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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妖 灰穀 4203 字 6個月前

約莫有八尺餘,且渾身披著鬥篷,不露相貌,連手上都帶著手套,但進退之時,似看到金色頭發,眼睛也似不是黑色。難道,此人果然不是中原之人?”

歐陽樞文問道:“聲音可有口音。”

端親王道:“倒是十分流利的京城口音。”

三人合計了一會兒,仍不得其法,隻能散去。

蕭冀充滿困惑和疲憊的結束了宴飲。第二天一大早,他先參加了朝議,他已久不參加朝議,此次從江南回來,事情也多,他參加朝議倒也不算引人注目。

議事後,他又和兩位相爺談了談皇上如今的教育,騎射課程安排,對季丞相道:“帝王之道,以德為先,法家道理也要講,但以務實為上,但那等神怪妄誕之事,切切不可提之,皇上年幼,不解其中道理,隻恐移了性情,前日我和皇上聊事,皇上似對民間巫術有些興趣。”

季丞相看他說得若有所指,微微一愣,回道:“文華閣給皇上授課的大學士,都是飽讀四書五經,多講經義,其二則為古史,倒不曾有人給皇上說這些怪誕鬼神之事。但,英宗當初好道,恐怕宮裡有些舊書和舊人會談及這些,我聽服侍的宮人們說,皇上很喜歡自在書房內看書……”

英宗乃是端親王和先帝的生父,季丞相說得已是很客氣了,實際上端親王心裡清楚得很,英宗那會兒求神問道已是癡狂的狀態,宮裡請了道士修了道觀,日日煉金丹,英宗當時完全不問朝事,到了憫宗朝,憫宗又去世得太早,乃至於其實朝上還真不少曆經三朝的大臣,可都還記得清楚當初英宗是如何荒唐的。

端親王臉色微微青了下,顯然也想起了皇考那幾乎可以說是昏庸無道的求神問道的事來,季丞相又含蓄道:“皇太後又好佛,普覺國師經常出入宮闈,皇上耳濡目染的……”

端親王微微有些暗悔當初心灰意冷,對小皇帝未曾主動教養,皇嫂這些年越走越偏執,也不知道小皇帝一個人在宮裡是怎麼過的。

他又問季丞相:“孤此次去江南巡防數月,回來卻聽說高元靈懼罪自殺了?”

季丞相沉默了一會兒道:“內宮中事,我也不太了解其中底細,隻知道皇太後不知為何鎖拿了何常安,隻說他貪汙內庫事宜,內宮事自然皇太後做主,我等也不好過問。但之後高元靈忽然來尋我求助,稱皇太後賜了毒酒給他,我當時隻勸他向皇上求恕,沒想到皇上當麵叱他驕矜偏執,事君疏慢,納賄營私,賣官鬻爵,不曾恕他。高元靈被斥退後,知道無法,當夜就自儘了。但此事時候回想起來,疑點重重,皇太後要殺高元靈,豈還能讓高元靈有機會出來求救?那毒酒,怕隻是有心人挑撥之計,高元靈心虛,中了計。”

端親王心裡明白過來,原來小皇帝是從這裡破局的,這手段其實簡單,但皇太後多疑,高元靈心虛,倒是正中其兩人軟肋,順利離間。他長歎一聲道:“高元靈也算惡有惡報。”

季丞相道:“皇太後從前一貫也不是如此冒進莽撞之人,近幾個月頗覺有些糊塗之舉,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非要一意孤行,立承恩侯府嫡女為後。端親王當初若是支持內閣決議……在民間良家女中擇賢作配,正位中宮,也不至於到此,如今承恩侯府聲望愈隆,又攛掇皇太後,在宮裡排除異己,宮中這才屢屢生事。”

端親王卻不想在立後上說什麼,隻微微搖了搖頭:“罷了,皇上年歲已長,我聽說內閣已開始請皇上親批奏折,大有進境,這很好,看來今後一兩年,皇上便可躬親大政了。”

季丞相道:“從前總聽皇太後說,皇上體弱多病,聖學未成,奏折未能讀,如何能親政。如今看來皇上聰慧,我已安排文淵閣學士,在當期奏折內挑選適當奏折,為皇上講折。但皇太後又時常問書房功課,訓誡師傅們說功課極多,一時又說以講四書為主,一時又說該當多學實務,又聽說太後在宮內時常給皇上加功課,命皇上抄寫禮記等,如此長久以往,聖學耽誤……”

端親王看了季丞相一眼,淡淡道:“季相,皇太後盛年孀居,對皇上期冀甚大,難免教子有些過於嚴苛,你我為人臣,本就有匡弼政事,輔佐君上之責,自然多規勸為上,總以教導聖上,早日親政為好,國事為重。若是隻想著皇上不親政,才好弄權,將這皇上不能親政的責任,推給婦人,那可真有些不厚道了。”

季丞相有些尷尬,笑了聲:“王爺不必太過苛責,皇上如今也才年十二,未為晚也,我看皇上那日麵叱高元靈,很有聖明洞見,乾綱獨斷之君威。”

端親王看了下時辰,站起來道:“我去見見皇上。”

蕭偃也正剛剛聽完授課,聽說端親王又來了,想起自己前一日的行為,有些尷尬。

好在端親王進來沒再說昨日的話題了,隻道:“臣昨日已見過皇太後,看皇上如今身子漸好,應該多出去走走,便擬於近日安排遊獵,臣帶皇上去西山打獵,如何?”

蕭偃一聽倒也有些高興,畢竟他雖然參加過各色的皇家儀式,卻因為“身體不好”,從來沒有參加遊獵過:“甚好,如此勞煩皇叔了。”

蕭冀看蕭偃眼睛又帶上了那種煥然神采,心下又是微微有些懊悔昔日的疏忽,但仍然柔聲道:“皇上若是想帶那位巫醫同行,也是可以的,臣可以為他安排一個身份,讓他長留帝側。”

蕭偃一口拒絕:“不必了,皇叔按常規儀仗隨侍文武大臣安排即可。”

蕭冀知道皇帝這是仍有戒心,微微一笑:“臣領旨,皇上不必為臣昨日所言困擾,昨日臣回去細思,這位巫醫,既能輔佐皇上,除掉奸宦,又為臣醫治瘟病,想來也是深明大義之人,是臣心%e8%83%b8狹隘了。”

蕭偃自然是舍不得巫妖被皇叔誤會的,想了一會兒道:“皇叔,巫先生自請前去為你治病,回來也隻報說替您治好了,隻字未言你和他有衝撞,更沒有說過皇叔說了什麼。”

蕭冀抬眼看他,笑道:“這點臣回去也想通了,這位巫先生,是擔心皇上知道臣的欺君之言,傷了皇上的心吧?皇上派人醫治微臣,臣卻誤以為皇上是要殺了臣,未免恩將仇報,誤會皇上了。”

蕭偃笑了下:“是,其人溫良仁義,皇叔莫疑。”心下卻默默想著,其實這有什麼,都說伴君如伴虎,皇叔見疑那是必然的。畢竟先帝對這位端王可是各種手段打壓,如今還能查到當時申飭端王的各種上諭,聽說嚴重的時候甚至差點遣去皇陵守靈。自己到如今都尚未親政,如何能讓人無緣無故就對自己忠心耿耿,毫不猜疑?隻是可能,會有一點點失望,但是試想想又可以理解皇叔當時的處境。但如果皇叔不自己坦承自己曾說過那樣的言論,自己可能真的會一點都不知道,之後仍舊和皇叔叔侄相諧君臣相得。

巫妖就是這點也舍不得讓他傷心失望。

他摸了摸袖子裡那枚龍骨章,嘴角又忍不住笑了,端親王在下頭看得清楚,心裡便知那巫者果然深得皇上聖心,此刻怕是一點不好的話都聽不進去的,隻能道:“皇上英明,臣此前也是擔心有人借著榮寵螢惑聖聰,皇上既能明辨是非,臣不敢乾涉皇上任賢用人。”

蕭偃道:“朕繼位之初,皇叔即為輔政親王,維持大局,朕心知皇叔忠心為國,不必擔憂此事。”

蕭冀便又作揖行禮道:“既如此,臣先告退,之後若是有機會再麵見這位巫先生,臣會好生結交,共同為皇上儘忠。”

蕭偃看了蕭冀一眼,臉上笑容淡了些:“有勞皇叔了。”

蕭冀隻覺得蕭偃臉上的神色又帶上了那熟悉的警戒和忌憚來,有些啼笑皆非:“皇上放心,臣不敢使喚皇上的人,隻是同為臣屬同僚,和衷共濟,為皇上效力。”

蕭偃想不到自己的心事竟然能被端親王看出來,有些訕訕:“皇叔手下能人多,朕知道的。”

端親王忍著笑又作揖後退了出去。

蕭偃摸了摸魂匣,巫妖笑道:“皇上這下放心了?”

蕭偃耳根微熱,顧左右而言他:“我還沒有打獵過,好些日子沒上過騎射課了,騎馬都生疏了,彆到時候在皇叔和臣子麵前丟了臉才好……我們先去山莊那裡練練騎射才行,我讓祝如風安排。”

巫妖溫聲道;“我騎馬倒還行,可以教教你。”

蕭偃這下是真的高興了:“太好了!我們這就去棲雲莊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46章 常相伴

蕭偃原本以為回宮立刻就能去棲雲莊了, 沒想到的是才上完課,孫太後就命人來召他過去,卻是普覺國師又進宮了, 上午已在慈福宮、紫微宮都做過了一遍法事, 又專程請了皇上過去, 聽講經,驅邪。

孫太後滿麵生輝:“還是國師能乾, 驅邪後哀家的膝蓋輕鬆多了,疼痛消散許多,太醫院弄了這麼多日, 卻根本拿不出什麼法子, 哀家也沒說他們什麼, 結果江暮書竟然請辭告老還鄉了。”

蕭偃一怔:“江老太醫告老了?那小江太醫呢?”

孫太後道:“是啊, 其實哀家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太醫院這麼多太醫輪著給哀家診治,風濕畢竟也不好治, 哀家也沒想著一時半會就能治好,也並沒有問罪太醫院。結果江太醫說深感愧疚,又說年老體衰, 請辭了,哀家還賞了他好些東西, 準了他告老。他兒子江心嶼,這醫術上就還是欠缺些,不過昨日端王回來, 說他醫治瘟症有功, 給他討賞呢,又還是說繼續讓他離京, 再去將地方那邊控製好,哀家也許了。”

蕭偃道:“江家也算是禦醫世家了。”

孫太後道:“是啊,先帝那會子也是江老太醫調治著的。不過此次還是靠國師佛法精深。”

普覺國師笑得風輕雲淡:“無妨的,宮裡最近事多,大概是點遺留下來的怨氣作祟。小問題,太後娘娘隻需誠心供佛,多修些福報,就能好了。”

孫太後想到高元靈,心想這人活的時候作祟死了也讓自己不得安生,磨了磨牙,到底還是說:“哀家一貫是與人為善,修佛修心的。”她病痛減輕,身體舒適,也便心情好了許多,倒也不和死人計較,又命普覺國師給皇上讀經。

一卷楞嚴經讀完,普覺國師又給皇上讀了楞嚴咒,這才算做完了法事,孫太後心滿意足賞了國師一回,又看了眼不見祁垣,順嘴問道:“怎的那普什麼,普澄沒來?”

普覺國師笑道:“他如今講經講得極好,和幾位師弟去冀州那邊講經去了,修行麼,總要多行些地方。”

孫太後點頭笑了聲:“倒是天大地大,皇上算是給他找了個好去處,皇上這也是積福啊。”

普覺國師頌了聲佛號:“太後娘娘說的極是,太後娘娘、皇上洪福齊天,吉星高照,氣運極盛。”

孫太後聽得心裡舒服,一邊命人送了普覺國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