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這個女人。
見霧江沒有回答,那個女人繼續說道,“隻是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剛剛搬家?”
麵對著這樣溫和的人,霧江實在沒有辦法提高自己的警惕心,她點點頭,帶著一些困惑,“您是……怎麼知道的?”
“一般來說,不會有人一次性買這麼多的日常必需品吧,甚至還有杯子和餐具,”女人笑笑,“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的忙喲。”
“誒?”看著熱心腸的女人,霧江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
就這麼接受是不是有些太突兀了?
隻是望著那一排各式各樣還是各種牌子的調味品,霧江最後還是接受了女人的幫助……順便還聊了起來。
“……這麼說的話,霧江你是一個人住嗎?”
“是的,”霧江點了點頭。
“真是獨立,我家綱君什麼時候也能獨當一麵就好了。”
“您請放心,會有這麼一天的。”
……為什麼她會覺得“綱君”也這麼耳熟?
就在霧江拚命回想著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稱呼的同時,正好看見一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男生抱著什麼東西走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一個黃色奶嘴的小嬰兒,“媽媽。”
如果說,霧江在看到那個男生時是又一次覺得很麵熟的話,那麼當她看見男生身後的嬰兒時,一下子便什麼都明白了。
現任彭格列門外顧問的妻子、阿爾克巴雷諾、未來的彭格列十代目。
應該說並盛町果然太小了嗎?
“綱君,這位是霧江,她是我剛才認識的。霧江,這個是我的兒子,澤田綱吉,”女人依舊是帶著笑臉,毫無戒心地向霧江介紹道。
“初次見麵,我是品川霧江。”雖然曾經身為江霧的陰影猶存,但是如今的霧江還是溫和地向站在對麵的三人鞠躬,仿佛之前對於這三人真的毫無所知一樣。
雖然對著澤田綱吉說這個名字,她總覺得有些微妙。
她還記得這個少年在未來,數次對還是江霧的自己叫“霧江”時的樣子。
諷刺的是,現在的她真的成了他們口中的品川霧江,但那些會管江霧叫做霧江的人……卻已經不再了。
澤田綱吉是,其他人也會是,而那個人……
恐怕也是一樣吧。
“啊,初次見麵,請多指教。”看見霧江的舉動之後,澤田綱吉慌忙的鞠躬回禮。
“對了,霧江你買這麼多東西,要一個人拎回去太辛苦了吧?”澤田綱吉的母親——澤田奈奈想了想,然後立刻熱心地貢獻出了自己的兒子,“不如綱君你替霧江拎一部分回去吧。”
“這恐怕不太好吧?”霧江想也沒想立刻回絕。
然而奈奈卻更加強勢,“不行喲,不能讓女孩子一個人拎那麼多東西回去,而且開學以後,你也是綱君的同學吧。”
“但是……”
雖然霧江一再拒絕,但是最後事情還是演變成了澤田拎著一部分她的東西,走在她的身邊,肩上還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小嬰兒的場麵。
“真是麻煩你了,澤田君,還麻煩你幫我提了這麼多的東西,不過請放心,我的家就在前麵,”這麼說著,她還向前方自家的新居指去。
“沒什麼,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提這麼多東西吧。”
澤田抓了抓頭髮,然後他像是看見了什麼,動作突然就這麼僵在了那裡。
霧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發現他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她鄰居家的銘牌——那個寫著“雲雀”的銘牌。
然後下一秒,那棟在澤田少年的眼中如同鬼屋的屋主便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他的穿著依舊如同霧江在上午看見時的那樣。
“雲、雲雀學長?!”
所謂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如此吧。
霧江看著眼前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見麵的少年,如是想道。也不禁記起了當她還是江霧的時候,如果想和她口中的“恭美人”見上一麵,還得等兩個人都有閒暇的時間才可以。
哪裡像現在,讓她產生了一種他們其實都閑得沒事做的錯覺。
然而這僅僅也隻是錯覺罷了。
霧江明白,如今的她已不再是江霧、而對方也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恭美人或者是彭格列雲守。一切早在她選擇借雲雀的手離開那個世界起,就已經從頭開始。
說她是自欺欺人也好、逃避現實也罷,總之如今站在這裡的是品川霧江,而品川霧江根本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少年。
僅此而已。
不刻意接近不刻意逃避,平平淡淡順其自然,做真正的自己。過去雖不可徹底拋去,但放在現在也隻能作為參考。
這不就是她今天早上才下定的決心嗎?
很快就整理好自己心情的霧江,用疑惑的表情看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褐發少年,對方那糟糕到極點的神色讓她打心底裡覺得有趣,隻是她並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畢竟品川霧江搬來並盛還不足十二個小時,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知情,不是嗎?
“這位是澤田君的學長嗎?”她用極其符合自己娃娃臉的淺笑看著身邊的少年問道,看上去就好像自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澤田綱吉有些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先向身旁的少女解釋眼前這位“雲雀學長”到底是誰,還是先想辦法把這位“雲雀學長”給應付過去。
進退維穀的他扭過頭向坐在自己肩上的小嬰兒看去,想要向自己的家庭教師求助,誰知道卻看見對方已經陷入了沉睡中。
擺明了就是要讓他自己處理。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澤田陷入了兩難之中。
雖然雲雀學長並不好應付,但品川霧江畢竟今天才搬來並盛,對這裡的“規矩”還不了解。一想到她將來還要在並盛中就讀,如果眼前的這位“雲雀學長”現在就把人家女孩子給嚇壞了,指不定她暑假過後都不敢去上學了。
雖然他今天和霧江也隻是初次見麵,但把不相乾的人牽扯進他和雲雀學長的“恩怨”中,總還是不好的吧。
想到這裡,澤田看向了眼前在暑假還穿著並盛中舊式製服的學長,“其實這……”
“既然這位是澤田君的學長,那麼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耳畔突然響起了屬於霧江的聲音,這讓未來的彭格列十代目一怔,他有些錯愕地看向了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笑容的霧江,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霧江順手將澤田替自己拎著的袋子取回,一邊說道,“其實我家也快到了,也就不好意思再麻煩澤田君了。能在暑假見到自己的學長算是難得,你們二位慢慢聊,我先走了。”
聽完了霧江的話,澤田陷入了一陣慌亂之中,“誒?這……”
天知道他寧可替霧江拎所有的東西,都不願意和眼前的這位雲雀學長慢慢聊啊!
然而霧江並沒有給澤田任何拒絕的機會,隻是轉身向一直維持著沉默的雲雀行了一個禮,“那麼就先告辭了,澤田君的學長。”
然後她看向了一旁有些混亂的澤田,“再見,澤田君,謝謝你今天幫我拎那麼多東西,我們開學再見。”
“這沒什麼……”澤田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地覷了一眼雲雀。
感覺到霧江心意已決,他也隻好回答道,“那麼再見了,品川,開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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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江點了點頭,提著手中兩個被裝滿的塑料袋徑直離開,甚至在與雲雀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異樣。
仿佛對方對於她而言,真的就隻是“澤田君的學長”這麼簡單。
“品川霧江。”
清冷的嗓音叫著她的名字,讓背對著雲雀、與他隻有三步之遙的霧江停下了腳步。
澤田看著眼前這背對著對方的兩人,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頗有些詭異。
明明霧江是今天才搬來並盛町的,不是嗎?為什麼他卻覺得這兩個人像是認識了許多年似的。
是他的錯覺嗎?
“是?”霧江也沒有驚訝對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隻是輕輕地應著。短短的音節中像是帶了幾分等待,等待著對方接下去的話語。
既然外公已經幫她辦好了進入並盛中的轉學手續,那麼身為並盛中的風紀委員長、實質上是掌控著整個並盛的雲雀恭彌,自然不會不知道有她這個轉學生。
所以對於這一點,她並沒有什麼好意外的。隻覺得自己的麵子甚大,能讓從來不理會草食動物的風紀委員長記住她的全名。
然而不意外是一回事,從對方的口中聽到他念著自己現在的名字,卻依舊還是讓曾經的江霧還是覺得有一些諷刺。
當然,僅僅隻是一些罷了。
“兩個星期後,到學校來進行轉學測驗。”
少年用他那獨特的清冷如是說道,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並盛帝王的命令是絕對的。
不過現在隻是一名普通學生的霧江也沒有想過要拒絕什麼,因為她能給與對方的,隻有一個簡單到不行的回答。
“是。”
隨後,她聽見的是對方離去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勻速而又沉穩。
一如她曾經每一次聽見的一樣。
耳畔突然響起了未來首領的聲音,然而霧江並沒有多在意,她隻是維持著臉上看似平和的笑容,然後朝著自己的新居走去。
黑髮少年與綠發少女的影子在斜陽中被漸漸拉長,依舊帶著幾分暑氣的夏日晚風輕輕拂過,將少年披在肩上的外套吹起了一道黑色的弧度,也將少女手中的塑料袋吹得嘩嘩作響。
一深一淺的身影在逐漸變得有些昏黃的街道中背道而馳。
第五章
即將下起的雷雨,阻擋了霧江回家的腳步。
夏日裡的雷雨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好像晴空一下子從原本的天藍轉為鉛灰、厚重的雲層也逐漸聚攏,漸漸地遮蔽了烈日的光芒。
無論哪一個變化,都預示著緊接而來的,將會是一場暴雨。
剛走出書店沒多久的霧江看到逐漸暗去的天色,自然也猜出了這一點,因而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