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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相處之後,還不清楚我的為人麼?我是那種人?”

榮華英這回沒說話,就光拿眼盯著我瞅。

我被他瞧的不好意思了,乾笑兩聲,心情卻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原來榮華英並不喜歡元吉!我就說我看上的人眼光哪能那麼差!不過還是有哪裡不對……

我道:“你說你因我入道?我以前,見過你?”

榮華英歎氣,靠回樹上:“你不記得了。是啊,你不記得也是情理之中。我那時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你卻已是出竅期的修士,名震天下。”

我試圖回想,可是在首陽山的那一次,我當真不記得我見過什麼少年。

榮華英道:“並不是在首陽山上。是在上山之前。”

“上山之前?”我十分茫然。

榮華英道:“我被一隻蛇精纏住,然後,是你救了我。”

我愣住。他這麼說,我的確回想起一件事來。當時我正要飛去首陽山,路過一個山頭的時候,我在雲上看見一名少年被一條蟒蛇精卷了起來,蟒蛇精正要將他吞掉。我好歹是個修道之人,更何況自從我和鳳元的那條蛟龍經曆恩怨之後,我對蛇類一向十分厭惡,因此就管了這件閒事,下去將那條蟒蛇精逐走了。

其實這隻是一樁很小的事,我畢竟活了五千年,要是事事都記得也未免太累。而我之所以記得這件事,是因為我記得那個少年的眼睛特彆好看。我的三個弟子相貌都很不錯,師麟是有些冷硬的英俊,懷胤是燦若明珠的清俊,而雲堯則是勾魂奪魄的秀美,還有鳳元和黑蓮那般極品都按下不提,照例說凡間的姿色我是看不大上的。那少年的五官並沒有給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事情過後我根本記不得他長的究竟是什麼模樣,就記得他一雙眼睛著實叫人驚豔。

那日那少年身上背著一簍書,似乎是要去什麼地方求學的。我原本收了雲堯之後,就不打算再收什麼弟子了,可偏偏那日就鬼使神差地問那少年願不願意修道,願不願意做我的弟子。

那少年不知是被蟒蛇精嚇到了,還是被我的莽撞嚇到了,竟不說話,隻拿那雙漂亮的眼睛惶恐地盯著我瞧。其實他的資質並不太好,即便踏入修真之門也未見得會有什麼出息,而且他的年紀著實大了些,十歲以下的孩童入道是最好的,那少年看模樣已有十四五了。我清醒之後亦覺得不太合適,他又不答應我,我也就作罷了。我給了他幾顆靈丹,告訴他吃下這些丹藥能夠延年益壽,再不會被精怪糾纏,然後我就丟下他去首陽山聚會了。

我喃喃道:“原來那時候的那個少年就是你……”難怪,難怪後來我見到榮華英,因他的漂亮的眼睛而目定魂攝,隱隱還覺得有些眼熟,但他那時已長開了,和年少時的相貌有了區彆,我還以為熟悉感是一見鐘情的附屬,卻原來我早就見過他了。

榮華英道:“我那時並不知道你是誰,從前也沒有接觸過修真之人,那日是第一回遇到妖怪,險些要了我的命,接著又遇到你,你會用法術,會騰雲駕霧,我當真是被嚇到了,因此你說要收我為徒,我才沒有答應你。你走了之後,我也不知中了什麼邪,竟追著你的祥雲跑,你飛得太快,我追不上,我也不知要去哪裡,一路向前走,就闖進了首陽山。那裡有許多修真之人,我問他們,可曾見過一個銀色衣服的仙人,他們告訴我,我說的人已走了,隻遺漏下一個酒觴。我便拿了那酒觴,投入附近的修道門派,開始修仙……”

我回憶了一下,那日元吉的確和我穿著相似的道袍。我原本是去看看這些年新出頭的後生晚輩裡有沒有姿色過人的,結果看到的都是一堆凡品,又有不少人向我諂媚獻殷勤,弄得我興趣缺缺,因此很早就撇下他們找了一個清淨的地方獨自喝酒去了。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錯過榮華英,致使我們晚了幾百年才又見上麵。

我悵然地歎了口氣。若是當年我沒有錯過榮華英,我定然會收他做第四個弟子。我是極喜歡他的,我對他定然會比當年更好,他也值得更好的。可惜我不止錯過了他一回。因為先前在雲堯和懷胤那裡受了傷,我和榮華英在一起的幾百年裡,我雖然待他極好,卻常常擔心我會犯和當年一樣的錯誤,榮華英明明不喜歡我,我卻一廂情願地把他拘在我身邊。因此察覺到他對元吉的心意之後,我心灰意冷,以為自己是再也得不到兩廂情願的好處了,索性一走了之,避入靈虛山。因此我又過錯了榮華英第二回,白白分開了千年。

我道:“是我們緣分未夠……”

榮華英低笑了一聲,問我:“你可知那位‘靈虛’是如何跟我說的麼?”

我奇道:“他說了什麼?”

榮華英道:“他說,都是他的不是,他心中其實是極喜歡我的,正因為太喜歡,因此害怕我背叛他,害怕聽我%e4%ba%b2口說出厭惡他的話。因為他喜歡我,所以他想讓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所以給我留下許多法寶和靈丹妙藥,放我去找元吉,願我從此快樂美滿。”

榮華英頓了頓,接著道:“他還說,他知道錯了,一切都怪他太自大。倘使我肯願意他,他日後再也不會放我走,要我窮儘一生都陪伴在他身邊……”

我瞠目結%e8%88%8c地看著他,結結巴巴道:“我、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可是……”可是我已經犯下這等大錯,我實在沒臉叫榮華英原諒我,因此才沒有說出口。

榮華英輕笑了一聲,道:“你說不出口,是不是?”

我結結巴巴地點了點頭,心中一片淒涼。我當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叫榮華英相信我了,不隻是他,還有師麟雲堯懷胤,他們已經見過了那位靈虛,他比我可信的多,我在他們眼中,是不是已成了一個打著靈虛的名頭招搖撞騙的小弟子?

榮華英歎了口氣,道:“看你這神情,你又在想什麼呢?”

我苦笑著低下頭去:“我……我也不知……”若我是他們,我也寧肯相信那位渡劫成功的“靈虛”,而不是我這個一無所有的騙子。

榮華英聳肩:“算了,不問你我也知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當年就是吃了這個虧。”

我詫異地抬起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榮華英道:“我相信那‘靈虛’說的話都是真的,是你心中所想。你仔細回憶一下,當年你渡劫失敗的時候,是不是有人在場?你是不是丟了一部分魂魄,譬如靈慧,被人拘走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你是說……你相信我?”

榮華英那雙瀲灩的眸子看著我,搖著頭笑了起來:“我一開始隻是懷疑他,後來,我是徹底不信他。我倒是願意相信他。可惜他太好了,實在太好了,我的靈虛真人可沒有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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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感謝elong和阿年的地雷

第九十章

榮華英那雙瀲灩的眸子看著我,搖著頭笑了起來:“我一開始隻是懷疑他,後來,我是徹底不信他。我倒是願意相信他。可惜他太好了,實在太好了,我的靈虛真人可沒有那麼好。”

他這話叫我不太滿意。什麼叫我的靈虛真人可沒那麼好?難道我不如那個冒牌貨麼?不過聽到榮華英說他相信我,我還是很高興的。

榮華英的話也讓我開始思考。

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二魄靈慧中蘊藏人的記憶和性情。我奪舍一回,元神受損,魂魄殘缺,我的靈慧之魄的確丟失了一部分,然因那不是當務之急,因此我也一直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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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靈虛”當真拘走了我的一部分靈慧,那麼他的一切行為也就有了解釋。可是假若這個推斷是真的,那麼我殘缺的靈慧魄是什麼時候被人劫走的?我在被惡蛟偷襲之前,並未受過傷,沒人有這樣的機會,而我渡劫之後,也一直平平安安,不可能有人損害了我的魂魄而我不知道。那麼“靈虛”取走我一部分靈慧魄的時間就隻有在我被惡蛟偷襲之後、我奪舍之前。

如果以上推斷都成立,那麼隻有三個人有可能做成這件事——偷襲我的惡蛟、前來為我擋劫的鳳元、以及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小狐狸白花花。

首先,我排除了毛團。榮華英見到“靈虛”的時候,毛團和我在一起,他如今還呆在落英山上等我們的消息,更何況我實在不覺得以毛團的本事他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其次,我是不相信鳳元會做這種事的,他應該還在滄溟之海養傷未出,何況他冒充我接近我的弟子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

那麼剩下的,就隻有那隻惡蛟了——那隻四千年前險些死在我手下,卻又被黑蓮救活,在我渡天劫之前從鳳元那裡偷走了我的牽機鎖並打傷我的惡蛟。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是有一點不太明白——那“靈虛”身上的靈力和修為是哪裡來的?那強盛的靈氣的確是一個渡劫後臻至大乘期修士所擁有的,而那隻惡蛟我跟他交過手,他的修為遠沒有這麼高,這天下大約隻有鳳元的靈力與我相當,還得是以魔充道才行。

榮華英問我:“你有什麼思路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還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榮華英道:“我方才在山下看見祥雲,你和你的弟子們一起飛來的?”

我道:“是,他們三個都來了。”

榮華英問我:“他們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稱是,畢竟我還沒有向他們坦白,而他們現在和那惡蛟正打得火熱,我怕到頭來又是我自作多情。

榮華英嗤笑:“雖不願承認,可畢竟我和你在一起才幾百年,而他們已經陪伴了你幾千年,他們比我更了解你。”

我愣了一下:“你是說……”

榮華英道:“我一直都相信你,至於你願不願相信我……以及他們……”他聳了聳肩。

我低頭看了下係在我小手指上的發絲,然後握緊了拳頭。榮華英說得對,他都能認出我來,我那三個徒弟又怎會不明白?他們千辛萬苦不惜折損修為甚至受傷來為我謀得河圖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