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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有多棘手,自不用提了。聖上算得上聰明,護城河沒甚改變,當著差使的人,肯定有一大堆托詞借口,或者聖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大皇子在工部掛著名,要真追究,大皇子一個失察,辦事不力的名頭,肯定少不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三個皇子二十歲出頭,年紀隻相差幾個月。他們的聲望都相差無幾,皆聰明過人,文武雙全,人人稱讚。”

這些時日在外麵同紈絝們玩,程子安多少聽了一些。

太子未定,剩下的四皇子五皇子才四五歲。三個大的皇子之間,彼此暗暗較著勁,你學文,我就學武,你禮賢下士,我就善待百姓,計謀百出。

幾個相爺,看似中立,隻忠君。

內心的真實想法,以及實際如何做,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世卿世祿,能撈到從龍之功,勝過在官場辛辛苦苦打滾幾十年。

聞山長神色凝重,程箴緊張不安,歉意地道:“子安,阿爹幫不了你,著實愧疚。我同你阿娘,還是留在京城吧,就不回明州了。離得遠不知你的消息,我們如何能放心。”

既然程子安領了差使不能回明州,程箴打算同崔素娘回去,順道押上為萎靡不振的孫仕明,前去青州府探望崔婉娘。

程子安笑道:“阿爹,阿娘不習慣京城的氣候,來了京城之後,身體總是不好,你們還是回去吧,總要去祭祭祖,收些道喜,看看積善堂。我沒事,將莫柱子與老張秦嬸留下就行了。要是阿娘實在不放心,你們再來京城就是。”

程箴一聽也是,家中著實還有一大攤子事情要處理,就算要隨著程子安長居京城,也要回去做好妥善安排。

程子安道:“阿爹,辛辛苦苦得來的進士,舉人,能享受到的免賦稅田畝,不能浪費了。阿爹,你將錢,全部換成田地,佃戶們能多留下幾口糧食吃,我沒日沒夜苦讀,也算是有回報了。”

聞山長聽得心酸又驕傲,程箴同樣笑了起來。

種地的百姓們,大周的海晏河清,並不能照拂到他們。繁重的賦稅,從頭到尾都壓在他們身上,腰從未直起過。

程子安讀書的本意,從來皆如此:“哀民生之多艱”。

幾人再商議了一會,程箴與崔素娘回明州,聞山長辭去差使,也要回去一趟,正好順道一起。

程子安調整好心情,翌日天不亮起來,將自己收拾得精神抖擻,前去了吏部應差。

進了吏部大門,程子安見明九從門口背著手跳出來,他吃了一驚,望著天色,再看明九:“這般早來,真是稀奇啊!”

明九拉下臉,道:“我得知你得了差使,要來吏部,我念著你不知道規矩,特意早早起床前來幫忙,真是,瞧你這是甚反應!”

程子安心道,明九的消息來得還真是靈通,明相這般快就告訴他了。

不過,明九向來都在吏部渾水摸魚,程子安很是懷疑,他不添亂就不錯了。

明九臉色很快一轉,笑道:“今日你第一天出仕當差,等下叫上施二一起,中午去天香樓替你慶賀慶賀。”

程子安往前走著,趕緊道:“彆,我第一天來,可要規矩些。官員們的午餐,我還沒吃過呢。”

皇宮會給各部官員提供飯食。像是明九這樣的紈絝,哪吃得習慣,幾乎天天都在外麵去吃。

明九哈哈笑道:“得了,隨你吧。等你吃過一次,嘗到好壞之後,你就知道後悔了。”

程子安說是是是,先去了管著官員應差孫郎中的值房,見裡麵空著,便退了出來。

明九在身後跟著探頭,拉著拉轉身前去吏部蔣尚書的值房,壓低聲音道:“喏,肯定在裡麵,每天早上,必來請安。”

程子安隻當沒聽到明九的奚落,理了理衣衫,目不斜視在門口站定,作揖施禮:“下官程子安,前來應差。”

蔣尚書同弓著要的孫郎中正在說話,兩人一並朝門口看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蔣尚書笑嗬嗬同程子安打了聲招呼,對孫郎中道:“去吧。”

孫郎中施禮退下,走出門看到明九也在,臉上的笑就退了幾分,不過到底不敢給他看臉色,畢竟兩人都是郎中,明九還有個相爺祖父。

程子安隻當沒看到明九偷偷衝著他,快撇到腳下的嘴,客客氣氣去同孫郎中辦好了一應事宜。

明九就一旁做甩手掌櫃,閒閒看著。等出了門,明九笑道:“等拿了俸祿,你總得該請一次客了吧?”

官員的薪俸並不是密事,像是程子安這種工部最小的官員,也就是水部郎中,一年的正俸,加俸,炭敬冰敬等各種五花八門的補貼加起來,差不多在一千六七百兩左右,實屬於高俸祿了。

程子安看著手上的差遣令,笑道:“你知道我的俸祿幾何,你看著吃吧。”

明九這時賬到算得快了,問道:“你還住在貢院那裡?去問施二啊,樓務店有官員的補貼呢!”

京城寸土寸金,樓務店的差使,就是負責廉價房出賃,保證官員住得起,還有窮困的百姓能得到便宜的房子住,差不多等同於後世的廉租房。

樓務店裡麵利潤豐厚,人人搶奪。施三爺是戶部侍郎,施二才得了這個差使。

程子安道:“我得空時再去尋施二,貢院住習慣了,也懶得搬,到時候讓施二將補貼給我就行。”

明九嗬嗬笑,道:“這你恐得去找施侍郎了,施二可沒那本事,替你要到樓務店的補貼。”

並非是施二沒本事要到補貼,而是程子安這個狀元郎,卻進了工部的小郎中,沒這個本事。

工部的門都沒進,程子安已經親眼目睹到了一堆官場的複雜。太陽升起,天氣逐漸熱起來,他拿帕子擦了擦汗,望著工部的大門,與明九道了彆。

進了工部,程子安拿著差遣令,先去工部水部,去拜見負責水部的頂頭上峰,侍郎孔凜直。

孔凜直年約三十歲出頭,從太學算學班考進了工部,這些年一直在工部,從郎中升到了侍郎。

水部事務繁重,已有五個郎中,加上新到的程子安,一共六個郎中,一個侍郎。

孫凜直的值房們開著,程子安在門口見了禮,他從案桌後抬起頭看來,問道:“咦,程狀元找我何事?快進來坐。”

程子安心裡嗬嗬,他真是從天而降了,狗吏部知道他來,卻沒將此事告訴給工部。

興許是告訴了,比如聖上同工部魏尚書交待了聲,他卻沒能將此事傳達下來。

哪怕是聖上欽點的又如何,一個小郎中,不值得誰多費心思。

程子安進屋奉上調遣令,孫凜直愣住,接過去一看,難掩驚訝道:“你來了水部?”

可不是,都見鬼了。

程子安暗戳戳再罵了句,麵上卻不動聲色道:“是,下官初出茅廬,有不懂不會之處,還請孫侍郎多多擔待。”

孫凜直看了他半晌,最後臉上擠出笑容,道:“狀元郎能來水部,實在難得。不過水部的事情多,你年輕,倒不怕辛苦。走,我領你去見見同仁,們。”

程子安道了謝,跟在孫凜直身後去了水部的大值房。

房內放了五張案幾,案幾上堆滿了卷宗。程子安看著轉身都難的值房,隻當沒看到。

不過,孫凜直也好似沒看到,麵上並無半點猶豫為難之色。

屋內的人見到孫凜直前來,紛紛起身招呼,同時好奇看向程子安。

孫凜直道明了來意,介紹了程子安給大家認識,道:“程子安年紀小,又沒當過差,初到水部不熟悉公務,你們要多幫著他一些。”

五人有老有年輕,老的胡子都白了,最年輕的,年紀與孫凜直差不多。

聽到孫凜直吩咐,都接連應了。孫凜直道:“你今日初來,先學習一下,有不懂之處向前輩請教,我還忙著,就不多留了。”

孫凜直離開了,程子安走進屋,其他五人打量著彼此,又朝四下看了看,皆默默坐了回去。

程子安麵不改色,卻將各路人的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空降水部的第一天,居然連個坐處都沒有!

第78章 78 七十八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無◎

閻王不一定好見, 小鬼一定難纏。

突然空降就會出現各種問題,再說這麼點小事,程子安也不可能去聖上麵前哭訴。否則, 他的狀元郎成績, 聖上估計該後悔,可否要收回了。

程子安隻當一切無事, 笑著同前輩們一一寒暄。

“章郎中, 你在忙甚呢?對不住對不住, 我不打擾你了。”

“荀郎中,你的字,寫得真好!”

“溫郎中,瞧你忙得很,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算學?一般一般, 不敢與高郎中比,瞧你這賬目做得,我一看眼都花了。”

“夏郎中也是太學出身啊?厲害厲害!我在太學沒念幾天,就是去長一下見識。”

一圈寒暄下來, 幾人雖然不冷不熱,程子安到底與他們說上了話。

年紀最長的章郎中, 一張國字臉因為太瘦, 顴骨突出,白了一半的眉毛尾,有幾根特彆長, 不苟言笑的時候, 使得他看上去尤為淩厲。

程子安在屋子裡瞎晃, 到處同人攀談。章郎中向來勤勉, 看不上遊手好閒之人, 冷冷道:“程郎中,既然你來了水部,就當用心當差,方上對得起聖上,下對得起百姓。眼下我們都在忙,程郎中不做事也就罷了,莫要打擾到大家才是。”

其他四人神色複雜看向程子安,他始終麵帶微笑,虛心聆聽,道:“是是是,章郎中教訓得是。是我打擾到各位了。我年輕沒經驗,對水部的差使一竅不通,我還是先從看前輩們往常的公務文書學起吧。”

他撓了撓頭,看似在思索,然後看向離他最近的夏郎中求教:“夏郎中,水部往常的公函文書,放在了何處?”

夏郎中道:“在庫房,你前去翻閱就是。”

程子安拱手道謝出了門,聽到門裡的一陣嘀咕議論,他隻當沒聽見,去了工部的庫房。

管著庫房的小吏成德中看到程子安前來,先盤問了好一通,還是不放心,跑去了水部詢問。

程子安也不急,在庫房門前等著。沒一會,成德中回來了,臉上的防備退去,不過還是不大熱情,打開門,讓他在冊子上畫押簽了名,放他進了庫房。

庫房裡昏暗,一股子書墨味,伴著黴味撲進鼻尖。

程子安手在麵前揮了揮,前去找到水部公函文書的架子,搬了一堆到門口。

成德中忙要上前清點,程子安在廊簷下的青石地麵上席地而坐,道:“我不拿走,就在這裡看。”

成德中看了他幾眼,便沒管他了。

程子安雙腿交疊,背靠在牆上,認真仔細看了起來。

公函文書有嚴格的寫作規定,前後基本是套話廢話,在中間能看到幾句有用的東西。

程子安看得很快,一堆文書沒一陣就看完了,拿進去原封不動放好,再搬了另外一堆來。

看了兩堆之後,成德中上前,道:“已經中午時辰,該得用午飯了。程郎中,在下要去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