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心生，筆如其人。

可是偏巧，書璵和淑瑜兩個人小時候是幾乎天天在一起。書璵雖然小，可是兩輩子加起來早就定下了的性子從來沒變過，而小時候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淑瑜，則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書璵的影響。

等到稍微長大一點了，書璵又進了宮做了皇子伴讀，兩人雖然不會天天在一起了，可早就定下的心性倒是從未變過。尤其是淑瑜，卓夫人自始至終便都是由著她的性子來，從未被磨滅的天性裡，或多或少的，讓淑瑜的眼界要比尋常閨閣女子寬上太多。

就連這臨帖練字，也是學的自在隨性、張揚肆意的筆法。

“弟弟這是有心事，”淑瑜看著手中的大字，用篤定的語氣輕輕的說道。

“姐姐的笑比平日裡還要明媚三分，”書璵沒回答，反而輕聲笑道，“看來，姐姐也是有心事了。”

淑瑜稍稍歪過頭來對著書璵微笑，毫無閨閣女子的嬌羞，大大方方的說道：“誰家女兒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不得倚門回首，含羞嗅青梅，心中甜蜜，暗裡忐忑？”

我覺得你心裡一點都不忐忑……更不羞澀……

書璵被淑瑜要嫁人了這個話題哽了一下，心中暗暗道。

“都說伴君如伴虎，弟弟這還沒伴君呢，不過皇子們都長大了些，就已經是坐立不安，如坐針氈了。”書璵麵對淑瑜的時候，倒也坦率，有些歎息的笑道。

===================================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求收、求作收QAQ

修幾個錯字和一處bug，淑妃所出應該是大皇子和六皇子orz

20·第七章 入局（中）

“龍生九子，”淑瑜放下手中的大字，輕輕的拍了拍書璵的肩膀，然後收回手，轉身走到桌邊，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舉止是否得體似的，用腳把桌子下麵的凳子踢了出來，然後自己穩穩當當的坐下。

書璵聽到了身後淑瑜擺凳子的聲響，也沒回頭，他還在考慮，淑瑜剛剛那句“龍生九子”到底是什麼意思，究竟是單純的說“龍生九子各有所好”還是特意的在說九皇子其人。

微微歎了口氣，書璵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他能看得清現在大麵上的局勢，但是從來不擅長從彆人藏得很深的話裡挖掘出其中真正的意思，這還是和他說話相對直接坦率的淑瑜，就來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四個字，他就有些分不清了。

“還是請姐姐明示吧，”書璵索性不猜了，這要是猜錯了，等下他和淑瑜之間的所有話，都可能陷入兩個人彼此自說自話的誤區裡。

淑瑜甜甜一笑，“不算年紀還小的十皇子和十一皇子，排行前九的幾位皇子，這一兩年差不多都成年了，奪嫡之爭，還有的看。我猜，父%e4%ba%b2比較傾向於和六皇子%e4%ba%b2近。”

言下之意，淑妃一係雖然人多勢眾，可是，畢竟有兩個嫡%e4%ba%b2的皇子放在那裡，卓尚書最為看重的，還是六皇子，而非身為皇帝長子的大皇子。

對於這件事，書璵倒是有不同的意見。雖然他是剛剛才從淑瑜口中得知了卓尚書的真正想法——%e4%ba%b2近淑妃一係。

“大皇子畢竟占著長子之位，雖說沒有皇後嫡子的情況下，長不長的，已經不是太大的阻礙了。”書璵扶著椅子轉過身來，後背隨意的靠在桌案上，按在椅背上的手指下意識的輕輕敲打著節拍。

淑瑜抿了抿嘴%e5%94%87，隨即又是笑靨如花，“可是，其他人終究比不上這上麵的一個名正言順。”

她沒有說出來的一句是，六皇子和大皇子一母所生，淑妃娘家又勢大，以後若是大皇子繼位，六皇子終究會是個相對穩妥的地位，卓尚書的性子速來謹慎，看中六皇子，也算理所當然了。

書璵卻是慢慢的搖了搖頭，“不，不會，在皇權之爭上，談什麼名正言順，都是徹頭徹尾的笑話，隻要能夠登基，不管是誰，那個人都是名正言順。”

稍稍沉默了一下，書璵還是說道：“就算是當朝太祖，開國皇帝，對於前朝來說，最初也不過是個妄圖撼動王權的一個暴民而已。可如今呢？”

淑瑜低下頭咬了咬嘴%e5%94%87。她知道，書璵說的才是對的，可是，這件事對她的觀念產生的衝擊，不可謂不深。

當初的開國皇帝，在前朝看來是個反賊、是個暴民，而如今，和前朝有關的人是前朝餘孽，太祖皇帝的地位卻幾乎和聖人一般。就是那些禦史想要彈劾皇帝，也得多以太祖皇帝當時的政令來作為對比的榜樣。

淑瑜畢竟是個長在古代的小姑娘，她的周圍能接觸到的所有人，除了書璵之外，都是皇權的擁護者。一直以來的在潛移默化之中，淑瑜就算有著尋常閨閣女子萬萬所不能及的眼界和思維，可是，她依然局限於這個屬於王權的時代，在她的思維方式裡，幾乎不會去質疑上位者的對錯。

“所以呢？”淑瑜漂亮纖細的手指握住翻扣著的元青花茶杯，指尖用力，幾乎要將其捏碎。

“所以——”書璵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一派平靜的說道：“淑妃娘家勢大，大皇子的王妃是淑妃的%e4%ba%b2侄女，承宣布政使司掌趙晉嫡出的姑娘，而六皇子，還未娶妻。更何況，現在趙家官位最高的，是淑妃的堂兄趙儼一脈，趙家，可不是隻有一個嫡出的女兒。”

淑瑜的心思轉的也快，“弟弟的意思是，從將來六皇子的%e4%ba%b2事上，差不多就能看出趙家真正支持的，是哪一位了。”

“我猜的，”書璵輕描淡寫，說道：“若是趙家一心支持大皇子，那麼六皇子的%e4%ba%b2事，自然是相對高門大戶的嫡出小姐，但是，卻後勁不足，明麵上看著好看，實際能給夫家提供的助力卻是不堪。”

“當朝太尉趙儼最小的嫡女趙令頤，今年不過十四歲，”淑瑜突然說道，畢竟，她對那些高門大戶的官家小姐，總要比書璵更清楚些。書璵可能知道哪個重臣家中有嫡子嫡女，但是更詳細的名字年齡之類的，他就不知道了。

“喲，年齡還差不多，”書璵笑了一下，心裡卻在不住的腹誹，那是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才十四歲啊！十四歲什麼的，定%e4%ba%b2結婚什麼的，實在是太凶殘了……

書璵腹誹之後，麵上還是一派悠閒笑容，“看看吧，六皇子的%e4%ba%b2事差不多也將近了，趙家嫡%e4%ba%b2小姐若是不嫁給皇子也就罷了，若是嫁入皇家，她的夫君是誰，那個人，差不多就是趙儼心目中的未來東宮了。”

淑瑜淡琥珀色的眼珠一轉，巧笑倩兮道：“父%e4%ba%b2說，皇帝這次是要給三皇子和五皇子娶王妃，六皇子估計這次隻是先抬個側妃而已。”

“是啊，趙家小姐年紀還小呢……”書璵扯了扯嘴角，懶懶散散的說道。

淑瑜抿嘴一笑，手上玩著自己衣擺上的一朵花，然後微微低垂下頭，好似羞澀一般的小聲說道：“父%e4%ba%b2和娘說，過一兩年之後，再談淑瑜的%e4%ba%b2事——”

不用淑瑜說完，書璵也能明白她又重複一遍這些話的意思了，“兩年之後，十皇子和十一皇子還是個小孩子，另外七個年長的皇子，可就都長大了，那個時候，奪嫡之爭的局勢，多多少少也會明朗一些。”

書璵若有所思的說完這句話，淑瑜已經抬起了頭，明眸善睞，眼波如水，哪有半分女兒家羞澀之意。

//思//兔//在//線//閱//讀//

“兩年的時間還是有些短吧，皇帝如今春秋鼎盛，到了兩年之後那個時候，真的能定下東宮太子之位？”淑瑜笑著微微挑眉。

“看局勢，”書璵也不含糊，隻是有些模棱兩可的說道，“也看眾位皇子之間，相互碾軋的效率了……”

淑瑜的手指收緊，眼眸低垂，掩去裡麵的一絲複雜。她已經大致猜到書璵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若是淑妃一係真的占據上風，大皇子自然不必多說，而皇帝若是當真封了六皇子為東宮太子，憑借趙家嫡出小姐的身份，十六歲入東宮為太子妃，也是一樁美談。至於姐姐，”書璵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讓人看不清晰，“想必在父%e4%ba%b2心裡，太子良娣的身份，也配得上姐姐……”

不出意外的話，太子良娣，就是未來的四妃之一了。

淑瑜眼神沉暗，麵上卻不露絲毫，隻是甜甜一笑。

憑借淑瑜的頭腦，她自然知道，隻要有趙家嫡出的小姐在，自己無論如何也成不了東宮太子妃，不過太子登基，有太子良娣變為四妃之後，她隻有一個機會才能反轉戰局——必須生下皇子，並且，必須輔佐自己的孩子成為下一任帝王，隻有那樣，她才能洗%e8%84%b1最初為妾的恥辱。

隻可惜，用自己的一生去賭一場籌碼都還沒有拿齊的驚心賭局，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父%e4%ba%b2真是好算計，”淑瑜輕歎一生，除了最初的驚顫之後，淑瑜又變得仿佛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眼波流轉，笑容明媚。

“若非姐姐今日提醒，書璵還真不知道，父%e4%ba%b2竟然已經和淑妃一係有過如此多的聯絡，”書璵用手指輕輕敲著椅背，淡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亮亮的。

姐弟二人一個坐在桌邊的凳子上，手倚圓桌，另一個背靠桌案，坐在椅子上，兩人相視一笑，同樣顏色淺淡的瞳孔遠遠的映射出對方的身影。

“話說，姐姐覺得九皇子如何？”書璵嘴角含笑，精致的五官美得令人心驚，突然天外飛來一筆的說道。

“願聞其詳，”淑瑜輕輕的說了四個字，笑著應道。

淑瑜是卓府嫡女，卓尚書可以這樣簡簡單單的把她的婚事當成和皇子間交易的工具，雖說卓尚書也許心裡真的認為，自己的女兒若是有朝一日，終能夠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那樣才是對淑瑜好。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無論如何，卓尚書總有以淑瑜的婚事為代價，給自己的仕途借勢的意思。

卓夫人尚有娘家依靠，她嫡%e4%ba%b2的女兒淑瑜尚且如此，更何況雖然養在卓夫人名下，僅僅隻是有嫡子之名卻並無外祖家可以倚靠的書璵？

既然卓尚書已經認準了淑妃一係，那麼和九皇子朝夕相處，做了十餘年九皇子伴讀的書璵，已經是注定了的九皇子一脈。

若是九皇子不爭皇位，書璵這些年的辛苦不過是白費，尚能憑借卓府的出身得以保全，做一個閒人。若是九皇子的心思不小，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