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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視角 莫晨歡 4443 字 6個月前

無語地問:“他死了,那我們進入他的白院子空間,該怎麼出來?人都死了,還要我們學他,所以……”抬起頭,短發女人:“是要我們也去死?更何況,他的邏輯鏈已經發生了暴動,這條邏輯鏈肯定和資料上的不完全一致了。”

“隻能希望用戶死亡對邏輯鏈影響不大吧。”壓了壓帽子,男孩無奈道:“剛才地鐵那邊的監控查出來了,有兩個乘客進入地鐵站,但是沒出站,神秘失蹤了。”

“居然有兩個倒黴蛋?”

“老倒黴蛋了。希望他們還活著,也希望進入白院子的方式沒改變吧。”

***

混沌乾涸的黑色牢籠中,最後的光,也熄滅了。

眼鏡男的手機在一個小時前沒了電。現在距離他們進入白院子站,已經過去整整38個小時。

巨大的乾渴感、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張嘴叫囂,瘋狂索取水源。神經感知被無限放大,蕭矜予第一次聽到血液在身體裡流淌的聲音。它沉悶而緩慢,每一滴厚重粘稠的血滾過纖細脆弱的血管,他的耳邊都會響起魔鬼尖細蠱惑的呢喃。

『水……』

『水的聲音……』

血,當然不是水。

不是。

喝了血隻會死得更快。

黑發青年頹廢無力地坐在站台邊緣,蕭矜予將臉龐埋進膝蓋,像死了一樣,沒有一點動靜。他的身後,白房子距離鐵軌隻剩下不足半米的距離。眼鏡男緊緊貼著白房子躺著,他雙眼空洞地望著空中,嘴唇乾澀到雪白發紫,裂開一道道口子。

良久。

“蕭矜予,我去房子後麵了。”沙啞乾澀的聲音艱難地響起。

抬起頭,蕭矜予看向身旁的男人。

趙知新扶著白房子的牆壁,一步一步拖著自己沉重的身體往屋子後麵走去。

屋子後麵比鐵軌這一側多大約一米的距離,這意味著他還可以多活一個小時。

其實他可以走進地鐵,隻要他不下車地鐵就不會開走,白房子也不會變大。但是不知為何,比起渴死在地鐵裡,趙知新寧願死在這片黑暗裡。

死在這片嘲諷著他有多弱小無力的黑暗裡。

太可笑了。

今天早晨出門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死在每天都乘坐的地鐵裡。為什麼是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眼眶濕了,趙知新哽咽起來。

“既然都是死……你願意賭一把嗎。”

蹣跚的腳步倏然停住,趙知新轉過身。

黑漆漆的站台上,蕭矜予站起了身。

遠處傳來轟隆巨響,微弱的燈光自地洞深處傳來,一列地鐵即將進站,給黑暗的世界帶來一點光輝。

白皙的臉龐早已因缺水毫無血色,嘴唇乾裂出好幾道溝壑般的口子。蕭矜予卻勾起唇角,慢慢笑了。嘴唇上的口子立刻破開流血,他卻早有預知地伸舌%e8%88%94儘。薄唇揚起的同時,他用沾著鮮豔血色的舌尖輕輕%e8%88%94了%e8%88%94右側一顆尖細的虎牙。

“我想跳下去。”

趙知新睜大眼:“你瘋了?!”

趙知新不願意渴死還有個原因,是覺得渴死太漫長了,或許會比壓死更加折磨。但臥軌自殺……可能確實和壓死沒太大區彆,但至少還能多活一個小時啊!

而且,怎麼會有人主動去死!

“我瘋了嗎?”蕭矜予笑了起來,“那我就瘋了吧,我可能早就瘋了。這隻鬼是跳下地鐵而死的,他不殺了我們,卻把我們困在這裡。是也想讓我們嘗嘗他死前受過的痛?”

黑暗中,俊秀漂亮的青年詭異地笑著:“既然後悔了,知道痛了,那為什麼還選擇自殺……廢物。”

“所以……”

“趙知新,賭一把嗎?我覺得,我們該跳下去。”

話音剛落,地鐵越來越近,呼嘯著即將進站。

白房子再次向前挪動十公分。

趙知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瘋癲可怕的青年,他喉嚨乾澀,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並沒有看見,在瘋狂的外表下,蕭矜予神智無比清醒地盯著身旁這些豔麗絢爛的光點。他看見這些光點在地鐵即將進站的那一刻,決絕地衝向鐵軌。

下一刻,蕭矜予張開雙臂,他閉上眼,微笑著向後倒去。

“轟——”

地鐵進站,鋼鐵洪流瞬間淹沒一切。

第6章

蕭矜予身體向後倒去,呼嘯狂怒的風在耳邊轟轟炸裂。

短暫的一瞬間,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大口叫囂想活下去的渴望。腎上腺素在一秒內急劇分泌,心臟狂跳膨脹,充斥整個%e8%83%b8腔。立毛肌全部豎起,呼吸湍急澎湃,地鐵車燈照進眼底的那一刻,蕭矜予全身的血液也隨之湧上頭頂。

活下去……

他想活下去!

地鐵車頭狠狠撞擊而來,冰冷的鐵皮緊貼上了皮膚。蕭矜予雙眼睜大,瀕死的不甘和憤怒仿佛化成布滿眼球的紅血絲,迅速爬滿整個眼眶。

下一秒。

他的後背撞上了一堵牆。

“嗯哼……”

背上傳來沉悶的痛感,蕭矜予不由悶哼一聲。上一刻還是地鐵車頭撞上身體的真實觸?感,下一刻他卻突然撞上了一堵牆。蕭矜予不由回頭去看那堵牆,當看到那堵牆上“長街站”三個字後,他愣了許久。頃刻間,緊繃的身體和神經轟然鬆塌。

回來了……

他真的回來了!

長街站就是他每天乘坐地鐵的下一站!

然而僅僅是一瞬間的鬆懈,蕭矜予立即冷靜下來,他警惕地打量四周。

不對,為什麼長街站也是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一個人?

精神再度緊繃,蕭矜予迅速掃量四周。刺眼的地鐵站台燈光,三排塑料座椅和懸掛在天花板上的LED地鐵信息顯示屏,以及兩個手持玫瑰花、以古怪姿勢金雞獨立站在站台中央,直愣愣盯著他看的人……

……等等。

蕭矜予扭頭看向那站在中間的一男一女。

六目相對。

蕭矜予:“……”

短發女人和鴨舌帽男孩:“……”

蕭矜予:“不好意思,打擾了。”

兩人:“……”

長得幼態、看上去最多十四五歲的戴帽男孩忍不住喊住蕭矜予:“不是!你那眼神是什麼意思!我們兩哪裡像變態?!”

蕭矜予:“你是男生吧。”

“當然。”

蕭矜予默不作聲地低頭看了看他身上那條粉色蕾絲小裙子。

鴨舌帽男孩:“……”

蕭矜予:“打擾了。”

“你回來!我換這裙子是有原因的好吧,那個白院子居然是個女裝大佬,按照資料上記載的方法怎麼都進不去他的邏輯鏈,我們這才想方設法,覺得模仿他日常的穿著打扮或許有機會進去的好吧!”

白院子?

邏輯鏈?

目光沉著,蕭矜予回過身,冷靜地望著這一男一女:“你們是什麼人。”

鴨舌帽男孩氣急敗壞地想自證清白,短發女人打量了蕭矜予一眼,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你是被白院子拉進他那個神秘空間的兩個乘客之一?”

蕭矜予沒有吭聲,卻也算是默認。

短發女人笑了:“挺好,沒用我們進去,人就自己出來了。放鬆點,不必這麼緊張,事實上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蕭矜予抓住重點:“我出來了?”

“嗯?你沒發現你已經回到中都市了?長街站,中都市地鐵二號線。”

『……長街站,中都市地鐵二號線』

對,這裡是長街站。

是他每天上下課都會路過的地方。

他回來了。

高度緊張的精神在這一刻驟然傾塌,被困在黑暗中長達四十小時,身體和神經早已全部達到臨界點。蕭矜予再也堅持不住。他倒了下去。閉上眼前,餘光中他看見短發女人目露驚訝,她和鴨舌帽男孩一起快步走向自己。

……這兩個人會和那個所謂的“白院子”一樣,也是鬼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算了,他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想了。

完全昏過去的最後一刻,蕭矜予莫名想到:一個能穿粉色蕾絲裙在地鐵裡單腳跳舞的男孩,真要是個鬼,也一定是個搞笑鬼。

***

世界是一片混沌。

無窮無儘的黑暗中,黑發青年不斷向前奔跑,無法停息。

一棟白色紙房子如鬼魅,陰魂不散地跟在他的身後。可無論他跑多遠,白房子都會變大跟上去。

蕭矜予回過頭,入目滿眼都是絕望可怖的純白。

忽然,他看到麵前有一扇門。

生鏽發黃的門把手,木頭門板上剝落大半的漆皮……

這是他的家。

蕭矜予雙眼放光,用儘全身力氣,精疲力竭地跑到家門口,奮力按下門把手。然而他還沒推門,門卻從裡麵自己開了。記憶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湧現出來,蕭矜予緩慢地抬起頭。

逆著光,媽媽站在門後,目光慈祥地看著他。

斷裂的氣管和食道飄舞在空氣中,黑紅凝固的血肉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血液的腥臭。

媽媽歪著脖子,對他咧開嘴角。

“唦唦……”

……

猛吸一口氣,蕭矜予突然從床上坐起,大口深呼吸。

病床旁,已經換上正常衣服的鴨舌帽男孩驚詫地看他,問:“你才昏了半個小時就醒啦?”

“半個小時?”

蕭矜予環顧四周。

這裡好像是一個小的醫務室。房間不大,隻擺了一張單人病床和一個放滿緊急藥品的櫥櫃。四麵雪白的牆逼仄地向下壓來,坐在床上的蕭矜予不由呼吸一促。

他想起了白房子。

……

很快冷靜下來。

蕭矜予:“做了個噩夢。”說完,他低頭看向手背上的針頭。

鴨舌帽男孩:“哦,你因為長時間缺水,再加上營養不良和神經緊張,所以暈倒了。這裡是地鐵站的醫務室,醫生給你檢查了下說沒什麼大事,輸點葡萄糖就好,所以就先帶你來這了。”

醫務室。

葡萄糖。

看來這兩個人真的對自己沒有惡意,也不是鬼。

蕭矜予狀若無意地問:“你朋友呢。”

“她?去收集邏輯因子了。”

邏輯因子?

蕭矜予不動聲色地記下這個名字,他忽然想起:“趙知新呢。”

鴨舌帽男孩一愣:“什麼趙知新?”

“和我一起被鬼抓走的那個男人,他戴一副眼鏡。”

“哦,你說另一個被卷進白院子空間的乘客啊。他還沒出來呢,不過應該快了吧。你都找到方法出來了,他就算依葫蘆畫瓢也能出來。白院子空間的時間流速和咱們現實世界是不一樣的,或許那裡時間流速比較慢,我們這時間流速快,他那裡才過了一秒,我們就過去一個小時了。所以可能幾個小時後,他就會出來了。”

沉默良久,蕭矜予抬頭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