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有些泄氣的捏捏淡心的臉頰說道:“少女,真怕你以後要去出家,到時你家舅舅會哭死的。雖然人淡如菊的意境很美,但咱是不能走這種路線滴,有時太淡了,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啦,你想成仙麼?”
“我每天都要吃喝拉撤,民生問題一樣不少啊,都很正常。”淡心反駁。
忍足醫生聽而不聞的繼續說道:“年紀小小的,哪來那麼多紅塵來看破是不?哎,現在的年輕人真可怕,一個二個的讓人不得省心。早熟不說,還老氣橫秋的,不然就是拿人生當遊戲看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真是混蛋啊。真不知道你們小小年紀的,哪來這麼多傷春悲秋的事情?你們呀,讓我們這些大人覺得咱們好滄桑……”
淡心扁扁嘴,忍住笑意,“忍足哥哥三十不到,還很年輕啊。”本來應該敬聲忍足叔叔的,畢竟這人同自家舅舅是一輩的,可忍足醫生對這稱呼實在是不感冒,說自己年輕英俊,哪裡是“叔”字輩了?硬是讓淡心改了口。
哥哥就哥哥吧,反正隻是個稱呼,淡心很能從善如流。
“呐呐,少女,算是幫哥哥一個忙啦,哥哥這兒有個很可愛的病人,也是一個人住在醫院裡,怪可憐的,不如這幾天淡心就陪陪她吧,可好?”
她?是誰?
對某厚臉皮自稱哥哥的人,淡心對他的要求覺得很奇怪。
“放心吧,那孩子真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和你的年齡差不多,相信她會很喜歡淡心你的。”
為什麼不是她會很喜歡那個人呢?
淡心對忍足醫生理所當然的語氣質疑。
……
…………
第二天,淡心剛打完點滴時,忍足憂一踩著點進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病服的嬌小女孩子,長相隻能堪稱清秀,麵部的表情有些僵硬,渾身像沉浸在一股沉悶的黑霧中,實在看不出哪裡可愛了。
忍足憂一似乎沒看到一樣,或者他有審美疲勞,拉著女孩子的手,很熱心的介紹道:“呐,淡心,她叫霧司翎,你可以叫她小翎。小翎,她就是淡心,清水淡心,以後你們要做好朋友,好好相處哦~”
淡心歪首看她,微笑道:“小翎,你好。”
叫霧司翎的女生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些詭異,臉上的肌肉表情都很僵硬,仿佛定格在一處似的,但她有一雙很美麗的黃金色瞳眸,像陽光般明媚,隻要盯著她的眼睛,會讓人覺得陽光真溫暖。
霧司翎扯著僵硬的表情,聲音緩慢而舒揚,“淡心,你好。”
當很久以後,淡心才知道,那時的相遇,是塔羅牌的預告,為了一段悲傷的情事,生生扭轉乾坤。
第十二章
這個夏天,讓太多人歡喜、也讓太多人哭泣。
這個夏天,有些漫長又短暫得令人留戀,演繹了一場令人難忘的青春歲月。
七月下旬,開始放暑假。
暑假過了幾天,保刈謙肅著張俊臉,%e4%ba%b2自跑了趟清水宅,擰著眉將一臉無辜的病弱少女打包上了車,直接驅車南下。
“小舅舅,我們要去哪兒?”
淡心自己一個人霸占了整個後車座位,可坐可臥可躺,好不愜意。
保刈謙充當司機,自後車鏡瞥了她好奇的臉一眼,說道:“憂一說,你的身體需要靜養,我想風景秀麗的岡山會很適合你,這個暑假,你就到那兒玩玩吧。”
“哦。”淡心可有可無的應了聲。
保刈謙看了看她溫溫淺淺的臉蛋,又說道:“淡心,去見見你慧子奶奶吧,她很想你。”聲音裡透著一股濃濃的憂傷。
淡心慢了半拍才將現實與自己的身份聯係起來,記起了保刈謙口中的慧子奶奶是誰。
保刈慧子,是保刈美紗和保刈謙的%e4%ba%b2生母%e4%ba%b2,也是清水淡心名義上未曾見過的外婆。聽說她最近身體不適,讓保刈謙焦慮極了,暑假一到,學生也放假了,便趕忙回去了,還順便捎帶上了淡心這個閒人。
淡心點頭應了聲,自己去看看她是應該的,並沒有注意到前座保刈謙投諸在她身上的有些無力而痛惜的目光。
這個世界有很多事,總是讓人們無法觸摸、無法進一步,有時,明明那麼近,近到似乎隻要再用心一點就可以貼近了,卻往往無法跨越那道底線,便是咫尺天涯的遙遠。有的人悠然於一個人的世界,並且是那般安靜怡然,自得其樂,根本無須教人擔心什麼的,可是,總是教旁人心裡是放不開。
保刈謙想將這個淡到沒存在感的少女帶到岡山那片美麗的山水間去,也許,於她的病她的心情都有好處,畢竟人是群居的動物,一個人的世界再怎麼怡然自得,還是太孤單,他又怎麼希望讓她一個人依舊如昔?
…………
………………
抵達保刈家彆院時,已是淩晨二點多了,淡心在後座中早已體力不支的睡死過去,保刈謙隻看了看,便打開車門輕手輕腳的將瘦弱的少女橫抱起,將車和行李丟給彆院的傭人,便熟門熟路的將少女抱到一間整潔的和室。
和室裡,一名年約七旬的貴氣老婦人在那兒等了半宿,隻為待他們歸來。
“母%e4%ba%b2。”
保刈謙的聲音很輕,語氣中滿是敬尊。
“阿謙,快將她帶過來給我瞧瞧。”老婦人急切的說,因歲月的積累而顯得略微渾濁的雙目裡流轉著不可忽視的熱切期望。
保刈謙聽話的走過去,將懷裡的少女放在早已鋪好的榻榻米上,撫攏好她的長發,然後為她蓋上被子。老婦人跪坐在榻榻米前,伸出一隻布滿了皺紋的蒼老的手細細撫弄過少女溫熱的臉龐,渾濁的眼睛裡,淚水盈眶。
“真像……真像……和美紗年輕時長得好像……我的美紗啊……”
嗚咽的泣音,來自一個痛失了愛女的年邁母%e4%ba%b2,壓抑的、悲傷的、苦楚的、破碎的聲音自老婦人喉嚨逸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幾乎讓這位蒼老的母%e4%ba%b2揉碎了心。
保刈謙坐在一旁,嘴%e5%94%87抿得緊緊的。
好一會兒後,保刈謙方低低的勸道:“母%e4%ba%b2,哭太多傷身,您要好好保重自己。”
哭了一會兒,老婦人方止了哭聲,用乾淨的素帕拭去臉上的淚痕,慈愛的雙眼逡巡著少女蒼白的臉蛋,眉頭擰了起來,問道:“阿謙,這孩子的身體這麼多年都沒什麼起色麼?”
“母%e4%ba%b2,淡心會好的。”保刈謙毫不遲疑的說。
老婦人哀歎一聲,雙手不厭其煩的掖著被角,不讓一絲一毫的風吹著了少女。
“真是作孽啊!美紗當年不顧兩個家族反對,硬是選擇了和清水政也私奔,生下了這麼個寶貝,卻是個自小帶病有,讓美紗揉碎了多少心神,求助了多少的人都沒有用……”長籲短歎了會兒,老婦人又說道:“阿謙,清水家那邊有什麼反應?”
“母%e4%ba%b2,請您放心,清水家早已做出表態,他們是沒有權利乾涉這孩子的事情了,今後她便是我們保刈家的。至於那個清水辰也——”保刈謙的臉龐扭了扭,釋出凜冽的肅色,“我不會讓他接近淡心的,絕對不會!”
可以說,保刈美紗和清水政也這一生的悲劇皆來源於清水辰也,然後,殃及了無辜的淡心。
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寧靜幽深的夜裡,絕斷果敢。
良久,老婦人拍拍兒子的肩膀,看著安然靜睡在床上的少女,愧疚、憐惜、不舍、後悔等複雜的情緒在她渾濁蒼老的雙眸中浮現。
隻是啊,人生,有很多事是無法後悔的。
…………
………………
淡心醒來的時候,聽到了清脆的鳥鳴聲。
清新的空氣竄進呼吸間,周遭是一片鳥鳴山更幽的寧謐,再無城市的喧囂紛擾。
·思·兔·網·
這種感覺真好,讓人不由得心情也跟著沉澱了。
爬出被窩,入目的是日本特有的和室,木製的牆紙糊的門窗,很有古老悠遠的意境。
穿上鞋子,淡心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抿著%e5%94%87笑了笑,然後橫拉開門,踏出去。
門外的世界,果然如想像中的清新,遠山空的悠逸,綠水迤邐的清婉,祥和清新的如畫風景,好一派山居的景色。
深吸了口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氣,淡心笑了出來,然後拉起衣裙下裳,坐在門口木製的回廊中,欣賞這幢獨特的建立在山腳下的民宿。
“咚咚咚咚……”
緩慢淩亂的腳步聲一寸寸挪移而來。
淡心側首望去,便見回廊的另一頭,一個少年模樣的男孩揉著困頓的眼,打著哈欠慢吞吞的向這兒踱步而來,晨曦的光戀慕的在他鬆軟的、略微卷曲的橘黃色頭發上跳動,軟綿綿的讓人好想去%e4%ba%b2自撫摸一翻。少年可愛帥氣的臉龐上,因睡意忪怔,五官顯得稚氣可愛。
那眉那眼那神態那動作,怎麼看都像某隻睡羊啊~~
“咦,你是誰啊……”
少年軟軟糯糯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睡意及疑惑,一下子便煞到了某隻橘子控。
超級哢哇咿的男生啊~~~~
第十三章
淡心雙手交疊在膝蓋上,%e5%94%87角的笑容很溫和,臉上的表情舒揚淺淡。
看在少不更事的少年人眼裡,真是溫柔啊~~
“咦,你是誰啊……”
睡眼惺忪的少年軟軟的問,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
“我叫淡心,昨天剛到這兒。”
少年哦了聲,看了看,很隨意的湊過來,學著她的模樣坐在木廊前,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盹兒,嘟嘟嚷嚷的說:“我叫慈郎……”
然後,沒有聲音了。淡心側首望去,少年眼睛已經閉上了,萎著腦袋睡著了的模樣。著實給他那麼楞了下,隨即是釋然一笑,在她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響起了某隻可愛的睡羊含糊不清的問話。
“……淡心怎麼會在這兒?慧子奶奶說,這幾天會有個姐姐來這兒陪慧子奶奶和慈郎……就是你麼?”
“是呀~~”
“哦……”
拉得老長的聲音,顯示少年真是困得不行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