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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華英看了我一會兒,道:“我也要離開西華山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老祖要去哪裡?”

榮華英道:“我要去找慕虛和胡山。”

我愣住了。我聽說榮華英這千年來幾乎沒有來開過西華山,怎麼他突然要離開?難道是為了去追回胡山搶走的那幾件法寶?可他找慕虛又是為了什麼?

榮華英掏出一個玉佩遞給我,道:“這東西你權且收著吧。先前我未贈你禮,這玉佩就當是補上。”

我懵懂地接過玉佩,低頭細細查看。這是一塊形式很普通的玉佩,玉佩的正麵寫著“南國有佳人”,背麵寫著“榮華若桃李”,這兩句詩是我第一次見到榮華英的時候%e8%84%b1口而出%e5%90%9f誦的,沒想到他至今還記得。玉佩上有靈力,榮華英在玉佩上施了連心訣,隻要有人對這塊玉佩施法,他立刻就能感受到。連心訣這種法術一般都是用作通訊用途,也就是說,當我什麼時候需要榮華英的時候,我通過這塊玉佩就可以向他傳達信息。

我沉%e5%90%9f片刻,不解道:“老祖為何給我這個?”

榮華英沉默了一會兒,道:“隻有你與胡山慕虛有接觸,或許日後我還有事要問你,你留著它,我方便找你。”

我想了想,也有幾分道理,或許我日後還有需要榮華英幫忙的地方,因此不再推辭,將玉佩收進懷中。

榮華英又不說話了,我們兩人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過了許久,榮華英突然道:“我一直有件事想問你,你為什麼自稱是元吉的後人?”

我看著榮華英黝黑的仿佛深不可測的雙眼,怔怔地說不出話來。他用了自稱二字,也就是說,他已經看穿了我並不是元吉的後人。其實本真人借元吉的名號是一件大大掉價的事情,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想這麼做。

我狡辯道:“老祖這話從何說起?”

“你不必裝傻。”榮華英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我再一次無語。

榮華英咬著牙用力地念了我的名字:“林戌。你又何必再裝?”

他咬的太重,以至於我有些恍惚,不知道他究竟在叫誰,可不管是誰,那都是我。

我沉默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終於艱難地開口:“所以……你把天寶之實……還給我了?”

的確,我很難再裝傻下去了。聽了我和胡山說的奪舍,看見我在胡山麵前盛氣淩人的模樣,他還專門去了一趟括蒼山,打聽了我從前的事。我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承認。昔日我是萬人敬仰的靈虛真人,我對他掏心掏肺百般追求,都始終沒能把他心裡的影子抹去,後來我為了給自己留幾分薄麵,故作灑%e8%84%b1地離他而去,放他自由,如今我沒落了,成了一個煉氣期的小弟子,卻回過頭又來找他,還想請他把從前我送給他的法寶還給我,我這張老臉怎麼擱得下?因此我隻能裝傻罷了。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林戌?靈虛真人?還是……”他的聲音突然啞了些:“阿虛……”

阿虛,千年之前他便是這樣叫我的。我方與他相處的時候,他總是循規蹈矩,不敢有一絲%e4%ba%b2近,卻有幾分疏離,那時我隻當他忌諱我們之間的差距,因此才如此小心翼翼,後來我才知道那隻因為他心中無我。他一開始總是叫我靈虛真人或是前輩,外頭人人都這樣叫我,我聽膩了,便準他叫我阿虛,他伊始不敢叫,我便在床上將他作弄的哭出來,他才徹底服了軟。我那時也是無憂無慮,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如若榮華英早些跟我坦白,告訴我他心屬元吉,我又怎麼會那樣對他?

我苦笑道:“我已不是靈虛真人了,你就叫我林戌吧。”既然榮華英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那麼很多事情也就容易明白了。榮華英之所以會把天寶之實給我,畢竟當年我提攜他不少,天寶之實也是我犧牲了百年的功力為他換來的,榮華英或許是不想欠我太多才那麼做;他非要用幻冥之陣逼出我心中所想的人雙修,應當隻是想看看,我這個傻瓜是不是過了千年還在肖想他。

榮華英歎了口氣,又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聲音比方才又低啞了幾分:“是因為……天劫的緣故嗎?”

我點點頭。我是渡劫期修士,因此我的天劫是在世的修道者中最強的天劫,當時的天雷打的九州震動,凡人或許會以為那隻是千載難逢的雷雨,可但凡修道之人應該都知道我渡劫一事。不過我出來那麼久,偶爾聽人談到我,也都是用羨豔的語氣,說我已經熬過天劫,不日就要飛升了——知道我渡劫失敗的人應該並不多。

榮華英道:“我那時隻作你已過了天劫,我……”他突然咬住了嘴%e5%94%87,半晌不語,接著才又輕輕舒了口氣:“原來那天劫竟這樣厲害,連你也渡不了。”他又頓了頓,極輕地說了一句:“也好。”

我突然隻覺得%e8%83%b8口非常悶。原來榮華英討厭我竟到了這樣的地步?我不過天劫,奪舍重生,從頭來過,他竟覺得這樣也好?我當初雖不明白榮華英的心思,卻也不曾強迫過他,他的心竟這樣冷硬。

我們二人又陷入了沉默,我乾笑道:“你這千年,過得好嗎?”

我隻是為了打破尷尬沉默而這樣隨口一問,滿以為榮華英會說一句不錯,沒想到他卻直接說道:“不好。”

我一時又僵著不知該怎麼接下去才好。

“你這千年……”榮華英自嘲一笑:“你又怎會過得不好?”

我忍不住抬頭看他,卻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冰冷的,卻又帶著莫名的熾熱,讓我不由有些莫名心慌。我強迫自己不收回視線,問道:“你為什麼不好?”

榮華英卻反問我:“你千年前,為何突然離開我?”

我萬沒想到他竟會問這個。我那時臨走前曾告訴他,他已然修成元嬰居士,修為上我暫時幫不了他許多,而我需要找一個地方自己閉關修行一陣,為渡劫期做好準備,我不在的日子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找誰就去找誰,總而言之無論如何在修行一事上我都會給與他幫助,他雖不曾行過拜師禮,可我心裡也將他視為我的第四個弟子了。我不想將二人之間的關係弄得太僵,因此分手也不過點到為止,然後我就離開了西華山。

我離開西華山,先去找了趟元吉,請他有空多去西華山走走,對榮華英這個晚輩多加照拂——這也是我能為榮華英做得最後一件事。

再然後,我%e4%ba%b2手寫了一封分手信寄給榮華英,信上的內容我至今還記得——“過往種種,勿念於心,此去無歸,願君安好。”那以後,我便狠下心再也沒有和榮華英聯係過,躲進了靈虛山,一修行就是千年。

我本意是放榮華英自由,讓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必顧忌於我,我那份信上應當也寫的夠明白了,榮華英怎麼又突然問起?難道元吉如此狠心,後來都沒來找過他?

不等我回答,榮華英接了下去:“我左思右想,想過經年也沒想明白,其實不是不明白,隻是我不想明白罷了。你離開我,到你消失前,你最後找的人是元吉。”

我困惑遲疑地點了點頭。

榮華英接著道:“你以前曾與我說過你不喜歡元吉,你卻對我自稱是元吉的後人。對了,你還說過你不喜歡你的徒弟師麟,可你幾次夢裡都喊著你徒弟們的名字,你夢裡提起師麟的時候也是溫柔繾綣,你說的話,又怎麼能信?你的露水情人……你……”榮華英臉色不知何時變白了,咬著嘴%e5%94%87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我驚訝的下巴差點落到地上。他這意思是……那些人都是我的露水情人?!等等,他誤會了我那三個徒弟也就罷了,畢竟我和雲堯的確有過此情,可是元吉是怎麼回事?!他不會以為他的心上人沒來找他是因為我的關係吧??!!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榮華英一揮衣袖,突然之間退開我數丈遠。他似乎是想掩飾他的情緒,可是我還是看見了他方才臉上浮過的悲痛和壓抑。他遠遠道:“我既然當初選擇進了道門,得了千年壽歲,那千年的罪也是我該受的。你若要覺得我可笑,也都隨你去吧,我先回去了。”說罷便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我為他的深情而心疼,卻到底沒有勇氣再傻乎乎地追上去一次。

第二天,我便帶著毛團和龍小林、迪昭離開了西華山。

第四十九章

我來西華山前還是個練氣十二級的弟子,到了離開的那天卻突然築基成功了,這與我而言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也是我特意來西華山的目的。可也有一樁讓人頭疼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修為自然是瞞不過龍小林和迪昭的。

我們離開的一路上龍小林都在追問我在西華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迪昭雖然不曾開口問,不過龍小林問我的時候她顯然也在聽著。

龍小林道:“築基須坐禪百日,我們來西華山不過半月光景,也不曾見你坐禪,為何突然之間你便成功築基?!”

我打哈哈道:“這西華山上靈力強盛,恰好合了我的五行吧,夜裡突然福至心靈,禪坐一晚,猶如百日修行,修為突然精進,我也覺得十分神奇,哈哈。”

龍小林和迪昭看我的眼神顯然充滿了懷疑。

龍小林小聲嘀咕道:“你這家夥,神神秘秘的,偏偏每次都……”

我實在不想他們再糾纏於這個話題,生怕真讓他們發現什麼,於是想法設法扯開話題,就在這時,我發現了前方的山穀似乎有些異常,忙指著前方道:“你們瞧那山穀!我記著我們先前來時那裡並沒有這般景象。”

迪昭和龍小林果然順著我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前方的山穀山清水秀,花紅柳綠,聚集了不少動物。這裡是西華山腳下,原本就靈力就十分強盛,周圍的山巒亦是植被茂密,可也沒有如同那山穀中這般,若說周圍是桃源之景,那一處便如同瑤池玉林了。

迪昭道:“我們過去看看。”

我鬆了口氣,忙跟著他們朝那山穀走去。

走進山穀中,愈發覺得此地靈力旺盛,這股靈氣不是西華山的靈氣,倒有些不尋常。這條路是我們從括蒼山往來西華山必經的道路,來時並沒有這股靈氣。

迪昭道:“這裡的靈氣比他處要強盛許多,事有反常必為妖,看來這裡發生過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