印入寧蘅眼闊,時而清晰好似刀刻,時而又模糊得像一副被水浸潤過的墨畫。寧蘅突然想起她初初明白自己對嶽崢心意時,便常有這樣的感覺。

那時候的嶽崢不必理會朝務,先帝讓他專心讀書,因而嶽崢清閒時間不少。他與莊順皇後母子情篤,凡有閒暇,必來坤寧宮陪莊順皇後說話。

寧蘅姐妹侍立在側,寧蕙素來嫻靜,從不多話,任嶽崢說什麼,也都是清淺含笑地認真聽著。倒是寧蘅頑皮乖張,喜歡插兩句嘴。嶽崢脾氣好,寧蘅搭話,他便從容接下,極少給寧蘅難堪。寧蘅為他的隻言片語而竊喜,時而覺得嶽崢肯與她議論,必然也是青睞於自己的,時而又覺得那樣優秀的人,又怎麼會將自己這個頑童放在心上?

少女懵懂而純真的心事,即便彼一時讓寧蘅覺得酸澀難忍,此間再度回首,卻又甜蜜美妙得很。

寧蘅長出一口氣,伸手覆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寬大的長衫掩著,身材的微變幾乎難以看出。可她是母%e4%ba%b2,即便看不到,也不妨礙她感受自己腹中的生命。

那是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男人的血脈,她也曾與他在深夜之時說過羞人的情話。

那些失去了的東西,其實,有那麼一瞬,上天還是還給了她的。

譬如嶽崢此時此刻的關切。

寧蘅曾以為自己最大的癡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嶽崢的垂愛。她以為令自己最快活的事情就是接近嶽崢,而嶽崢也是這世上唯一能讓自己快活的人。

如今那癡妄成了現實,可寧蘅卻絲毫不覺得快活。

他的垂愛比施舍更讓人覺得遙遠而不現實,他給予寧蘅的遠不是寧蘅夢境裡最美好的獲得。

寧蘅突然覺得疲倦起來,四肢百骸裡的力量都像是被人偷走一般,整個人猶如沉浸在一片汪洋之中。孤帆遠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飄搖到什麼地方。

“阿蕙……阿蕙!”

她耳邊突然響起嶽崢驚恐的叫聲,寧蘅下意識想要睜眼去望,卻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好似被人點了%e7%a9%b4道,躺在榻上一動也不能動。

寧蘅隱隱覺得身下有些濕,果真是入了海一般。

她緩緩一笑……這樣多好,讓她隨波逐流,順水而去,也許遠了嶽崢,遠了這座宮城,她便會重新找到舊日的快活。

“阿蕙,你醒醒,賀雲祺馬上就來,你千萬彆睡,等一等他!”嶽崢緊張地握著寧蘅的手,貼在她耳邊不斷地呢喃著。

小滿驚懼地跪在床前,幾乎克製不住,就要哭出聲來。

嶽崢凜冽的眼神在她麵上一掃,警告道:“阿蕙不會有事,朕的孩子也不會有事!”

他的話不知是說給小滿聽,還是說給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寧蘅水色的馬麵裙下有了一灘血漬,她麵色蒼白,緊闔眼眸,一動也不動地臥在美人榻上。

賀雲祺聞訊趕來,不等向嶽崢行禮,先是抓起寧蘅的手腕扶脈,他踟躇一陣,又撥了寧蘅眼皮,待他再次壓上寧蘅脈搏時,臉色方變得難看起來。

“牽牛子……?”他似是仍然猶豫不定,卻已在立夏端著的托盤中提筆%e8%88%94墨,洋洋灑灑寫下了一頁藥方。立夏忙一溜小跑地往外去,賀雲祺黑著臉,跪到了嶽崢跟前,“皇上恕罪,臣無能,這一次……臣未必救得回貴妃娘娘。”

他一向自視清高,此時向嶽崢坦然自己醫術不夠,儼然是因為全無把握。

嶽崢驚懼地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問道:“怎麼會這樣?阿蕙剛才不還是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開始出血了?”

嶽崢興許是難受極了,聲音裡竟然有了幾分哽咽的意味。賀雲祺恭恭敬敬地朝嶽崢磕了個頭,嚴肅道:“貴妃娘娘此症,乃是因為誤食了一味牽牛子,牽牛子性寒有毒,孕婦萬萬不可食用……倘使臣早些發現,尚有化解法子……而眼下,為時晚矣。”

事情緊急,寧蘅血下不止,賀雲祺雖口道無法,語氣卻仍然平和鎮定。

嶽崢見他這個模樣,仍有將信將疑之色,蹙眉逼問:“你不要學那些老臣說話的樣子,因為拿不準,就誇大其辭。你跟朕說實話,朕要母子平安,你有幾分把握?”

賀雲祺抬起頭,麵上竟是慘然一笑,“母子均安是萬萬不能的了,臣適才已經開了替貴妃娘娘落胎的藥,但求孩子離了母體,能保住貴妃娘娘一命。”

“大膽!”嶽崢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他一掌拍在臥榻旁邊的香幾之上,青銅香爐被嶽崢掌力震得一晃,登時歪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香爐裡的龍涎香塊沒有燒乾,在地上滾了幾滾,落在了嶽崢腳邊。馥鬱的香氣撲鼻而躥,嶽崢一個沒繃住,竟是當著賀雲祺的麵就落下了淚。

“賀雲祺,朕給了你幾個膽子,敢害朕的兒子?嗯?!”

嶽崢一腳踢開那香塊兒,俯身攥緊了賀雲祺的衣襟,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朕問你,誰許你來害朕的兒子!”

賀雲祺像是早料到嶽崢的失控,絲毫沒有掙紮,反而平靜地答:“皇上,饒是如此,臣也沒有十足把握讓貴妃娘娘轉危為安,臣用藥凶險,一個不慎,貴妃娘娘便有不保之虞。若有個萬一,臣才疏學淺,死不足惜,唯有家中寡母,年事已高,請您賜她一個善終”

“賀雲祺!”嶽崢被賀雲祺的態度激得大怒,伸手將他猛地推開。

賀雲祺也不以為意,倒退兩步站穩,又是跪□,“這一味牽牛子份量下得不小,按時間來看,貴妃娘娘應當就是在喝那碗有毒的湯的時候食用過牽牛子,但……那碗湯裡致命之物原是巴豆散,並非牽牛子,貴妃娘娘的其他膳食中,也並未發現牽牛子。此一味毒,何處而來,還請皇上再作詳查。”

他話音方落,卻是立夏莽撞闖了進來,“賀大人,藥煎好了。”

賀雲祺聞言登時便站了起來,全然不顧嶽崢是否發話。他示意立夏將藥給寧蘅喂下,繼而轉身道:“皇上,臣所知之事,言儘於此,臣現在要給貴妃娘娘落胎,還請您回避片刻。”

嶽崢怔怔地看了眼賀雲祺,目光轉瞬又落在寧蕙的臉上,他心裡一揪,欲要上前握寧蘅的手。賀雲祺卻是橫開一步,擋在了嶽崢身前,“皇上,來不及了。”

嶽崢沒法,憤憤奪門而出。

誰知,他甫一邁出衷蘭殿,秋才人便急匆匆地衝上前來,“皇上,給懿貴妃驗膳的另外一個內侍下瀉不止,他說興許是懿貴妃先前喝過的陸貴姬的湯中有問題!還請皇上移駕!”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竟然都沒看出來阿蘅有過輕生的念頭?

在第36章,“天高雲淡,寧蘅惋然一歎。待除了皇後,她便離開好了……到那時,生無牽掛,死無遺憾,也是難得的自由。”

學校這邊基本沒有什麼大事了。

課選完了,生活必需品也采購的差不多了。

但是因為學費還沒有繳清,以及集體活動比較多,所以還是很忙。

鑒於此,更新時間仍然在每天早上9:00ω思ω兔ω網ω

46、相反

嶽崢臉色微變,腳步卻沒有動,“朕不去,阿蕙這裡,朕不能走……貴妃信你,朕也信你,你去查,查清了,朕晉你充華之位!”

秋才人的匆惶神色漸漸有些發淡,淡成了昔日裡她一貫的安沉模樣。

嶽崢瞧著她稱是退了出去,偌大的庭院裡,竟又剩他一人。

黃裕半晌才回來,冬月的風刮在兩人臉上,均是刀刻一般的疼痛。而嶽崢恍若未覺,隻是靜神去聽殿中人員走動的腳步之聲,良久,方等得賀雲祺遣人出來道了平安。

嶽崢正準備鬆一口氣,卻見殿裡的人一個接一個地端了血水出來,賀雲祺尾隨其後,手裡捧了個蒙了白布的銅盆。嶽崢一愣,極快地反應過來那裡麵是什麼。他隻覺一口鬱氣堵在心頭,上不去下不來,要將人生生憋死一般。

賀雲祺看了眼嶽崢,緩緩走近,低聲道:“已經成形了,原是位皇子,可惜。”

嶽崢一年裡喪了兩個孩子,這一個乃係寧蕙血脈,他心頭大慟,竟連站也站不住了。黃裕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了把嶽崢,生怕他在人前失了帝王顏麵。嶽崢低首,喃喃自語道:“是朕的錯,一定是因為朕做錯了事。”

賀雲祺先前雖斬釘截鐵地要為寧蘅墮掉此胎,心裡卻猶有不忍,他將手中銅盆交給一旁宮娥,悄聲囑咐了幾句,接著俯首跪在了嶽崢跟前。“臣保胎不力,請皇上降罪。”

嶽崢擺了擺手,孤身向殿內邁去,“你去找秋才人罷,讓朕一個人陪阿蕙坐會。”

賀雲祺沒再多話,順從地去尋了秋才人。

※※※

冬至翌日,正午過後,寧蘅終於從冗長的夢境中醒來。

她此時已躺倒了拔步床上,幔帳沒有被放下來,從雕窗裡透入的陽光溫和而明媚,直將寧蘅仍然停留在夢裡的記憶都融得化了。

寧蘅眨了眨眼,終於一點也記不起自己夢到了什麼。

唯一清晰的,便是孩子離開她身體那一瞬的無助感,這是寧蘅第一次意識到,無論她如今待嶽崢是什麼心情,那個孩子是她想要的,舍不得的,更是虧待了的。

溫熱的淚順著眼角淌下,寧蘅靜默了一晌,卻突然放聲痛哭。守在外間的宮娥聽見動靜,急切地進來探看寧蘅的情況,小滿搶在最先,待看到寧蘅滿麵是淚後,她自己卻也克製不住的濕了眼眶。

“娘娘……”小滿緩步走到寧蘅床前,兩膝一彎便跪了下來。“賀太醫說是個小皇子,皇上今日一早下旨,追封二皇子為靖元太子,叫厚葬了。”

寧蘅忍不住一怔,一個在母體中連十月都不足的孩子便被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