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少女,怎麼對方不僅沒開心,反而更加生氣了。王饕:“現在你感覺到心痛了嗎?”
夢想家是一位四級用戶,她進入紮心者的邏輯鏈後,進入下一階段的時間比普通人要漫長很多。也就是說,她更能“苟活”。
天色已亮,夢想家仍舊沒有表現出那種激烈的心痛感。
少女一邊哭,一邊摸了摸心口:“大概已經進入最終階段了……嗝。”
王饕輕輕頷首。他感受著空氣中暴動的邏輯因子,目光掃視漫山遍野的血跡慘狀,不知怎的,他的眼前忽然閃過一張陰鷙冷漠的臉。
三年前他作為官方的中間人,介紹紮心者和夢想家見麵,也短暫地見過紮心者一麵。
此時此刻,紮心者已經屍骨無存。不過有件事確實非常奇怪……
“他也不是中都人,為什麼邏輯即將崩潰的時候,非要跑來中都一趟?”
***
“沒事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趙狠正下達命令,處理傷者。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他回頭一看。看到對方那張溫潤的臉龐時他還有些發愣,隨即還是先認出了對方身上的邏輯鏈波動。
趙狠問道:“插畫師?你怎麼來了。”
蔣維笑了笑:“我家就住在附近,你忘了?”
“哦對,你的那家畫舍就在西山這邊,還是我幫宿上校、蕭矜予聯係你,讓他們昨晚來這裡找你的呢。”
蔣維:“雖然我隻是個普通的三級用戶,排名也不高,但我感覺到這場邏輯風暴已經快過去了。我剛把孩子們都安頓好,哄睡了,所以現在才有時間來問問,清除小隊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趙狠撓了撓頭,他望向自家隊員,回頭道:“你如果能來幫忙就更好了。雖然我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但現在還在尋找傷員。畢竟還有一些失蹤者,暫時無法確定他們是身亡了,還是在山林的某個角落裡昏迷呢。不過你猜得沒錯,夢想家似乎已經快走完紮心者的邏輯鏈的。根據我們隊長的推測,最多再過一個小時,這場邏輯風暴就會徹底結束。”
“那我幫你們尋找傷員吧!”
“好啊。”趙狠嘿嘿一笑,“有你這個三級用戶幫忙可太好了。畢竟邏輯風暴還沒完全結束,也不能讓普通人進山找人。哎,還是人手不足啊,你說咱們中都市最近幾個月怎麼這麼多事……”
***
仿佛有一隻電鑽狠狠地刺穿大腦,心臟被一隻手狠狠攫住,用力地按壓。
蕭矜予嘩然從夢中驚醒,他渾身被汗水打濕,坐在床上大口喘氣。下一秒,他猛地收聲,警惕地觀察四周。清澈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間裡快速掃過,僅僅花了一秒他就適應了這偏暗的光線,接著看清了這間臥室。
這是一間簡潔到令人發指的臥室,很難讓人不懷疑房間的主人是不是有什麼強迫症。
黑白兩色是房間的主色調,窗簾將室外的光線遮擋得不漏一絲。他摸了摸身下柔軟的床墊。
-是一張兩米寬的雙人床。
兩隻枕頭。
不過很明顯一隻枕頭上有明顯的壓痕,顯然常年被主人使用。另一隻枕頭,也就是他所用的這一隻,十分乾淨平滑,應該從未被使用過。
房間外傳來一道平緩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
蕭矜予鼻子動了動,房間主人淡漠冰冷的氣息竄入鼻腔。那人剛出現在門口,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蕭矜予便喊出了他的名字:“是你家?宿九州。”
“啪嗒——”
男人開了燈,他挑眉反問:“猜的?”
蕭矜予:“……反正不是我家。”
青年一臉淡定,向來涼薄的臉上看不出太大表情。但蕭矜予並不知道,他的毛衣在睡夢中被扯開了半截,露出大半白皙的鎖骨。
視線落在對方%e8%a3%b8露的皮膚上幾秒,宿九州收回視線,笑了:“嗯,我家。心臟還疼?”
察覺到對方短暫的注視,蕭矜予順勢看去,接著麵無表情地把衣領拉高。
“不疼了。新用戶現在情況如何?”
宿九州:“還沒醒。不過邏輯研究所研究了幾個進入他邏輯鏈的隊員,大致猜測出了他的邏輯鏈因果。首先是傷心,接著是心痛。對了,新用戶的ID是‘高頻怨種’。”
-第四視角不該知道新用戶的ID。
蕭矜予神態自若地點頭,分析道:“高頻怨種,因果是傷心和心痛,還挺符合的。按照字麵意思來理解,隻要在這條邏輯鏈的範圍內傷心了,心就會痛。”
“沒錯。不過目前看來,他這條邏輯鏈有個特彆之處。就是你傷心的程度越深,你心痛的程度才會越深。也就是說,傷心和心痛是一個正比關係。”
蕭矜予這下明白了:“所以我現在之所以能逃離‘高頻怨種’,是因為我現在不傷心了?”
宿九州笑道:“嗯。”
大腦迅速運轉,蕭矜予皺起眉。有件事在他從004那得知新用戶的信息時,就注意到了。“你有沒有覺得,新用戶的邏輯鏈和紮心者,似乎有種……異曲同工之妙?”
宿九州:“很明顯,新用戶之所以覺醒,是受到了紮心者的邏輯風暴衝擊。他開啟邏輯鏈的那把鑰匙,就是‘紮心者’邏輯鏈。”
“但從來沒有研究表明,用戶的邏輯鏈和導致自己覺醒的邏輯鏈有什麼關係。”
“是。我也沒說,他們之所以相似,是因為紮心者導致了高頻怨種的覺醒。”
蕭矜予剛要開口,忽然,他停了聲音。
明亮的燈光下,宿九州一身黑衣,站在床邊。他身後有一副淺粉色的畫,很突兀,在這樣黑白分明的房間裡會掛著這樣一副溫馨淺淡的油畫。
這個男人正含笑看著自己,幾乎是一瞬間,蕭矜予:“你發現了他們倆之所以相似的原因?!”
-反應很快。
宿九州心裡湧起這句話。
-從哪兒發現的,從我的表情揣測到的?
這是第二句話。
宿九州:“不能說是我發現的。半個小時前,用戶委員會從資料庫裡找到了新用戶‘高頻怨種’的資料,發現了他的身份。”
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還沒抓住又瞬間消逝。蕭矜予:“難道他的身份很特彆?”
“他姓吳。今年十一歲,是個男孩。”
“?”
下一秒,青年雙目睜大:“他和紮心者吳森是什麼關係?他是吳森的兒子?!”
宿九州:“也沒那麼親近。”
“?”
“他是吳森的侄子,也是他唯一在世的、最後的親人。”
***
“根據首都用戶委員會給的資料,大概從去年五月起,紮心者吳森就在全國各地四處尋找自己的親人。喝水麼?”
一邊說,宿九州一邊將杯子遞給蕭矜予,青年隨手接過。
“吳森今年38歲,二十六年A型輻射事件在全球範圍內爆發時,他剛12歲。那個時候他的親人就不多,他父母都是獨生子女,沒能活到輻射結束。爺爺輩的親人也在災難後全部喪生。不過他父母響應當時華夏的三胎政策,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吳森在其中排名第二。”
看著青年喝了口水,宿九州接著道:“當時他的妹妹雖然活了下來,可是五年後就因為癌症去世。所以隻剩下一個比他大七歲的哥哥。”
潤了潤乾澀的喉嚨,蕭矜予道:“他需要尋找親人,也就是說,他和這個哥哥失去了聯係?”
“對。A型輻射爆發時,他的哥哥正在外地上大學。災難來得太過突然,全球所有交通係統全部癱瘓,政府要求人們就地隔離。他哥哥就待在自己大學所在的城市,也就是徐都。而紮心者家則在首都。災難結束後,他哥哥也沒有和他聯絡。那段時間連政府係統都產生了混亂,人員信息丟失大半。所以他們兄弟倆就此失聯了。”
蕭矜予眯了眯眼:“他以前有找過這個失聯的兄弟麼?”
宿九州勾起唇角:“這就是關鍵。沒有,一次都沒有。”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不是每個人都在乎血緣關係。一場巨大的災難過後,一個十二歲的男孩想要尋找自己千裡之外的親人,難度不易於登天。但是……
蕭矜予冷靜道:“吳森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二歲的孩子了。他如果真的想找哥哥,在他成為用戶後,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找他。可他沒有。徐都和中州很近,三年前吳森甚至來過中州一趟,可他依舊沒想過找哥哥。為什麼去年五月,他突然決定找尋這個失蹤的親人?”
他抬起頭,望著男人:“他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找到新用戶,也就是他的侄子‘高頻怨種’的?”
宿九州:“三天前,在海都。他哥哥六年前在徐都去世了,這孩子跟著媽媽改嫁到了海都。”
“也就是說,他三天前剛找到親侄子,就把他從親生母親那兒帶走,並且……還帶來了中都?他去首都我能理解,那是他們的故鄉,帶孩子認祖歸宗。哪怕是去徐都也很好理解,徐都是孩子的故鄉,從小長大的地方。但為什麼是中都?而且還是三更半夜,荒郊野外?”
頓了頓,蕭矜予認真地看向對方:“很不對勁。”
宿九州:“很有問題。”
和這個男人總是能很輕易地達成共識。
蕭矜予掀開被子,下了床:“高頻怨種醒了嗎?”
宿九州:“暫時還沒有。紮心者死亡時,身邊沒有帶任何特殊的物品,目前清除小隊在對整座西山進行地毯式搜查,但估計不會找到什麼特彆的物品。”
“那看來隻能等高頻怨種醒了,或許從他口中能知道,他這個多年未見的親叔叔到底為什麼會帶他來中都。”聲音停住,蕭矜予看了看手裡的杯子:“你剛才一直在看它,有什麼問題麼?”
宿九州淡定地笑了:“有點渴了,想喝點水。”
蕭矜予:“?”那去喝水啊,看他的杯子做什麼。
仿佛聽見了青年心中的話,男人微微一笑:“我家就一個杯子。”
嘴唇微動。
蕭矜予:“……”
青年神色淡定,目光不偏不倚地望向前方,將杯子遞了過去。
第127章
“咚咚——”
客廳燈沒有開,清脆的敲門聲從黑暗深處傳來。
宿九州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應該是李笑笑來了。”
蕭矜予微微一愣:“李笑笑?”
“忘了和你說,半個小時前她給我發了消息。王倩文的情緒已經得到了徹底的穩定,這兩天她一直在回憶自己收到包裹的那天有沒有遇到什麼特殊的人或事,可惜一無所獲。直到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她終於想起了一件和往常截然不同的事。”
***
“我在上電梯的時候,應該是碰到了一個人的。
“就是那天晚上,準確說是傍晚,我和平常一樣買菜回家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