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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隼哼了聲,對鄭煦豐嗤之以鼻。

賭坊分甚好壞大小,鄭煦豐明明是算學差,算不過來輸贏,方從不進賭坊,免得丟了臉。

正準備說些什麼,見賭坊的章東家,滿麵笑容,遠遠就朝他們拱手見禮,便暫時沒做聲了。

程子安拱手還了禮,簡明扼要地道:“章東家,疏浚河道的事情,想必你已經清楚了。眼下人手不足,我想章東家幫著出些人手。”

章東家疑惑地道:“程郎中所言的人手,可是要他們下河去挖淤泥?”

程子安道:“如果有多餘的人手,倒也是可以去。不過,我主要是想請章東家,先顧著些家宅。”

章東家聽得皺眉,斟酌著道:“在下的家宅,並不在此。”

程子安抬手指去,道:“你瞧,這條巷子本就狹窄,加上門前亂堆亂放,巷子過一輛車都難了。若是水漫上來,堆放的雜物,悉數會被卷走,或者衝撞宅子牆壁,造成水流擁堵,宅子垮塌。”

章東家順眼看去,頻頻點頭,道:“倒也是。不過城南一帶,曆來如此。”

城南窮,打架鬥毆不斷,案情頻發,差役都不大願意來,屬於三不管地帶。

程子安道:“我想勞煩章東家出麵,將巷子裡擺放的雜物,悉數搬走,清理乾淨。另外,要是家中有麻袋者,可以拿出來一用。家中的婦人,幫著用粗布縫袋子,去河岸邊裝滿河沙,準備好築堤壩,防水。”

要快速理清城南一帶的混亂,由賭坊這群凶神惡煞的人出麵,比官府還要管用。

程子安知曉章東家肯定會推三阻四,不待他出口,搶先道:“章東家的買賣在此,要是城南被水淹了,洪水不長眼,可不認貴賤貧富。要是章東家的客人無家可歸,手上沒了錢,章東家的鋪子進了水,耽擱一天,損失真是慘重呐!”

城南一帶的混混閒漢們,手上有了幾個大錢,總愛進來試一把手氣。

加上城南的三教九流,前來尋花問柳的男人們,賭坊能賺錢,都靠城南。

去年賭坊進了水,收拾了好幾天,重新開張之後,客人少了許多,到過年左右方恢複了些,損失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章東家左右衡量之後,爽快應了下來,拍著%e8%83%b8脯保證道:“既然程郎中下了令,在下莫敢不從,定會替朝廷出份力!”

程子安得了章東家保證,些微鬆了口氣,道:“章東家,記得讓你的手下收斂著些,莫要欺負,傷了人。”

章東家訕笑一聲,道:“鄰裡之間,哪會有這等子事發生,我這個人,向來講究與人和氣為貴,程郎中儘請放心。”

程子安嗬嗬,與章東家交待了幾句,告辭離開。

眼下時辰已不早,程子安隻得領著被他帶來狐假虎威的紈絝們,前去相熟的分茶鋪子,每人請他們吃了一碗鮮蝦麵。

明九嘲諷地道:“喲,終於真正請客了!”

施二等人跟著附和,程子安麵色不變,笑道:“有得吃,就不錯了。”

明九一聽也是,趕緊埋頭吃了起來。

分茶鋪子雖小,裡麵收拾得乾乾淨淨,麵條筋道,蝦鮮甜彈牙,幾人吃得倒還算滿意。

吃碗麵,程子安就要再給他們派事了,手一招,笑嘻嘻地道:“你們晚上可得空?”

施二馬上道:“程子安,城南的娘子,我可看不上!”

程子安白了他一眼,道:“誰跟你提這些,就說有沒有空,可要一起玩些刺激的吧。”

聽到刺激,幾人摩拳擦掌,頓時來了勁。

程子安朝他們擠眼,道:“等天黑,晚一些的時候,我再同你們細說,保管讓你們熱血沸騰!”

第85章 85 八十五章

◎無◎

紈絝們彆的且不提, 聽到玩刺激,興奮得都要瘋了,連平時的派係不合都拋到了腦後。

程子安計議了下, 再叫了幾個紈絝出來, 先去瓦子混著聽了小唱,在之時時分, 等到京城的百姓基本安睡之後, 方才開始行動。

聽到程子安的想法, 大家一時間猶疑了起來。

祁隼撓著頭,道:“這件事吧,好玩是好玩,可要是被抓住了,肯定會被參上一本, 少不了一頓臭罵。”

鄭煦豐猛點頭,道:“我還以為作甚呢,原來是這個啊。程子安,你可能想些真正好玩的事情出來?”

程子安嗬嗬, 袖著手道:“你們且說,敢不敢吧?”

彭虞天不怕地不怕, 擼起衣袖直蹦, 道:“我有何不敢!這些禦史們討厭得緊,天天聽風是雨,胡亂參奏。我真恨不得, 將汙泥塞進他們那張臭嘴裡!”

明九同施二當差久了, 收到的參奏折子最多, 兩人早就看不慣禦史台那群成日找茬的禦史們, 不住點著頭。

明九立刻道:“怕甚, 告老子的多了去,多一件怕個逑!”

其餘人反正圖個好玩,明九他們都敢,法不責眾,抓到了頂多訓斥他們一頓,總不至於將他們這麼多人都一並抓去打板子。

禦史們再厲害,也不敢一下得罪他們這麼多人。

程子安對敢於直諫的禦史,當然會佩服敬重。

可禦史們的脊梁骨,大多都軟得很,他們明擺著受了指使,跳出來添事。

程子安被參揍,結黨營私,拉幫結派,擾亂京城。

更甚者,程子安待民夫,清理河道的人好,是在收買人心。

狗東西,他忙得腳底起火,一張俊臉曬得黢黑,還要抽空去寫辨折。

程子安從不以君子自居,他是有仇必報,一時報不了,會安靜蟄伏,靜待時機再報回去。

禦史聞風參奏,參奏錯了,完全不用負任何責任。

這口氣,程子安如何都咽不下去。套麻袋揍一頓,打壞了他肯定會惹來一身的麻煩。

至於眼下這點事情,頂多被聖上不痛不癢申斥一頓。且禦史們得罪的人多了,多的是人等著看他們笑話。

就算他們受了人指使,背後有派係,對家肯定不會放過這般好落井下石的機會。

疏浚河道忙得不可開交,程子安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報仇這點子事情。

他現在正缺錢缺力,有人送上門來,他就不客氣了。

程子安嘀嘀咕咕同他們商議了一通,吩咐小廝隨從拿來了用具,他則隱在暗中,沿著牆腳往前摸去。

大家躡手躡腳跟在他身後,到了巷子的水渠邊。

“去給爺撈!”明九吩咐小廝道。

小廝捏著鼻子,用葫蘆勺子,在溝渠裡亂舀一氣,再倒進木桶裡。

等桶滿了,幾人抬著來到一個禦史的宅邸前,用勺子舀了烏泥漿,來到大門前,往門上傾倒,直到整桶倒完才墊著腳尖,輕手輕腳離開。

廊簷下燈籠昏昏,照著臭汙泥同雜物四下流淌的大門,門前一片狼藉,臭味四溢。

門房裡的門子,尚在呼呼大睡,完全想不到外麵發生了何事。

躲在暗中的紈絝們見了,捂著嘴直樂得打跌。

程子安蹲在溝渠邊,聽著明顯水流通暢了的嘩嘩聲,深藏功與名。

溝渠裡阻塞,早就該通了,今晚的紈絝們,可是做了好事啊!

連續潑了好幾戶個參奏過程子安的禦史官員,大家愈發興奮,順道將平時看不順眼的禦史們前也一並潑了。

在城裡呼啦啦來回奔走一晚,大家還了無睡意,硬要留下來守著,等到天亮時,看這些人得知後的反映。

程子安打了個嗬欠,道:“回去吧,你們明日去衙門看他們跳腳也是一樣。”

大家一聽也是,說笑著散了。

天色一點點亮起來,京城裡接連響起怒罵聲:“是誰,無恥宵小之徒,竟敢做出這般齷齪之事!”

“報官,去報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京兆衙門快被報官的仆人擠滿了,彭京兆聽得直想笑,卻又硬生生忍著。

官員們平時被參奏,拿禦史們沒法,隻能硬生生忍了。

這下他們遭到了報複,彭京兆暗中感到說不出的暢快。不過,既然在京城出了事,又是大家一起來告,他當然不能置之不理,吩咐推官帶著差役,前去查案。

程子安他們乾事是背著了人,隻京城的瓦子徹夜不眠,他們人又多,難免被人看到了。

彭京兆聽到彭虞,頭開始痛起來。

抓人吧,這麼多人,他要如何抓。

再說,抓人也要有律法可依,都是官員,就不存在高低貴賤。殺人都可以用官身抵罪,何況是這等子小事。

彭京兆狡猾得很,思索一番,吩咐小廝道:“去看小少爺在何處。”

小廝道:“小少爺今日一早就前去衙門當差了。”

平時彭虞可沒這般勤快,且他最近一直跟在程子安身後,今日如此勤快,肯定是想去看熱鬨了。

彭京兆氣得罵了句,道:“去禮部,將他給我叫回來。就說他敢推脫,下個月的月例,一個大錢都沒有!”

小廝領命去了禮部,彭虞不在,他去了吏部找明九,加上施二幾人一起,說著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那個陳禦史,哈哈哈,你沒看到他,同許禦史破口大罵,都快打起來了。”

禦史們分派係,彼此不合,朝堂之上經常一言不發就罵架,甚至吵得急了,打起來也屢見不鮮。

“韓侍郎最令人發笑,他問王禦史,可是平時德行不修,天將臟臭汙泥,是老天指他同汙泥一般,臭不可聞。”

大家聽到朝堂上的熱鬨,昨夜的疲憊頓消,隻感到暢快淋漓。

彭虞笑得正起勁,被小廝叫了出去,他本不想理會,在月例麵前低下了高昂的頭顱。

彭虞進了彭京兆的值房,大喇喇道:“阿爹,你找我作甚?我在當差,忙得很呢!”

彭京兆深深壓住了想揍他的衝動,徑直道:“昨夜你們去作甚了?”

彭虞神色一僵,眼珠咕嚕嚕轉動,打哈哈道:““作甚,沒做甚啊,就去瓦子裡聽了小唱,吃了幾杯酒。”

彭京兆啪地一拍案桌,怒道:“好你個混賬,你們昨日夜裡乾的好事,苦主已經告上了門,證人都在,你還想狡辯!”

彭虞一聽,乾脆光棍起來,往椅子裡一攤,伸出雙手,道:“既然如此,阿爹將我拘進大牢吧。”

說罷,他嘻嘻一笑,雙手縮了回去,牛氣哄哄道:“哎呀,我是官身。阿爹要審案,也得對我客客氣氣。”

彭京兆皮笑肉不笑道:“你是官,我拿你沒法子。你彆忘了,你還是我兒子。你阿娘平時再疼你,隻要我動了真怒,看她還敢不敢護著你。以後賬房上的錢,沒我的吩咐,你一個大錢都休想支取。”

無論從公與私都拿不到錢,彭虞氣焰一下沒了,哭唧唧道:“阿爹,我是你兒子,你何苦下這般的狠手。阿爹,你想做甚,直接說明就是,你狡猾得很,不說清楚,我如何能知曉。”

彭京兆聽得眼前陣陣發黑,一個勁念著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才將那股氣憋了回去。

彭虞在彭京兆的威逼利誘之下,前後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交待了。

彭京兆聽完,思忖半晌,急匆匆進了宮。

早朝發生的事情,聖上從頭到尾都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