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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妖 灰穀 4225 字 6個月前

示一次。”

蕭偃帶著近乎迷戀一般的目光看著巫妖收回劍豎在%e8%83%b8`前,然後向前刺去,他的肢體舒展,身高臂長,腰細腿直,敏捷又充滿了力量,每一個姿勢都極儘顯露出優美的身形,細長銳利的銀刃在空氣中劃出靈動華美的線條,凜冽而又一往無前。

亮銀色的劍尖指向之處,有雪風凜冽,招得附近的梅枝簌簌搖動,花瓣飄然落下,一時仿佛下了一場梅花雪。

蕭偃看著神醉心迷,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難怪他的親人,寧願施展禁術,也要將他留下來。

巫妖少年凡人之軀時,將是何等令人意亂神迷的風儀!

演示並沒有太久,巫妖隻演示了幾個初步的擊劍動作,便開始教蕭偃先活動開身軀,然後教他持劍。

難免那冰冷的骨手會觸碰到蕭偃,但巫妖很有分寸,都是一觸即分。

但蕭偃隻暗可惜,不能讓巫妖更握著自己的手更久一些。

曲有誤周郎顧,他卻又不想露拙給巫妖,讓他失望,於是學得非常認真。

巫妖雖然話少,卻也是個極佳的老師,很快便教會了蕭偃基本的步法和持劍的最基礎的劍招,然後放著讓他練習。

蕭偃則認真練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渾身汗濕,氣喘籲籲,才重新攏了大氅,回寢殿沐浴,他開始還擔心被汗打濕的褻衣會讓內侍們注意到,但巫妖隻是一指點去,全身衣服已乾爽輕軟,一點異味也無。

這一晚巫妖帶來的加餐,是一整條烤羊腿。

外焦裡嫩,鮮香撲鼻,撒著西域進貢珍貴的胡椒粉和香料。

練了一下午劍術的蕭偃全吃掉了那隻腿,然後自己都被自己的食量嚇到了,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還有把一支羊腿吃掉的一天。畢竟惜福養身,少食少言,是一貫宮裡的養生方法。

白皙文弱,斯文清高的士大夫,是如今時風,大汗淋漓,恣意叫嚷,大杯喝酒,大塊吃肉,是最底端的販夫走卒們才做的舉止。

蕭偃從前的確也被這樣的觀念灌輸著,保持著自己的端莊雍容,舉止優雅,從不肯聲高語急。但隨著他一天一天長大,他已經漸漸的感覺到,氣血不足,動一動就頭暈,無法臨朝視事的國君,哪怕是史書上,也都是亡國之相。

而每一朝代的開國之君,舉三尺劍斬白蛇也好,從乞兒到梟雄也好,那都唯有一點共同點,就是武力過人,掌著軍權,草莽中殺出一條血路,振臂一呼,英雄雲集麾下。

雖然隻是朦朦朧朧的念頭,但最近一兩年,他已經懵懵懂懂地認識到了,麵上和氣的,不一定是真的對他好,唯有共同利益,才能讓人站在一起,但,一旦利益有了衝突,那麼弱的一方,將會毫不猶豫被人舍棄和背叛。

而如果他身體健康,治國有方,能夠成長為一個明君,就不再需要臨朝太後,攝政親王、輔政大臣了。

蕭偃開始期待每一日巫妖給他投喂的食物,珍惜每一日在梅山的時間,得到了充足的肉食和運動,他從前略動動就氣喘噓噓頭暈眼花,如今卻能穩穩當當施展一套輕劍術下來,他能明顯感覺到胳膊和腿上肌肉變得緊實有力,精力更充沛,看書也不再動不動發困疲乏。

巫妖已經開始和他對練,對練之時他才知道這劍術的奇妙之處,巫妖說他們那裡貴族之間會以劍決鬥,簽下生死狀,決鬥還會找好見證人,生死自負。

世界這麼大,他卻一直圈在這小小的宮禁中,說是天子,卻沒有行走天下的能力。

身體的強壯開始讓他的野心逐步滋養成長,他擁有力量,能走得更遠,站得更高。

第11章 小內侍

日子過得在蕭偃看來是仍然風平浪靜一成不變,儘可能的保持低調平淡,但他日日去梅山,梅花都落儘了還仍然鍥而不舍地看風景,落在有心人眼裡,還是讓人有了不一樣的解讀。

孫太後這日過紫微宮來看他,仍然是一身佛氣,摸著腕上的八寶佛珠,笑得慈藹溫婉:“聽說皇上如今病雖沒有大好,但仍然天天去梅山那兒看著,看來是還惦念著祁家那小子吧?”

蕭偃有些訝然抬頭看著孫太後,遲疑著沒說話,孫太後笑意盈盈揮手道:“知道皇上關心祁垣,哀家讓他們抓緊教他規矩,今兒問了已養好了,規矩也都教好了,畢竟天賦極好麼,今兒正好帶過來伺候皇上。”

一個穿著青衣內侍服的小內侍在內侍群中走了出來,低著頭上前行了叩拜大禮,漠然如木偶,睫毛垂下看不清麵容和表情。

鐘鳴鼎食之家精心培養的才子神童,曾經是皇上身邊滿身傲骨的伴讀,如今卻穿著最低級的青色內侍服,彎著腰,視線保持在貴人%e8%83%b8口之下,卑微地行禮。

以祁垣從前驕傲的性子,這樣當眾的以內侍身份回到皇上身邊成為仆從,將會是最大的折辱。

蕭偃垂睫看著祁垣,那一瞬間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他隻是和平時一般地說話:“起來吧,多謝母後體恤。”

孫太後仍然笑得尊貴婉約,仿佛仍然看透了麵前這個從小養到大的皇帝麵上穩定背後透著的激動:“皇上如今轉過年,這也年十二了,當初進宮入承大統的時候,就那麼一小點兒,想是住不慣京裡,氣體不壯,時時生病。那時候哀家可擔憂啊,晝夜看著寒暖為皇上加減衣被,日日夜夜在佛前祈禱,祈禱龍體康健,國本穩固,好容易長到這麼高了……”

蕭偃適時地紅了眼圈,麵上仿佛十分感動,其實雙眸已看向了地麵上的羊毛線毯,暗金色的金絲編入赭紅色的羊毛線中,編織出了細致古雅的紋路……不知道,巫妖的家鄉,是否也和這邊一般呢?

孫太後絮絮叨叨念叨了一回了過去歲月,話說多了,自己也感動了自己,仿佛是真的母子深情:“前朝已有禦史上書,請給陛下立後了,也不知陛下喜歡什麼樣子的淑女,哀家好給你挑個合心意的……”

蕭偃垂下睫毛,手指微微握緊了袖子,太後為他擇後,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他原本該和從前一般,恭敬回答一切聽從母後安排即可,但此刻他不著痕跡地感覺到%e8%83%b8口那一點冰寒,本能的不希望有人來插入這一個多月來親密無間的生活。

他遲疑了一會兒,麵露猶豫,孫太後雙眸含笑,仿佛關愛之極:“陛下?”

蕭偃道:“兒在朝上聽大臣說,若是大婚立後,就該親政了……兒如今精神不濟,太傅這些日子對兒時時不滿,覺得兒在功課上不夠儘心,原本母後拳拳愛之之心,兒子不該推辭,但如今孩兒身子不好,無力親政,立後一事,還是暫且不提了吧。”

孫太後眸光驚愕,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誰說立後了就要親政?但大婚,也確實是男子成家的標誌……皇上參加朝議不多,她其實也未如何在意,大概是朝議時哪個不知好歹的朝臣妄言,但此刻倒也不好駁斥小皇帝,隻能心裡暗暗記下這一筆,想著之後好好查查誰在皇上跟前胡說八道。

內宮儘是她耳目,內侍宮人必然無此膽大之人,必是前朝有人慫恿小皇帝親政,想要%e5%aa%9a上謀權罷了。

孫太後眸光轉動,看著蕭偃說話氣息不足,唇白神乏,知道他應該身體還是不太好,神情溫和藹然:“陛下是身子不好,才如此顧慮,待到有了皇後照顧陛下,身子自然就好了……春日已至,雖說如今哀家心如枯槁,供奉佛祖,但也少不得為了陛下,挑選一二,哀家正打算辦賞花宴,到時候陛下也看看,喜歡哪家閨秀。”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蕭偃緩緩吐出一口氣,垂著睫毛道:“勞母後費心安排,孩兒謹遵母命。”

孫太後這才滿意,又問了下起居,又道:“陛下既然精神不濟,便不可再熬夜讀書,陛下您是真龍天子,不是那等秀才士子非要科考博個出身才要苦讀,陛下`身子好了,就是萬民之福了,正該保重身子。”

蕭偃都一一應了下來,又道:“孩兒還有一事向母後稟報。”

孫太後倒有些訝異,實在是蕭偃安安靜靜,極少提什麼要求,她當初選定這孩子,也是因為自己沒有養過孩子,看中了蕭偃安靜不麻煩,五官又長得俊秀,她笑道:“皇上有什麼隻管開口。”

蕭偃道:“前些日子孩兒病中,聽說普覺法師來給我祈福過,怪道那日我原本昏昏沉沉,後來睡夢中隻覺得金光彌漫,甚是溫暖,醒了後覺得甚至鬆快許多,孩兒想著有機會向普覺法師致謝。”

孫太後笑道:“皇上有心了,不過普覺法師去了壺山講法,大概下次回京也要一個月後了,下次哀家請國師進宮講法時,便讓人來請皇上便是,隻是皇上到底年紀尚小,不可聽這些佛道啊太多,以免移了性情。”

蕭偃麵上帶了些恰到好處的笑容應了,孫太後才起身出去,蕭偃起身送了她出去,回去看到祁垣仍然垂手站在一側,一時卻有些不知如何麵對他,隻好道:“你才來,就去房裡歇著吧。”他和一旁的總管太監何常安道:“何大監,給祁垣安排一間單獨的房間,讓他好生休養吧。”

何常安躬身應了,帶了祁垣下去安置不提。

這之後一個月,蕭偃一直沒有讓祁垣在身邊伺候過,這讓紫微宮裡原本以為會來一個讓小皇帝寵愛的競爭對手們都有些意外,自然也被報到了孫太後這邊。

“皇上一直沒讓祁垣到跟前伺候?”孫太後正拿著銀剪子在剪著芍藥花枝,這是要供在佛前的,每日她都親自修剪後插瓶供在佛像前。

早春的芍藥將開未開,含苞欲放,若是拿到京中市麵上售賣,能賣出十金的高價,畢竟如今天氣尚寒,百花未開,這是皇家禦花園的匠人在炭火燒著的溫室裡精心培育出來的,隻為了太後每日供佛使用,金貴之極。

孫太後含笑著道:“到底年輕,沒經過事,想是還羞頭羞腳的,皇上不使喚他,他不會自己找機會伺候?罷了,本來也不指望他能做什麼,隨著皇上高興罷。”

孫太後身旁一個少女笑著道:“姑母如何這麼說?祁垣?前些日子才被問罪的那個祁家?”這位少女頭發烏濃,麵如滿月,雙眸明亮,語聲脆甜,穿著一身鵝黃色華服,麵容與孫太後有幾分相似之處,正是孫太後兄長承恩侯的嫡女孫雪霄,時常進宮陪伴太後的。

孫太後道:“是啊,祁家也算是京裡數一數二的簪纓世家了,祖上從過龍,他家也是出過皇後的,如今也是風吹雨打花落去,成了舊時王謝。”孫太後麵容微微帶了些悵然:“當初他們家送了個孩子進來做了伴讀的,問罪時,那孩子年紀還小,到底也有些舊人照拂,就淨了身入宮了,到底伴駕過幾年,皇上惦記著那點情分顧念著他。哀家覺得不忍,就把那孩子安排到麟潛宮裡伺候了。”

孫雪霄有些意外道:“是皇上央姑母照拂的?”

孫太後道:“你還不知道皇上那寡言緘默的性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