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娜最看不慣這樣沒醫德沒責任心的人,不由態度冷淡地說:“今天中午您從急診接進來的啊,怎麼?羅主任貴人事忙忘記了?”
羅興立喝了點酒,反應有點遲鈍,沒在意那娜的態度,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說:“哦,是那個病人啊,他覺得一隻眼睛模糊不清,我估計可能是視神經出了問題,所以讓他住進來……先帶我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娜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居然還有這麼不負責的醫生,太不把病人的健康和生死當回事了吧!
“羅主任,您來晚了一步……”
“死了?”羅興立微微一驚。
那娜在心裡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沒有,病人已經送去搶救了,聶醫生和急診的醫生一起……”
羅興立聽到病人沒死緩了口氣,聽到聶唯平將他的病人截走了,頓時又警覺起來,拉下臉不高興地嘲諷:“喲,聶醫生還真是能者多勞啊!都這時候了還為彆組的病人加班……”
“羅、副、主、任!”那娜聽不下去了,小臉滿是怒氣,“病人昏迷的時候,您在哪兒?打電話給你遲遲不來,聶醫生要是不幫忙,難不成讓病人流著血等您?”
羅興立很久沒被人這麼不客氣地諷刺過了,外科醫生大多脾氣不太好,尤其對方還是個小丫頭片子,頓時豎起了眉毛大聲喝道:“說什麼呢你!”
那娜的怒火騰一下熊熊燃燒起來,麵對病人血流不止時的驚惶無措,應付家屬哭泣哀求時的心力交瘁,全部化為莫大的委屈和憤恨,咆哮著澎湃而出。
“說什麼聽不懂嗎?還是說你喝得太高已經聽不懂人話了!”
羅興立傻了眼,剛剛燒起來的小火苗被噗地熄滅了,不敢置信地瞪著麵前氣勢驚人的小丫頭。
這這這……這是被啥不乾淨的東西上了身,還是跟聶唯平待久了所以近墨者黑?
羅興立的表情像是看到一隻唯唯諾諾的小耗子突然伸爪子撓了膘肥體壯的大花貓,充滿了幻滅。
那娜發泄完,心裡舒暢了許多,大大的眼睛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鼻子一哼,昂著頭大踏步離開。
羅興立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出聲:“哎,等等……”
“乾什麼!”那娜以為他還要找茬,猛地回頭吼了一嗓子,嚇得羅興立一把年紀差點摔倒。
羅興立苦笑著摸了摸鼻子,酒勁兒這會兒也散得差不多了,無奈地開口道:“你好歹告訴我人去哪兒了,我最了解病人的情況,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那娜尷尬地小臉紅了紅,連聲音都小了許多,全然沒了剛剛吼人的氣勢。
“……十三號手術室……”
七點多鐘的時候,讓那娜幫忙頂班的護士終於趕來了,那娜卻不放心就這麼離開,便下樓去手術室看看,沒想到剛走到手術室門口,就遇到了聶唯平。
聶唯平捏了捏眉心,略顯疲憊地問:“你怎麼還沒走?”
“病人怎麼樣了?”那娜急急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出來?”
聶唯平淡淡地開口:“他的主治醫生都來了,我還待在那兒做什麼?放心,性命無礙,具體情況要等到明天他醒過來才知道!”
那娜皺了皺眉,有點埋怨地嘟囔道:“你沒看出來嗎,羅主任晚上喝高了,你怎麼還讓他上手術……”
“不然呢?”聶唯平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譏笑,“又不是我的病人!”
“你……”
聶唯平剛洗過澡,沒有戴眼鏡,雙目愈發顯得清冷,眼中流露出那娜看不懂的情緒,卻莫名地,讓她將那些指責咽回了肚子裡。
聶唯平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平靜地說:“回去吧。”
那娜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高高瘦瘦的男子依然筆挺得如青鬆勁竹般,一塵不染的白大褂在走動間隨風漂浮,明明是閒庭信步般的優雅,卻憑添了幾許孤遠和沉重。
聶唯平走出醫院大門,外麵依然是燈火輝煌的繁華世事。
小土包子肯定在心裡怨他,指責他冷血無情。
聶唯平想到她那張表情豐富的臉,不由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起來。
她怎麼能明白,越是乾淨的地方,就越可能充斥著不堪直視的肮臟,正如醫院裡纖塵不染的白色下掩蓋的腐朽,表麵越是聖潔,內裡越是潰爛!
那樣不諳世事的人,天真得可恨,又怎麼能理解,在治病救人之前,還被擺放了許許多多的東西,比如見不得光的潛規則,比如永遠填不平的私欲……
而他,哪怕再努力,也不過隻有一雙手,掌控不了那麼多人的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這是吭哧半天才憋出來的……
大家不要等了哦,今晚很晚的時候或者明天上午還會有更新,可以中午再看~
然後……此文預計明天或者後天入V,具體要看編編的意思……大苗真心憂愁,V的話當天要三更,好要命……
吐血爬走。。。。。
VIP章節 20情敵初次相見
那娜心情低落地回到宿舍,破舊潮濕的房間裡漆黑一片。
毛丹今晚要值夜班,早早就出門吃飯上班了,宿舍裡隻有她一個人,顯得格外冷清。
忙了一整天,那娜原本饑腸轆轆的肚子好像餓過了頭,已經沒有了感覺。
那娜連口水都沒喝,放下包就開始乾活,從水房接了盆水回來,卷起袖子準備好好地打掃一下衛生。
雖然隻是一間十來平米的小小宿舍,可因為長年累月的堆積,角落結滿了蜘蛛網,牆壁因為下雨天滲水,早就留下了刷不掉的斑駁痕跡。
要想把這樣臟亂發黴的房子打掃得煥然一新,勞動量實在不容小覷!
那娜沒辦法,她自己住在這樣的地方可以勉強將就,可小遠太小,小孩子抵抗力差,他又是過敏體質,這間宿舍本來采光就不好,再不弄乾淨,恐怕沒幾天小遠就要生病!
那娜先把長木桌清理乾淨,在桌洞裡塞了許多殺蟲藥,然後將上鋪的被子衣服挪下來,拿抹布一點點擦去厚厚的灰塵。
上下鋪的木板床太重,那娜吃力地將它移開,床下貼著牆壁的一麵坑坑窪窪,全是老鼠打出的洞……
那娜蹲在地上盯著烏漆漆長了綠苔的牆角看了許久,突然狠狠將抹布摜在地上,崩潰地哭了出來。
破舊的職工宿舍隔音太差,那娜將臉埋在雙臂之間,咬著袖子發出悶悶的哭聲,絕望又壓抑。
這種地方怎麼能住人?
那娜剛搬進來的時候是初秋,雨季剛過,屋子裡散發著濃濃的黴味,她和毛丹累得半死打掃了整整兩天,搬進去住了不到一周,%e8%85%bf上手臂上就長滿了硬硬癢癢的疙瘩。
從小到大,她雖然過得平凡又無趣,可卻也是被人捧在掌心嬌養著長大,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可那時候一點辦法都沒有,巨大的變故逼著她成熟起來,從來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小姑娘學著精打細算,將大部分花銷用在弱小的侄子身上,自己的開支被降到最低,即便如此也常常拮據,又哪裡付得起醫院附近昂貴的房租?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她從來不是堅強的人,也從來沒有人要求她強大,可保護著她無憂無慮任性的人突然消失了,為了全心依賴自己的小遠,她又有什麼理由選擇軟弱?
她以為所有的苦難由她一個人承擔就足夠了,她以為她抗下所有的艱辛就能讓小遠避免委屈,可是現實太殘酷,她終究做不到完美,哥哥曾經給她的嚴密保護,她給不了他唯一的兒子。
那娜哭得涕淚橫流,緊緊繃了許久的那根弦突然鬆懈下來,壓抑在心底的負麵情緒全部洶湧而出。
那娜邊嗚嗚咽咽地哭邊斷斷續續地低喃,無意識地喊著“哥哥,哥哥”,聲音裡充滿了任性的埋怨和無儘的委屈。
為什麼還不回來,為什麼軟弱地逃開,將這樣一個無法收拾的局麵丟給自己……
她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啊!
那娜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慢慢止住了眼淚,抱著膝蓋坐在冰冷的地麵,一抽一抽地小聲打嗝,大大的眼睛流露出小動物的脆弱迷茫,掛著盈盈欲墜的淚水,可憐極了。
走廊裡開始喧嘩起來,隔壁有男生在鬼哭狼嚎,然後有女孩尖利的抓狂抗議,再之後就是兩個宿舍你來我往的爭執。
那娜緩緩吐出一口氣,爬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擦乾眼淚撿起地上的抹布。
那麼艱難都挺過來了,沒理由現在選擇放棄!
再堅持堅持,熬過這幾個月,她轉正後就可以和小遠好好生活了。
那娜將抹布洗乾淨掛在外麵,然後又把床鋪移回原位。
這種地方小孩子絕對不能住,那娜決定再想辦法,實在不行就打份臨時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小遠受苦!
哭了那麼久,第二天起床那娜覺得眼睛腫脹酸澀,好在她眼睛夠大,腫一點也不會太惹人注意。
那娜收拾了一番,用毛丹的化妝品簡單遮蓋一點,這才換了衣服出門上班。
天氣越來越熱,才七點多鐘,太陽就已經燦爛地升到了頭頂。
早晨清新的空氣讓那娜的心情立馬變得好很多,隻覺得自己全身再次充滿力量,支持著她麵對一切困苦。
七點四十照常交接班,昨天那個昏迷的病人自然被早早報告給張為棟,羅興立忐忑不安地坐在辦公椅上,時不時探究地看向張主任。
這次是他失誤,當醫生的難免有出錯的時候,要是平常,隻要不是什麼重大過失,羅興立都不會太放在心上,總能想出補救的辦法,或者用一大堆艱澀的醫學名詞將不依不撓的病患家屬繞暈,這些也就糊弄過去了。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張為棟偷偷瞄了聶唯平一眼,心裡不由有些懊惱。
正在評職稱的關鍵時候,要是被院裡拿出來說事,少不了要扣點分!
這樣一來,他再想爭取主任的位置就很難了,聶唯平比自己年輕很多,院裡為了留住人才,一定會儘力拉攏他的!
張為棟等小護士交完班,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