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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致遠正坐在船尾,舉重若輕般拿著船篙左撐一下,右點一下,儘管河道時窄時寬,可皮艇卻像一尾魚.前行自如。

曲曲繞繞過了好幾個急灘,眼前的景致豁然開朗。桑予衿以前去九寨溝'見過透淨到極致的色彩和水,可總覺的那邊太喧囂。這裡也是水,不知名卻平如古鏡的水麵,通篇隻有兩個字,綠和藍,如美玉般的綠和藍。

他們很久都沒有這樣靜謐地相處過了,哪怕是到這裡來度假,大多數時間都是躲在各自的房間裡看書辦公。蕭致遠放下了竹篙,坐在桑子衿身後,任由皮劃艇往前漂流。桑子衿學著他的樣子,往後輕輕一靠,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水波帶著皮艇輕輕蕩漾,河邊垂著的柳條柔柔劃過了臉頰,不知名的蟲子偶爾尖銳地叫上幾聲,更像是這個夏日午後的催眠曲。她真的睡過去了,直到臉上被水珠一滴滴地砸到。她猛地驚醒過來,下意識地回頭看蕭致遠,“下雨了!”

他卻是早醒了,閒閒坐著,聳肩,“是啊。”

“快劃船啊!”桑子衿拿手擋雨,抓狂,“越下越大了!”

蕭致遠無辜地看著她,“篙子漂走了……”

“……”桑子衿頓了頓,極為艱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強忍住一把推他下去的衝動,  “現在怎麼辦啊?”

蕭致遠隨手在橡皮艇裡翻找了一通,找出一次性雨披給她披上,淡定地說:“漂著。”

“你到底是怎麼把篙子弄丟的啊?”雨滴把水麵砸出一個個小坑,劈裡啪啦很是爽脆,桑子衿隻能艱難地在雨霧中估測前邊還有多遠。

蕭致遠渾身上下都濕透了,T恤貼在身上,露出精壯的線條,臉頰上還有水珠滑下來,隱約還有幾分性感。他此刻也沒什麼好氣,“你沒丟就行——再說你不也睡著了嗎!”

“你沒丟就行——”這句話他這樣自然地%e8%84%b1口而出,桑子衿怔了怔,回頭看他,他卻什麼都沒意識到,忽然間站起來,眯了眯眼睛。

“這船馬上要漂到那裡,那裡離岸邊最近。一會兒你先跳過去,聽到沒有?”他牽著她的手,像是牽著小朋友,一字一句地叮囑,“彆怕,我會在這裡扶著你。”

眼看著船離岸邊的石頭越開越近,桑子衿一顆心怦怦地跳起來。

“我數一二三,你就跳。”

“一——二——”

桑子衿看著那塊唱著青苔,濕濕滑滑的石頭,忽然間%e8%85%bf軟了,“我怕,蕭致——“

”寶貝,跳!”他依然穩穩地扶著她的腰,順勢將她送了出去。

桑子衿還有些後怕,她站在石頭上,回望蕭致遠,卻發現因為自己這—跳的反作用力,船漂得更遠了。她環顧四周,岸邊似乎是一大片稻田,雨幕之中這裡沒有任何能被辨認出的特征,這是哪裡?偏偏……蕭致遠又漂走了。

她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大聲喊他:“喂,蕭致遠!”

蕭致遠衝她揮了揮手,然後毫不猶豫地跳進水裡,向她的方向遊過來。

她終於徹底放心,傻傻地蹲在石頭邊,看著他靠近,然後攀住石頭爬上來。

蕭致遠吐出一口水,拉著她爬上岸邊的小路。桑子衿一直抿著%e5%94%87,忍笑踮起腳尖,從他頭上抓下一根水草。

蕭致遠從善如流地低頭任她擺弄,等她說“好了”,便牽了她的手,往右手邊的路走去。

“你認得?”桑子衿有些驚訝。

“怕你迷路,就隻能我來記著。”他不回頭。

他們不再說話,隻是蕭致遠把腳步放得很慢,慢到桑子衿幾次看著他的側臉,琢磨著他是不是有心事。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輕鬆且隨意地說:“這條路,走一步,少一步了。”

走一步,少一步了。

那幢黑瓦白牆的屋子已經出現在視線的最遠端了。

桑子衿忽然停下腳步,下定決心,“我們回去吧。”

他一身狼狽,卻低頭深深看她一眼,良久,淡淡地說:“你怕自己心軟?”

桑子衿用力抿了抿%e5%94%87,“不。隻是這樣的日子讓我覺得……過得太久,會鬆懈下來。”

他麵對她,低低笑了笑,“換一種說法吧,桑子衿,你準備好了?”

桑子衿揚起臉,眼神璀璨晶亮,執著而堅定,“是。”

他表情未變,雙眸中亦看不出任何波瀾微動,平和地說:“我們到的那一天,我就收到了律師的委托信。那麼,這幾天過去,你的想法有改變嗎?”

她沒有猶豫,“沒有。你呢?”

“真可惜,我們都是固執的人呢。”蕭致遠笑了笑,鬆開她的手,背影竟有幾分孤單,沒入層層疊疊的大雨之中。

樂樂竟比他們早到家,看見爸爸媽媽渾身濕透的樣子,小姑娘呆了呆,有點委屈,“爸爸媽媽,你們去玩水了。”

因為桑子衿嚴禁她靠近水塘,小姑娘很不高興,“你們怎麼能這樣?”

桑子衿有些尷尬,“爸爸媽媽不是去玩水……”蕭致遠便接口道,“我們忘記帶傘了。”

樂樂撇嘴,“幼稚!”

蕭致遠和桑子衿:“……”

等到換好衣服,吃完飯,桑子衿正在想怎麼和樂樂開口說“明天就回去”,蕭致遠起身去院子裡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已經神色略微有些凝肅。

“怎麼啦?”桑子衿哄著樂樂先在沙發上睡著了,小聲地問。

“今晚就回去吧。”他的身影遮住台燈的光亮,俯身下去看睡得香甜的女兒,“公司有點急事。”

從文城開來的車子半夜才趕到。蕭致遠坐在副駕駛座,電話不斷。寂靜的夜晚,車裡空調嗡嗡的聲響,他在前邊刻意壓低的聲音,以及樂樂低緩的呼吸聲,讓桑子衿覺得安心,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竟也睡得綿長。桑子衿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進入市區,遠處的天際微微發亮,又是一個大好的晴天。樂樂靠在兒童安全椅裡,緊緊抱著軟軟的小毯子,睡得正香。她又探身去看蕭致遠,手剛扶到前排的座椅,他像是感應到什麼,回過頭,輕聲問:“醒了?”

“你一路都沒睡?”桑子衿看看時間,一路過來已經開了五六個小時。

他沒有回答,有些出神地看著空寂的城市街道,不知在想些什麼。

車子正在放緩速度駛入社區,剛剛停下來,他就下車,繞到另一麵抱出了樂樂。小姑娘咬著指頭睡得正好,因為被驚了驚,一腳蹬在正在給她穿襪子的爸爸%e8%83%b8口。蕭致遠卻無怨無悔,拿毯子裹著她,走進了一樓。

“我洗個澡直接去公司了。”他將樂樂放在小床上,解開襯衣衣扣,一邊走進浴室,“你也好好睡一覺。”

桑子衿答應了一聲,想想又覺得不對,敲了敲浴室的門,“你的衣服我拿進來了。”

浴室很大,他正在淋浴間衝洗,熱氣騰騰的,聞聲悶悶地答應,“放著吧。”

桑子衿重新走出來,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可究竟是為了什麼,她卻說不上來。她換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聽到外邊開門的動靜,終究忍住了沒有出去。

“嘭—一”

門外忽然一聲巨響,似乎是一個人倒地,還順帶著砸了什麼東西。桑子衿嚇了一跳,連跑帶跳地出去,卻看見蕭致遠摔在地上,而門大開著,一道人影站在他身前,仿佛隨時會上去給他第二拳。

“大哥!”桑子衿連忙跑過去站在蕭致遠麵前,對那人說,“你乾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蕭致遠,想不到你在背後這樣陰我!”蕭正平麵色鐵青,“我到今天才知道,是你讓人爆我的醜聞!想把我踢出公司,現在如願了是吧?!”

蕭致遠抹了抹%e5%94%87角的血絲,想要站起來,或許是因為整晚未睡,他竟覺得有些%e8%84%b1力,“大哥,照片不是我放出去的。”

“你真當我是傻子嗎?”蕭正平低吼,“那本雜誌有誰當後台才敢這麼強硬,你以為我不知道?!”

桑子衿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頭疼,真想插一句:大哥你是真傻……如果當初你收購項目進行得一切順利,哪怕爆出十次不雅照,隻怕老爺子也不會換了你。

可是這樣淺顯的道理,他不懂,隻是一味地朝弟弟嘶吼,仿佛這樣就能將一切奪回來。

“大哥,好好說話吧。”桑子衿試著走上前同蕭正平說話,卻沒想到他正激動,手臂一揮,她一個沒站穩,就往後跌了出去。

“子衿!”蕭致遠將她半抱起來,“沒事吧?”

桑子衿的頭撞在了櫃子上,忍著痛搖頭,“沒事。”

“大哥,你適可而止吧。照片的事我問心無愧。你在這裡和我鬨也沒有用,彆逼我叫物業保安。”致遠的表情已經不再客氣,神色冷厲,“有什麼問題,你去找爸,比找我更有用。”

蕭正平亦冷冷回望他,咬牙切齒間,表情中卻有一分得意,“蕭致遠,你對我手段都這麼狠毒,你說我該拿什麼回報你呢?”

蕭致遠依舊站著,“我說過,有什麼證據儘管拿去董事會,我問心無愧。”

“好!好!”蕭正平怒極反笑,隨手拿起桌上的花瓶,狠狠地砸下去,“你等著!”

碎瓷四濺,三個人都沒注意到樂樂已經從臥室裡跑出來,看著眼前狼藉的一幕,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桑子衿看見女兒出來,慌忙跑過去一把抱住她,低聲說:“樂樂怎麼出來了?我們再進去睡一覺好不好?”

“伯伯,你怎麼這麼凶?”樂樂抽噎著不肯走,眼巴巴地瞪著蕭正平問。

蕭正平看了看小侄女,終於不再說什麼,轉身摔門走了。

到把女兒送回房間撫慰好,桑子衿一轉頭,看見蕭致遠沉著臉走過來,正語速極快地打電話讓Iris過來一趟。

“你乾嗎?”桑子衿錯愕之間,他已經俯身將她抱起來,放回臥室床上。

“滿地碎片,你就赤腳走過去了?”他看著地上那道淺淺的血痕,攥緊了拳頭,“腳伸出來,我看看。”

腳底踩了一小片碎瓷,直到此刻,桑子衿才覺得疼。他拿了鑷子拔出來,又用消毒酒精將傷口擦拭了幾遍,才說:“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下。”

“不用——”

蕭致遠扯開領帶,神情已經恢複冷靜,“我怕他亂來,讓樂樂去她爺爺那裡住幾天”

桑子衿有些怔忡,隔了一會兒,才問:“他……會乾什麼?。

他卻不肯多說了,隻伸出手,輕輕觸碰她被撞到的後腦,半是訓斥半是無奈,“以後遇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