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中緩過神。

定了定神，蕭矜予看向恢複正常的手機屏幕。他想了想，再次伸出手，按下“長點腦子人人有責”APP的圖標。

進入了！

屏幕陷入漆黑，過了幾秒，一行行血淋淋的文字顯現出來。

『歡迎來到屬於邏輯的世界。』

『你……』

『能活多久？』

『桀桀桀桀！！！』

蕭矜予：“……”

畫麵再次變換，這一次簡潔許多，屏幕上最醒目的是一個“注冊用戶”的鮮紅按鈕，而這個按鈕的上麵，則是一行奇怪的字。

蕭矜予皺起眉頭。

“用戶ID……”

“第四視角？”

第12章

蕭矜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他的手機屏幕整片被純粹的黑色占據。正中央是一行用戶ID，下方則隻有一個“注冊用戶”按鈕。紅血腥的按鈕刺入眼簾，在黑色背景下，閃爍明暗不定的熒光。

蕭矜予曾經注冊過很多APP，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

首先，任何APP在用戶注冊時一定有拒絕選項。但這個APP沒有。當你點開它的那一刻，退出鍵、取消鍵、拒絕鍵，從未出現。有且隻有一個選擇：注冊用戶。

其次，這個用戶ID……有點奇怪。

蕭矜予皺起眉頭，盯著屏幕上簡短的一行字。

『用戶ID：第四視角』

他抬起手，在“用戶ID”和“第四視角”兩個詞上輪流點了點。

屏幕並沒有變動。

他不能更改APP上的任何一個字。

這是蕭矜予第一次點開長腦APP，他還什麼都沒做，卻已經被賦予了一個用戶ID，還不容更改。這讓他不由想起自己知道的唯二用戶ID：“白院子，肉王。”

一開始蕭矜予就對“白院子”這個詞語產生過好奇。

一隻鬼在死了之後，還有心情給自己製造的鬼打牆領域起名字？還有明明是一棟白房子，為什麼要叫它白院子？

這些問題在這一刻全部擁有了答案——

白院子、肉王這些名字並不是他們自己起的，而是這個APP強製性給他們的。

青年垂著眸子，凝視屏幕上短小的兩行信息。手機熒光反射入清澈的眼瞳，反射出一片冷岑岑的幽光。

蕭矜予點擊注冊。

畫麵變換。出乎意料的，映入視野的居然是一段用戶信息。

『用戶ID：第四視角』

『真實姓名：未知（手動輸入）』

『性彆：未知（手動輸入）』

『邏輯編號：D20018』

『邏輯等級：一級』

『邏輯鏈：看見邏輯因子？（手動輸入）』

……

這段用戶資料絕大多數的信息都需要手動填寫，而且大多是蕭矜予已經探索出的東西。他的視線停留在“邏輯編號”和“邏輯等級”上。

在長街地鐵站的時候，那個短發女人說過，全世界目前已知的用戶大約七萬多人。

長腦APP的作用是能探知全華夏境內的所有邏輯鏈，也就是說，華夏以外覺醒邏輯鏈的人，並不在它的統計範圍內。那麼“D20018”這個邏輯編號，“D”的含義暫且不知，“20018”大概是說，他是華夏第20018個覺醒邏輯鏈的人？也有可能說，他的邏輯鏈在整個華夏，排行20018。

沒有著急劃走用戶資料頁麵，蕭矜予細細看著屏幕上的每一個字。

看完最後一行後，他回到開頭。

用戶ID他無法更改，真實姓名他暫時也不打算填寫。

他打算探索下這個APP的手動填寫功能能做到什麼地步。比如，如果他填寫自己是女性，這個APP會不會同意。

然而就在蕭矜予的手按到性彆輸入框後，一道沉悶的錯誤提醒聲突然響起。

“嗯？”

蕭矜予低下頭，看著屏幕上跳出的提示框。

『係統出錯，請稍後重試！』

蕭矜予：“……”

這東西不僅下載會出錯，連填個資料也能出錯嗎？

……

長腦APP的出錯，十有八九和之前那根刺穿它的黑色長矛有關。

蕭矜予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一把冰冷刺骨的黑矛。燈光照射在它的身上，反射不出一絲光澤，好像死神的長鐮，無情地紮穿長腦APP，將它狠狠釘回手機。

不再去想那根可怖的黑矛。

蕭矜予走到鏡子前，伸出手，再次在眼皮上滑動。

雙眼睜開後，他湊近鏡子，觀察瞳孔中微微閃爍的彩色光亮。接著，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指。

那三粒七彩光點並沒有消失。

屬於白院子的三粒邏輯因子在蕭矜予的指間環繞飛舞。

“所以說，我的這雙眼睛……應該就是第四視角。”

白院子之所以叫白院子，是因為他的邏輯鏈生成後，會產生一個矗立白房子建築的空間；肉王的用戶ID也很好理解，他需要吃紅燒肉才能保證第二天晴天。

但是第四視角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的邏輯鏈又從哪裡開始、到哪裡結束，如何觸發。

蕭矜予站在鏡子前，注視著鏡中那雙閃爍輝光的眼睛。

他閉上了眼。

這些沒人能給他答案，隻能由他自己去思考。

安靜昏暗的臥室內，青年走到窗邊，嘩啦一聲拉開窗簾。

耀眼溫暖的陽光立刻照入屋內。蕭矜予走到衣櫃旁拿了一件大衣，再拿出一件隆冬才穿的加長款羽絨服，接著他翻開櫃子，從最底層拿出一條厚厚的加絨圍巾。

做完這一切，他打開房門。

綜藝節目的歡言笑語立刻傳入耳中。

拿著大衣、羽絨服，還有那條厚厚的圍巾，單薄清瘦的青年走到沙發旁。

“媽媽。”

沙發上，中年婦女緩慢地抬起頭。

***

黃昏時分，上了一天班的上班族和剛剛放學的學生們從擁擠的地鐵站裡推搡著走出。

傍晚的小區總是非常吵鬨。

低層住戶的窗戶裡飄出濃鬱的飯香，七八個學齡前的孩童在公共沙池裡堆著一座高聳的城堡。附近幾個小區的孩子都會在這片沙池裡遊戲，隔壁王阿姨的孫子也在其中。她拿著一件外套坐在沙池旁，和幾個阿姨聊天。

見到蕭矜予，王阿姨揮了揮手：“小蕭剛回來啊？”

沒想到會遇到熟人，蕭矜予愣了愣，停下腳步：“嗯，剛回來。”

王阿姨笑道：“看天像要下雨的樣子，你們家曬衣服沒，彆忘了收。”

蕭矜予不由抬頭看天。

天陰沉沉的，西邊的天空是將落的夕陽，冬天的天空卻已爬滿墨黑的烏雲。才一個下午的功夫，天就變了。

“好的，謝謝王阿姨。”

蕭矜予繼續往前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身後兒童樂園的玩鬨聲漸漸減弱，他走進電梯，按下樓層。

“叮——”

兩扇電梯門在眼前敞開，蕭矜予一邊從口袋裡掏鑰匙，一邊走進長廊。

康仁小區的每一層都有十幾家住戶，他們家就是這一層最裡麵的那戶。從口袋裡拿出鑰匙，蕭矜予漫不經心地抬起頭，視線倏地頓住，他停下腳步。

過了幾秒。

俊秀的青年走到自家門前，問道：“有事麼？”

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這麼坦然淡定，站在蕭矜予家門前正手足無措的趙狠倒是愣住了。他摸了摸自己黝黑的臉龐。原本他打算裝模作樣地在走廊上逛逛，趁這個年輕人回家路過走廊的時候，找機會用邏輯因子檢測儀檢查下對方有沒有覺醒邏輯鏈。

可是這個年輕人居然一上來，就主動和他打招呼，還問他有沒有事。

趙狠有點尷尬：“呃，沒……路過，走錯樓層了，我剛要走。”

一邊說著，趙狠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檢測儀的黑色小口對準蕭矜予的腦袋。他的手指悄悄放在了開啟按鈕上。

“你是用戶嗎？”

手指沒按下去，趙狠：“嗯？！”

狹長寂靜的走廊上，蕭矜予拿出鑰匙，準備開門。

“今天早上在長街站地鐵口，有一個短頭發的女人和一個戴鴨舌帽的男孩告訴了我一些東西，然後他們說了一個規則：邏輯鏈相互吸引。”頓了頓，蕭矜予：“我感覺你是個用戶，你不是嗎？”

趙狠懵逼地張開嘴。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最壞的情況是，這個早上剛從白院子的邏輯鏈裡逃出來的年輕人已經被汙染了，是齊思敏他們沒發現。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這麼坦蕩地說出已覺醒邏輯鏈的事，還開門見山地詢問自己是不是用戶。

趙狠撓著頭：“是，我是用戶。齊思敏、李小同不可能把APP的事都說出去，按他們交上來的報告看，你隻該知道邏輯鏈和汙染者。你能說出用戶，看來你已經下載了長腦APP，也覺醒邏輯鏈了。”

蕭矜予輕輕點頭，哢嚓一聲，他打開門，側開身子。

“要進來說嗎？”

最後一縷霞光沒入地平線。

趙狠看著黑漆漆的門洞，不假思索道：“好啊。”

他大步走了進去。

……

新用戶的房子還挺乾淨的。

進入房間，趙狠腦海裡閃過這句話。

沒有浪費時間，趙狠進屋後直接道：“歡迎你成為用戶，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會一起接任務。今天我來確實有點事，需要你的幫助。”

蕭矜予倒了杯茶：“什麼事。”

新用戶似乎很樂於助人，也不愛說廢話？趙狠想了想，道：“你似乎對長腦APP……就是‘長點腦子人人有責’APP適應很快，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麼？”

蕭矜予：“你是覺得奇怪，我突然覺醒邏輯鏈，然後還被強製下載了這麼一個APP，我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和困惑？”

“對。”

“齊小姐已經給我講了很多關於邏輯鏈的事，不過她確實沒透露過長腦APP的任何事。但是她曾經多次說漏嘴，提到‘用戶’這個詞，還有‘用戶ID’。剛開始我被強製下載長腦APP的時候也覺得奇怪，但等我點擊注冊用戶的時候，我就把這個APP和齊小姐無意間說漏嘴的‘用戶’聯係在了一起。”

蕭矜予解釋道：“所以我猜測，這個APP應該是每個覺醒邏輯鏈的人，都會下載的。正因為下載了APP並注冊，你們才會把覺醒邏輯鏈的人稱作‘用戶’。”

真聰明。趙狠在心裡感慨起來。他頷首道：“你說得都沒錯。既然你都了解了，我好像也沒什麼需要向你解釋的。”

蕭矜予：“齊小姐解釋得很清楚。”

趙狠：“我不是負責聯係管理用戶的人，所以今天我就不說其他事了。我就直接說了，蕭先生，是這樣的，你下載APP後有沒有發現，它出BUG了？”

“是，”蕭矜予神色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