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他的意思。史寧卻揉了揉他的後腦勺,不說了。
下午,何意的單人行便變成了雙人行,很快又變成了四人行——甄凱楠和彭海吃完飯便找了過來。
史寧對這裡顯然很熟悉,帶著三人避開了坑人的景點小吃,拐來拐去找到一家小店吃炒菜。吃完飯後又當導遊,幾人一起遊街串巷看景,最後去茶社喝今年的新茶。他說什麼都先看向何意,走路也偏何意那邊,甄凱楠則動不動也跟過來。
何意不由慶幸彭海也在這裡,他故意落後了幾步,最後乾脆攬著彭海一塊走,故意找些問題來問。
等到茶社,倆人也另選了一桌。看著甄凱楠和史寧在不遠處聊天。
“他倆怎麼這麼多話要說?”彭海難得細心一回,問何意,“你故意躲開的是不是?”
何意鬆了口氣,心想謝天謝地,終於不是自己當電燈泡了。
“你終於看出來了。”何意長歎一口氣,咕咚一下趴在了桌子上,“你不覺得他倆很配嗎?”
彭海卻傻乎乎的嘿嘿笑:“我以為老大要追你呢。”
“你好傻。宿舍裡一共三個彎的,你拉郎都能拉錯人。”何意道,“老大去年幫我純粹是因為同情舍友,他怕我誤會,還專門跟我說了。”
彭海一臉震驚:“我去?不可能吧?他明明……”
“可憐啊,兄弟!”何意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拍了拍彭海的腦袋,“還好,有個比我還傻的,我多少痛快一點兒了。”
兩個燈泡喝了會兒茶,見那邊倆人聊得熱火朝天,偷偷結賬先溜了。半路上,彭海被妹子抓了壯丁去當勞力了,何意不習慣群體活動,便買了點小吃,自己回到了酒店,翻出課本在陽台上看書。
晚上,班級群裡有人吆喝去坐船看小鎮夜景,另一撥人約著泡溫泉。
何意看著熱鬨的群聊,忽然生起一陣難以言喻的自憐情緒。
他知道這樣的情緒純屬矯情,如果他此時下樓加入,彆人必定不會排斥他,無論是坐船還是泡溫泉,隻要主動加入,就總能在人群裡占一塊地方。可是下去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又似乎有些難。
因為他不出現,也不會有人在意。成雙成對,成群結夥的各種組合裡,他是透明而多餘的……
小時候如此,高中的時候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何意把手機靜音,放在一邊,打開陽台的小燈繼續閱讀。
晚上十點,走廊裡逐漸熱鬨起來,何意手裡的書剛好看完一半,他把書頁折起,放在了一旁,又看了眼手機。
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看樣是半小時前,分彆來自甄凱楠和史寧。
何意卻再不想摻和進彆人的感情了,於是將兩通電話略過,洗澡上床,早早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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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晏臻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剛剛吃過晚飯的時候,他甚至急躁地在家裡發了通火。
梁老師莫名其妙,瞅著他問:“你吃炮仗了啊?”
賀晏臻又氣又委屈,心想吃炮仗倒是好了,他是吃醋。
這時候安排春遊,想也知道是甄凱楠的奸計。要不然誰家班級春遊安排在星期二?A大的老師也是不靠譜,這種事情都能批準!
而且在外過夜,那一定是住酒店吧!何意萬一跟甄凱楠住一塊,晚上喝點酒,那豈不是要羊入虎口?甄凱楠這個老賊!
他越想越急躁,幾次想要給何意打電話,號碼都撥出去了,臨了又匆匆掛斷。
實在沒做好準備……而且,何意也答應過自己不談戀愛。
賀晏臻心裡有點小小的糾結,又想,何意已經跟自己接過%e5%90%bb了,也不知道他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晚上還有三套卷子要寫,他神思不寧,拖拖拉拉半天,一直到半夜都沒寫完。直到鬨鐘哢嚓一下,走過12點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拿起手機打了出去。
何意那邊幾乎是秒接,聲音裡帶著倦意:“喂?”
“學長,”賀晏臻突然覺得口乾舌燥,清了清嗓子問,“你睡了啊?”
何意睡得早,剛剛是起夜後正好看到來電,順手就接了。
“等會兒。”何意輕手輕腳地走到陽台上,關上門,這才問,“我已經睡一覺了,你怎麼打電話了?還沒睡嗎?”
“沒有。”賀晏臻低聲說,“卡點呢,祝你生日快樂!”
何意怔了下,隨後笑了:“謝謝。”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小鎮上的燈光都已經滅了,黑黢黢的夜裡一切趨於平靜,何意抬頭,發現這裡能看見星星,多而亮,灑滿了夜空。
手機聽筒那段傳來輕緩但穩重的呼吸聲。
何意便這樣舉著手機沉默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說:“我小時候,見過一個音樂盒……”
何意小時候在家裡看到過一個。
那是一個旋轉木馬的原木色小盒子,被米忠軍放在公文包裡。何意無意中發現,以為是米忠軍要獎勵自己考了全班第一,於是接連幾天都激動地睡不著。
他那陣子在家裡也比以前活潑了一些,不再躲在屋裡,而是頻頻地給父母端茶倒水,連刷碗都要故意大喊一聲。可是米忠軍並沒有給他好臉色。
何意眼看著一天天過去,春節過去了,寒假結束了,後來他的生日也過去了……那個精致的小盒子也沒出現在自己的枕邊。
“……我其實從小就攢錢,偶爾在書店裡看到這種小東西,也會停下了看一會兒,但是沒有過自己帶回家的想法。沒想到成年後,反而有人把這個帶給我。”何意笑了笑,“這也算彌補了我童年的缺憾。”
賀晏臻心疼地不得了,聽到後麵才稍稍寬慰一些,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知道是誰送的?”
何意道:“信紙上寫著呢。”
賀晏臻“啊”了一聲,心想自己沒寫名字啊?
“上麵寫了甄凱楠。”何意說,“此地無銀三百兩,知道吧。說不是誰,就一定是誰。”
賀晏臻:“!!!”
“怎麼可能是他!”賀晏臻頓時急了,在那邊叫道,“明明是我,是我買的!”
“哦?”何意輕輕笑了下:“是你嗎?”
賀晏臻:“……”
“謝謝。”何意安靜地趴在陽台上,臉頰貼著涼絲絲的欄杆,笑道,“我很喜歡。”
賀晏臻剛剛喊完就知道自己被套路了,惱羞成怒地哼哼了兩聲,隨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學長,”他開著臥室的窗戶,探頭朝外看著,“今天有星星啊!”
何意:“是啊!”
賀晏臻:“你許個願吧,今天過生日,許願會靈的。”
何意抬眼望著夜空,遠處有幾聲蟲鳴彼此起落。
何意想到了那個冬夜裡的蟲鳴,不禁道:“那我就許願,你能順利考上A大吧。”
賀晏臻笑起來:“讓你為自己許個願望。”
“這就是為自己許的。”何意壓抑了一晚的情緒徐徐漫上來,他低聲解釋,“你考上A大,就有人來陪我了。”
然而話一出口,便心生懊悔,覺得後半句輕佻又失態。
“我是說……”何意急忙解釋。
“我會的。”賀晏臻卻打斷了他,聲音低啞溫柔,“還有一個多月,你等我。”
第30章
何意一直到睡覺, 都沒有從剛剛的對話中緩過來。
他知道賀晏臻對自己有想法,那是一種很直白的,因生命原始衝動而激發的欲望。就像青春期時男孩第一次看片子, 在荷爾蒙的支配下, 他們會不可避免地對片中主角投以種種幻想。
何意對賀晏臻而言便是這種幻想的載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激發了賀晏臻的這種念頭,當意識到這點時已經太晚了。賀晏臻的眼神和言語無一不是帶著情緒的, 這種滾燙的欲念交織成一張網, 何意被裹縛其中,如同一個獵物。
然而何意對賀晏臻又始終縱容。梁老師讓他脫離了窘況, 給了他關懷體貼,賀晏臻則讓他體會到了明確的成就感、信任感以及親密感。
何意對賀家的感情不僅僅是感恩, 還有一種珍視,以及淺薄的保護欲。
在這些複雜的情緒裡,何意無法定義他跟賀晏臻的關係。
他隻知道保持的距離, 等著賀晏臻的激情期褪去,找到了精神相契的戀人,一切便會恢複正常。
但今晚,自己多少有點越線了,主動提出陪伴的請求,以後會不會讓對方為難?
何意發現自己有點患得患失,但心底更多的是雀躍和滿足感。他翻來覆去想了好一會兒,睡著時又安慰自己, 算了,就當生日這天的任性好了。
第二天一早,何意是被史寧戳醒的。
班上的同學約著去爬山, 已經出發了一撥了, 史寧上來找何意, 要跟他一起走。
何意這一晚睡得足,聽史寧說還有彆人等著,趕緊起來洗漱換衣服。
“彭海呢?”何意問,“你可跟老大先走,我跟彭海一會兒就追上你們了。”
史寧道:“彭海還沒起呢,他昨晚跟人打牌玩到半夜。老大在樓下等著,你彆急,一會兒去吃早餐?”
何意肚子是餓了,但他不想夾在史寧和甄凱楠中間當燈泡,猶豫了一下。
“你該不會不想跟我一起吧?”史寧笑著看他,“怕我當燈泡?”
“怎麼可能!”何意著急地辯解道,“我是怕給你們當燈泡!”
“我們?我跟誰……甄凱楠嗎?”史寧問。
何意不想摻和彆人的事情,怕自己掌握不好分寸,但是現在話都說到這了,隻得說實話:“對啊,你們是不是在談著呢?”
他說完見史寧神情驚詫,解釋道,“昨天老大還吃醋了呢,過來找我,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史寧坐在沙發上,聽到這忍不住笑出聲:“那你就沒想過,他有可能是吃你的醋?”
何意:“……怎麼可能?”
史寧一個勁兒地笑。
何意頓時急眼了,把昨天跟彭海說的又講了一遍。
“老大怕我誤會,還特彆請客,單獨強調了一遍。”何意沒想到自己最難堪的事情會被揪出來翻來覆去地鞭屍,生無可戀道,“真的,可彆誤會我跟他了,這也太尷尬了……”
“好了,你說得我都信。”史寧卻張開胳膊,對何意說,“過來抱抱,我也不喜歡他。”
何意下意識地走過去,好在及時反應過來,趕緊轉身走了。
“我不!”何意抓著衣服去洗手間換,在裡麵喊,“老大看見又要吃醋了。我可不敢惹他。”
史寧站在洗手間外,敲了敲門:“我說了,我不喜歡他。”
“那也不耽誤他吃醋啊!”何意說。
“他這人愛自作多情,管他呢。”史寧靠在牆上,察覺到有人進來,抬頭看了眼,見是甄凱楠,笑了笑繼續道,“像甄凱楠這樣的,你覺得他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