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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感謝剛剛弄人弄人的地雷和阿年的手榴彈

第六十一章

師麟的祥雲在山頂降落,我回到了闊彆千年的桃樹下,心中感慨萬千。先前因雲堯和懷胤的緣故,我離開了落英山,卻也並不是想著從此再也不回來,隻是打算先出去散散心,待我徹底放下此事再回故地,畢竟他們三個好歹是我的徒兒,我也沒有狠心到從此丟下他們不顧。隻是後來我遇上了榮華英,又將一顆真心交付出去,再則雲堯和懷胤都離開了落英山,落英山上隻剩下我那最不受寵的大徒兒師麟看著,我也就沒再回來過,隻是偷偷去看過雲堯和懷胤幾回。後來我渡劫失敗,奪舍重生,更沒想到還有回落英山的機會,如今竟是跟著師麟在這樣的境況下回到了故地,一時間塵封了千年的回憶都噴薄而出,一幕幕場景浮現在腦海中。

我躺在雲堯的%e8%85%bf上,他替我梳著發,懷胤與他比肩齊坐,拿著桃花蒲扇替我們扇去落在身上的花瓣,師麟坐在不遠處一人悶頭煉著丹,那日的桃花是寧靜的紅;

我盤坐在桃樹下,雲堯和懷胤跪坐在我麵前聆聽我講解經書,師麟趴在不遠處的山坡上謄抄者經書,那日的桃花是恬淡的香;

我在這棵桃樹下教授雲堯和懷胤如何使用新得的法寶,師麟在山坡下的小澗中清洗著陳舊的法器,那日的落在肩頭的桃花是溫柔的軟……

幾千年的歲月都曾縈繞著這座山、這棵桃樹,這是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若非舊地重遊,我幾乎要忘了過去的依戀。

待我從感傷中回過神來,師麟已在桃樹前盤坐練功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師麟身邊坐下,師麟睜開眼安靜地看著我。

我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師麟麵無表情,悶不做聲。

我乾笑兩聲,問他:“是不是此地的靈力比較強盛啊?”

師麟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默默點頭。

的確,我方才和榮華英雙修的山穀雖然靜謐,可靈力平平,師麟一個分神期的修士,那裡的丁點靈力於他而言幾乎可忽略不計,還是這靈力高強的落英山能助他事倍功半,更何況落英山曾是我靈虛真人的故居,如今又有師麟這個分神期修士在此看守,旁人定不敢亂闖。

我又道:“我破壞了鎮海之物,的確是我不對,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原先並不知道那龍馬是鎮海之物,更何況我隻是碰了一下,那龍馬便碎成齏粉了。”我換上一臉真誠的表情:“前輩,俗話說不知者不罪,誠然,我並不是想推卸我的責任,不然前輩可以讓我做些力所能逮的事,彌補我的錯誤。”

師麟又點點頭,還是什麼也不說。

我心裡暗罵我這大徒兒莫不是%e8%88%8c頭骨了折?什麼也不說,又叫人怎樣猜他的心思?我靈虛真人生平最恨的便是猜人心思了。

師麟終於道:“你先跟著我吧。”

我知道師麟這家夥雖然冷硬,但心地卻是善良的,他頂多讓我替他清掃清掃門室煉煉丹藥以彌補我先前的過錯,不會對我太過為難。唉,當年這些事都是真人我吩咐師麟做的,如今風水輪流轉,也算是我靈虛真人的劫吧。

師麟微低著頭,垂下眼,連他頭頂渦上那搓反毛也有些耷拉,可惜卻沒耷拉到底,還是礙眼地翹著,有風吹過,便晃上一晃。

其實我這大徒兒絕大多數時間都是麵無表情的,可我畢竟養了他三千年,多少還是能從他細微的表現上看出他的心思來。其實雖然他的情感原就比尋常人淡漠不少,有些時候我並不是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隻是不去點透罷了。我想聽他%e4%ba%b2口說出來,他想要什麼,或是不想要什麼,可他總是情願自己忍受著,想必也是並沒有那樣強烈的渴望罷了。既然他並不渴望,那就隨他去便是,這世上的事從來都是求仁得仁的。

眼下,我看得出他有些難過。

我料想他定然心疼那株榣木,賠上修為且不說,榣木五百年才能取一回,也許就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他有什麼事情必須要耽擱五百年。若是從前,我賠他一件代替的物事也並不是多難,可如今我自身難保,如何補償他倒著實叫我犯了難。

我身無長物,想了想,便將那片藏在道袍中的龍馬鱗片取出來遞給他。師麟接過鱗片,怔怔地看著我。

我解釋道:“這便是那鎮海之物,我將它取了出來,它就成了這副模樣。我雖不知他的用處,但聽聞與河圖洛書有關,或許也是一件寶物,總之我先將他交給你吧。”

師麟的眼睛又亮了,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片鱗片,十分珍視地將它收起。

我見師麟似乎十分重視此物,難不成河圖洛書的事情他知道些什麼?我想了想,試探地問道:“前輩,說起龍馬,我便想起上古的傳聞中,河圖便是刻在龍馬背上的,不知和此物有沒有關係?”

師麟神色凝重:“如若我得到的消息是真,”他取出拿枚鱗片,“這就是河圖。”

我驚詫極了。我並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猜想,不過聽師麟的口%e5%90%bb,他似乎知道些什麼?!

我急急問道:“這就是河圖?”話出口,我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咳了一聲,不急不躁道:“我是說,河圖這東西,是上古留下的神物,可複活神祗,這片龍鱗看起來不過尋常之物罷了。”

師麟道:“如果它是你從濱海海底的龍馬身上剝下來的,那就應當沒錯。”

我心情複雜道:“的確是我%e4%ba%b2手剝下來的,不會有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生怕師麟嫌我問的話越界,還裝模作樣道:“晚輩才疏學淺,還請前輩不吝指點。”

師麟看著我,微張開嘴又合上。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猶豫,我亦能理解,畢竟河圖洛書的事情牽扯甚廣,他與“我”非%e4%ba%b2非故,不肯說才是常理之中的事。師麟沉默著不說話,我尷尬不已,想扯開話題,卻又忍不住好奇心,想著或許再等一等師麟就會透露一二。

我等著師麟沉默了很久,沒想到他當真開口了,一開口便又是令我震驚的事情。師麟說:“六十年前,我曾去過驪山濱海,見過濱海下的龍馬。”

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我不由詫異地問道:“什麼?!你為何會去那裡?”

師麟道:“那時……師父已在山中隱居了近千年了。有一日我出山布道,回去的路上,有一名修士在半途中攔下了我,說再過幾十年就是我師父五千歲壽辰,問我打算送我師父什麼壽禮。”

我不由怔了怔。遭了這一遭雷劫,連我自己都快忘了,再過幾年就是我五千歲的大壽了。這日子過得……千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師麟道:“他四千歲的壽辰我沒有見到他,五千歲大壽……那修士說他聽聞驪山濱海一帶不日將有寶物麵世,他得了一些征兆,每日寅時在濱海上能聽見靈獸咆哮……”

我哭笑不得:“那修士什麼來頭?”§思§兔§網§

師麟微微搖頭:“隻是一個結丹期的散修罷了。”

我道:“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你也信他說的話?還特意去了驪山濱海?”

師麟默了片刻,低聲道:“反正山中日月長,閒來無事,我也隻是去看看……師父一貫不喜我,天下的法寶……他、他也不放在眼中,我若是能得什麼新奇之物搏他一笑,也算儘我做徒兒的一份孝心。”

我聽了他的話,微微有些心酸,一抬眼看見他頭頂上那搓反毛,心酸的情緒又煙消雲散了。

師麟接著道:“我在濱海守了一個月,終有一晚,海上出現了一條通道,我隨之潛入海底,便見到了鎮在海底的龍馬。”

我忙問道:“一條通道?直接通到龍馬所在的地宮?”

師麟點了點頭。

這就奇怪了,我明明是從黑蓮的地宮潛入龍馬所在的宮室的。師麟卻沒有見到那個地宮。其實聽他說了這些,我已大致猜到了引他去驪山濱海的那人是誰——慕虛!師麟說那人是結丹期的散修,慕虛恰好對上了。慕虛先前氣惱的時候還曾說過他辛苦布的局,引了一些蠢貨上當,卻被我破壞了,如今想來,或許我可憐的大徒兒亦是被他利用了。至於為什麼師麟沒有看見黑蓮的地宮,想必是慕虛將其隱藏起來,直接打開了通往最底層的通道,免得師麟看見黑蓮留下的物事,多生事端。而我是由龍小林帶著誤闖入地宮之中的,慕虛對我的出現完全沒有預料,因此才讓我發現了黑蓮留下的諸多事務。

如此,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按說黑蓮隕落之後他結下的陣法失去了法力的來源,應當一並失效才是,又如何會在四柱皆火之日開啟前往地宮之門?極有可能,黑蓮當初是將陣法下在鎮海的龍馬身上,陣法靈力的來源便是那龍馬,因此他隕落之後此陣依然能夠開啟。而慕虛,很可能是他生前%e4%ba%b2近之人,八成是他的弟子。

我對師麟道:“你接著說。”

師麟看了看我,往下說道:“在那地宮之中,有一張羊皮卷軸,上麵謄抄著上古經卷,與河圖洛書有關。那卷軸分為兩部,第一部介紹河圖洛書,第二部說的是解開河圖洛書封印的方法。解開河圖的封印,需有榣木壓陣,以七星血塗之陣解開封印。七星血塗之陣要以鳳凰之血為引,有七人連為七星,一起施法。”

榮華英拿來給我看的羊皮卷軸上並沒有這麼詳細,許多關鍵的部位都被燒掉了。我連忙問師麟:“那羊皮卷軸可有缺失?”

師麟頷首:“有。卷軸的右下角被燒了,最後一段話已焦黑模糊,看不清楚了。不過具體的布陣方法我都已看過了,想來也沒有什麼要緊。”

我問師麟:“那羊皮卷軸呢?你便不怕它是假物?有人用它來詐你?”

師麟道:“卷軸被我取走了,可後來丟了,我再也沒有見過。我對它下過追索咒,那羊皮和羊皮上的每一個字都是八千多年前的東西,不知是哪位前輩聽聞了這些事,將其記載在羊皮之上。這世間如今最長壽的便是家師和魔修鳳元,他二人也不過五千年壽歲,又有誰能偽造八千年前的文書?因此我並不懷疑羊皮卷軸的真假。或許有人想趁此機會利用我,可我跟著師父修道三千年,若是居心叵測之人也應付不了,又有何顏麵麵對師父?”

我聽了師麟這些話,事情的脈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