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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色傾城 曉夢霜天 4338 字 3個月前

一束清瘦微凜的身影淩水而立,東方端華月白色的衣袂貼著小亭欄杆,宛如一團吹散的雲朵。她高挑的眉輕輕蹙起,時而神色冰冷,時而憂思悵然。她長發垂落及腰,兩鬢雪白的發被歲月染得淒豔……退位的太上皇久居在華容殿,飲食起居依然是癡戀她的紫汐悉心照料。而東方端華一旦身子好轉,就會到暖玉湖畔賞景,日複一日,竟是誰都勸不住。

小亭青紗拂動,十幾個宮女太監候在她身後,一桌的精致茶點絲毫未動。

東方端華長久凝望著午後波光粼粼的湖麵,她蒼白的指節扣著欄杆,輕微地、難以察覺地顫唞,多少年萬人之上,最後徒留一人黯然神傷。多少年早已愈合結痂的傷口,多少年纏繞入骨血的愛戀,真的忘了嗎?

“皇後娘娘……”

身後驀地傳來一聲輕喚,柔柔淡淡,輕不可聞。

東方端華的身子陡然僵住,她用力屏住呼吸,卻覺整個人的意識都跌入了那一聲幻覺般的呢喃。

“皇後娘娘……”

東方端華循聲回眸,卻見一個鳳冠華服的女子朝她徐徐走來。淺桃紅鳳尾裙透著花海幽香,佳人玉妝,風華絕代。她那一彎遠山黛眉卻蹙成從未有過的死結,對東方端華怒目而視……

她此生摯愛的女子,容兮然就站在她的麵前,似真似幻。

東方端華隻覺渾身血液倒湧,刹那間,她雪白的鬢發似乎也被逆流的歲月染上烏黑,連眼角的細紋都已褪去,輕狂年少,鳳眸傲然,睨視著眼前的同樣風華初綻的容兮然……

她在暖玉湖畔,再度跌回了曾經的記憶。

******

昭華元年,五月,二十四年前。

“皇後娘娘!”容兮然神色忿然地喚住她,雪膚漲得通紅,%e5%94%87色蒼白如枯萎的花瓣翕動著:“皇後娘娘,臣妾有話要說!”

東方端華心不在焉地瞥了她一眼,鳳眸微眯,鏤金長甲扣著酒杯,周身沐浴在初夏的清風豔陽中透出難以逼近的光芒……容兮然冷冷迎上她的目光,強壓下狂亂心跳,朝那宮中人人為之膽寒的女人喝道:“恕臣妾冒昧,臣妾三番五次求見皇後娘娘,娘娘都避而不見!今日臣妾好不容易在暖玉湖找到了你,哪怕是要殺要剮,臣妾也定要問個明白!”

“嗬,”東方端華曖昧不明地冷哼一聲,杯倚紅%e5%94%87,詭譎而冰冷的目光在容兮然周身繞轉,盯得她背脊發涼……容兮然咬了咬%e5%94%87,強烈的情緒起伏令她聲線凝噎:

“一個月前臣妾封妃,冊封大典那一夜皇上移駕光華殿探望臣妾,半路卻被皇後娘娘攔截了去……臣妾新婚之夜化作泡影也就罷了,之後的每一日皇後娘娘都機關算儘不讓臣妾麵見皇上!娘娘夜夜霸寵,甚至近日……近日臣妾侍寢的綠頭牌都被內務府給摘了去!既然皇後娘娘對皇上愛之深切,不願與其他嬪妃雨露均沾,娘娘又為何薦我入宮?!”

容兮然連珠炮似地質問著,說著說著,已是淚水漣漣喘熄不止:“入宮封妃,本就不是臣妾所願,家父反對我入宮之事已經氣得纏綿病榻!臣妾今日所言,也根本不是為了與皇後娘娘爭寵!臣妾隻是要問個明白,娘娘曾說在宮中等我,就是為了今日如此厭倦我、憎恨我、折辱我嗎?!”

東方端華心中暗笑,兮然啊兮然,你就是這樣大膽衝撞後宮之主的麼?單純至此,若皇後不是我,你該如何立於危險的宮中?

然而,更可笑的分明是自己吧。她是太傅容奎的女兒,是殺兄仇人的女兒。東方端華一番安排,原本就是想讓容兮然入宮後慢慢受折磨而死。她把她帶入一個殘忍的局中,卻情不自禁地淪陷於她的傾城笑靨;她似黑暗中一縷純澈的光,暖了她寂寞的魂……任由情絲煎熬,心動的刹那焚燒成灰燼,萬劫不複!

見東方端華連一句解釋都不施舍,容兮然傷心欲絕。暖玉湖畔,淡淡的水煙籠住她深鎖的眉彎,淒美哀涼。

容兮然拂袖欲走:“臣妾……明白娘娘的意思了!懇請娘娘下旨廢妃,讓臣妾回府,侍奉年邁的父%e4%ba%b2!”

東方端華一把攬住她的皓腕,聲音喑啞:“的確,從一開始就是本宮處心積慮讓你入宮。那是因為……本宮日日夜夜都想見到你。”

容兮然的身子僵如雕塑。

“你對皇上可有感情?”東方端華淒聲冷笑:“你如今來求我,求我讓你承歡於那個男人身下麼?”

鳳冠華服的貴妃頓時啞然,她恍惚想起了那個星垂平野的夜晚,東方端華約她相見。皇後雪白的鎧甲承著清冷月光,她抬起她的下頷,氣若幽蘭地對她說:

“入宮不是為了喜歡皇上,隻是因為我們需要那個位置而已。我若為後,你必為妃!宮裡有我,你怕什麼?”

當時,東方端華意味不明的話令她心底滾燙,仿佛受了蠱惑。

“兮然……”低柔而沙啞的呼喚,落上容兮然發紅的耳垂:“如果你愛一個人,怎會允許她和彆人雙宿雙棲?”

容兮然猛地避開那道目光,她的心跳越來越亂,整個人都顫唞起來:“可是你愛皇上嗎?你不愛他,為何又要……”

“我想保護你……”東方端華目光灼灼,凜冽的鳳眸幾乎竄出火來,卻是淚眼朦朧:“傾儘我所有保護你,是不是可笑至極?如果你覺得這太過殘忍,我會放手,兮然,你若覺得做個名副其實的貴妃就是你此生歸宿,我放手!”

原來她身為皇後霸寵後宮,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不被皇上沾染一絲一毫!

有力的臂彎將容兮然狠狠帶入懷中,東方端華忽然緊緊擁住她,徹底放縱了迷亂的心跳,旁若無人,耳鬢廝磨。容兮然低頭啜泣,哭得嬌軀簌簌顫栗,像是暴風冷雨中摧殘的枯葉。“兮然,兮然!”她瘋狂呢喃著她的名,灼熱的%e5%94%87放肆貼近她的臉,%e5%90%bb去苦澀清淚,又沿著她修長的玉頸一路流連而下……

“啊,”容兮然嚶嚀一聲,在她強勢的攻陷下漸漸沉淪,她捧住東方端華的臉,驀地主動%e5%90%bb上了那兩瓣銷魂蝕骨的%e5%94%87。美眸輕合,好似暖玉湖畔的煙雨迷離。

夕陽低垂,小亭風起,湖麵水天一色……

十幾個宮女太監看著擁%e5%90%bb的皇後和貴妃,瞠目結%e8%88%8c。

******

“端華,端華!”女子歡悅的笑聲縈繞在大殿深處,她嫣紅桃色的裙擺隨風輕揚,掀起一層一層細浪。

東方端華追著她的步子跑上前,手攬過她纖細羸弱的腰肢,竟是一把將容兮然橫抱起來,步入內殿。

丹紗帳影,生死纏綿。

“你可知道我多想你……”將渴望已久的人兒緊緊控在身下,東方端華不住輕喘,熱烈的%e4%ba%b2%e5%90%bb如暴風驟雨席卷著容兮然的貝齒幽香,含吮吞噬。幽暗的微光中,皇後深邃的眸子裡透著濃濃欲念,一貫冷厲倨傲的輪廓,都化作了妖媚漩渦:“每一次,當我不得不為沈岩侍寢的時候,當我一次次在當今皇上的飲食裡下藥,就為了讓他房事無能的時候……你可知道我多想你?”

“端華,”香衾中的容兮然發出低低□,周身衣飾都被拋出了帳外:“我在這裡,我再不離開了!你為何這樣傻,為何要忍著痛苦與皇上……”

【解鎖刪減,和諧段落詳見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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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如雲煙,經不住流年。

十三年後,宮中劇變。當東方端華如願登上帝位,容兮然攜一雙兒女出逃,被假扮“烏衣衛”的滄浪閣殺手謀害,葬身荒野。

十五年後,她的屍骨被紫汐和趙凜挖出,帶回了華容殿,保存於紫水晶棺中。

十七年後,滄桑心死的女帝執意南巡,東方端華想去臨安行宮看看,那是她生前最後居住的地方,卻連她的魂魄都不曾入夢。

二十二年後,容兮然葬入皇陵,離開了囚禁她一生孽緣的華容殿,與她名正言順的夫君和幼子永遠葬在了一起。

少女時的容兮然也曾真心愛她,但意外懷上慕緋之後,她選擇了放棄,選擇了妥協。

暖玉湖畔,東方端華緊攥的掌心劇烈顫唞。過度的回憶令她一時不能自持,孤傲的女子仰起臉頰,淚流滿麵。

兮然,兮然,隻應碧落重相見,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剛作愁時又憶卿……

******

“陛下,太上皇陛下……”一聲謙卑的低喚忽然將東方端華的思緒拉回,東方端華怔怔轉身,隻見一個淡紫宮裝的女子在她身前徐徐拜下。

“汐兒?”

紫汐端了藥碗,平舉到眉心掩住了微微泛白的容顏:“陛下,服藥的時辰到了,臣妾……臣妾尋了你好久!”

“哎,汐兒……”東方端華擺了擺手,長歎道:“孤的傷勢已近痊愈,不必再服藥,也不需你日日勞心侍奉了。”

紫汐麵露驚恐,幾乎要落下淚來:“陛下此言何意,是不想再見到臣妾了麼?”

東方端華凝視著那張與容兮然如出一轍的臉,苦痛地闔上雙眸:“汐兒,為何要把大好的年華都浪費在孤的身邊?孤如今無權無勢,隻是一個傷心的病者罷了!”

“陛下的身子一日不曾康健紫汐就一日都不離開你!”紫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