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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天下 八步蓮心 4362 字 3個月前

“可是……可是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我表哥啊!”她淒然,“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表哥又怎樣?”我沉痛看著她,是真的心疼,心疼她的天真,“不是青梅竹馬,就一定兩小無猜的。他是男人……”

想了想,我終於還是決定跟她說出真相:“男人對女人,其實是沒多少感情需求的。他們要的,隻是你的色……所以,他們才會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因為他們不需要你有才,也不需要你跟他有會心交流,他們要的女人,就是一個……有著美麗色相的女人啊……”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最後,歎了口氣總結:“總之,女人對男人的吸引,就是色的吸引,沒彆的。真的。”

她怔在那裡。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聽到這樣犀利的男女判詞吧。

看著她眼裡猶自有很多不相信,我歎了口氣:“真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你會明白,如果有一天,你沒有這相府千金的背景可圖,又沒有可競爭的容貌,男人,會棄你如敝屣。

然而,此刻的她當然聽不進去這些。或許,她聽進去了一點,但是無法接受。畢竟,她接受的男女的傳統說辭,都是美好的。

但她卻沒有去分辨:為何古來詩詞裡,那關關雎鳩君子好逑如水伊人的,都是男子,而思念邊關苦寒夫君的都是男子……這都看不明白麼?男人*的,是你的美好。女人關心的,才是你過得好不好……

然,這些種種終究無法向她一一講明。而她,此刻也沒有聽這些的欲望。

此刻,她的心是亂的吧?

嗯,我該等她平靜了,再找個機會認真告訴她。

然而,我似乎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我:“以後,我們再不必相見了。”

“什麼?”我感覺到自己的心猛然一抖,有什麼東西仿佛空了一下。

“我說,我們今後,可以不必相見。”她昂著頭,冷冷說。臉上,淚痕未乾。

一時無言。

好半天,我才摸索著問:“你的意思……是……我們,再不是朋友了?”

“嗬。”她笑,笑得前所未有的苦。再度深吸了一口氣,她道,“是。從此,恩斷。義絕。”

“起轎!”一把推開我,她吩咐下人。

我全身無力,被推得一個踉蹌。

從此,恩斷。義絕。

腦中,是她離去時的話。

而我的淚,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莫名其妙。

很多年了,自母%e4%ba%b2死後,我就再沒哭過了。即便是父%e4%ba%b2打我,即便是當年被父%e4%ba%b2賭輸了賣掉,我也,未曾哭過。

1、12南風

依稀預想到溫言會生氣。但沒料到她會氣到跟我絕交。

跟溫言絕交後的我突然才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原來,在這個京城,儘管我住了五年,卻依然在這裡什麼都不是。

那間書院,不是我的家,因為在我危難的時候,沒有人會站出來說半句話;溫家彆院,也不是我的家,因為她隨時跟我絕交,我就得隨時離開。

嗬嗬,若當日看清這現實,或許我就不會如此衝動。起碼,有一個相府小姐可巴結依靠,總比現在一個人孤立無依的好。

拖著一直跟著我的那個木箱子,輾轉在各條街道。一時間,竟然想不到有可以投奔的地方。

一路走來,或許隻有這隻書箱會永遠陪著我了?

這樣想著,走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巷道。

“呃……”依稀間,聽到有人□。

我心頭一凜,這才發現這個巷道竟然是空無一人。

出於女性的自我保護本能,我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離開這裡。

手在衣角上緊了緊,轉身就跑——

“救我……救……我……”

一個虛弱卻陰冷的聲音響起,嚇得我跑得更快。

沒命似的跑,心“咚咚”地跳。

終於,跑出了巷道。

見到外麵光亮的一瞬,我緊張的心才終於鬆了一下。

按著猶自不安穩的心口,努力平複著情緒。

這才發現書箱落下了!

該死!

我咬牙。

第一反應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畢竟,我很怕黑。而那個黑黑的巷道裡,顯然真的隱藏著一個不知身份的神秘人。

然而,徘徊又徘徊,終究還是舍不下那口箱子:畢竟,巷道裡,有父%e4%ba%b2留給我的唯一東西。或者說,那是我關於“家”的唯一紀念物件。

如果連那個箱子都沒有,我在世上將會更孤獨吧……

於是,不再猶豫,咬咬牙再度衝入巷道。

刻意地不聽不看周圍的情況,隻瞄準黑暗中依稀可見的箱子,快步衝了過去。

然——

一腳踩到什麼東西,絆倒。

一聲悶哼響起。

我慌亂地手腳並用想爬起,卻一手按在一個濕答答的軟東西上,下意識順著一摸,然後嚇得心驚肉跳……

“啊!”我驚叫一聲,想逃。

然而腳卻動不了。

那個被我摸著的軟軟的東西,居然是——一個人的身體。

或者,已經是屍體了?

我腳已經嚇麻了,想動也動不了。隻能坐在那裡心驚肉跳地看著四周。

四周死一樣沉寂,悶哼聲沒有再想起,我也跑不動。

就這樣,我“怦怦”亂跳的心終於漸漸平息下來。

開始鼓起勇氣向那地上躺著的人看去——

暗淡的光線下,我終於看清:那是一個昏迷的男人,一襲黑衣,下巴瘦得能削死人,透著說不出的孤冷之意。而他的臉,蒼白如紙,顯然是由於失血過多……於是我用眼光繼續在他身上尋覓傷口,果然,見他%e8%83%b8口被不知什麼物體刺穿了一個洞,血水還在汩汩流出……

“啊!”我再度低呼。卻不是害怕,而是驚訝。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他,整個人,就像是屬於黑暗,帶著孤獨,與寒涼。

我坐著,他躺著。

我的腳失了力,走不開。他卻慢慢轉醒。

醒來後的他,帶著重傷,當然更不能動。隻能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就這樣,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漸漸,隨著血的流失,他的眼睛似乎越來越睜不開了。

“救我……”他再度說。嘴%e5%94%87有些微的顫唞,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已經神誌不清。

“救……我……”他望著我,眼神裡,是對生的渴求。⊿思⊿兔⊿網⊿

這一刻,我覺得他是那麼可憐,像……就像小時候見的一隻被風雨打落的鳥兒,折了翅膀,嗆在雨水中,以茫然失措的姿態,帶著恐懼的顫唞,乞求地望向路過的人……

而此刻他的眼裡,寫著的,就是那種乞求。

反正是動不了,我與他對望著。

漸漸,心裡一開始的忌諱與害怕也越來越淡。漸漸,他在我心裡,隻是一個瀕死的、求生的、可憐人,罷了。

“救……我……”他眼睛快要閉上時,看著我。

我終於點了點頭。

他暗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即將閉上的眼睛裡現出希望之光……唔,他大概覺得,我答應了他,就是代表,他可以活下去吧?

可憐的孩子。

我,未必可以救下你呢?

看著對麵已經昏死過去的人,我搖搖頭。

都是可憐的人啊。

終於,等到我能動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挪去他身邊……

還是第一次這麼安靜看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虛弱的男人。我一時間不知如何辦才好。

將他的身子掰了掰,他的身子就整個壓在了我的身上。

“哎呦!”我掙紮著爬起,一把推開他,他的身子又滾向另一邊,腦袋直接磕到地上。

看得我於心不忍。於是又將已經昏迷的他抱起,隻感覺他身體軟軟的,似乎完全沒有力氣……想來,是真的受了很重的傷吧?

心頭難得的憐*之情起,歎了口氣,將他攬起。

這年頭,人命比什麼都賤吧?能幫的,就幫一把吧。

或許,我心底一個隱隱的理由說不出口:我救他,何嘗不是給我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因為……我已無處可去,也無事可做啊。

以前,覺得自己吃飽穿暖了就一切好了,從來沒想過以後的路該往哪走,更沒想過該做什麼事。可自從與溫言前段相處後,我發現生活裡的快樂似乎遠遠不是吃飽穿暖而已……跟她在一起的快樂,居然,失去後,會空蕩蕩的麼?即便,不缺吃不缺衣。

所以,才會一個人提著箱子,在街口不知何去何從。

如今可好,我救了一個人,那麼,我有事情做了,就是——救他。

救人,橫豎算做一件好事吧。

找了一家僻靜的客棧,挑了一間最便宜的柴房,一方麵省盤纏,另一方麵也以防惹人耳目。因為以我本能的猜測,這個人,會惹麻煩。隻不過我現在管不了那麼多,我現在,隻想找一件事做。

於是,為他把脈,給他抓藥,回來煎藥,給他按時胃藥,按時為他擦洗換衣……說來本該是男女避諱之事,我卻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倒是他,自有知覺後,就對我為他擦身子臉紅不已,並一旦能動了就立刻要求自己來。

我也樂得讓他自己來。本姑娘又不是生來伺候人的。

不過,我總覺得他的羞澀有點奇怪……是的,不是簡單的“不好意思”,而是——“羞澀”。

那是一般女兒家才有的羞澀。

說實話,隻見過女的被男的看了身體會羞澀,還從沒看男的被女的看了身體會羞澀的……

如果不是在幫他擦洗身子換衣服時將他從上到下看了個遍,我幾乎都要誤以為他是女扮男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