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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色傾城 曉夢霜天 4443 字 3個月前

這次敵手太強,他也不願走到拉攏慕緋這一步。多餘的話說來無用,但搬出天下大義和百姓之苦,他不信慕緋一點兒都不為所動。

“為兄還有軍務纏身,你好好休養,好好想想!”高逸幽褪下孝衣披上一身凜凜鎧甲,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便步履如風離開了將軍帳:“我的副將會帶你找到翎兒,告辭!”

南雪衣這才走上前去,輕喚了一聲:“緋兒...”慕緋回過身來,沉默著牽起南雪衣冰涼的手心,南雪衣亦回望著她,看著她的眼波迷離似霧,淚光盈盈...

“走吧,我們先去看翎兒!”

※※※※※※※※※

簡陋的軍帳內,剛點著不久的爐火根本無法驅散山野寒氣,藥香濃烈,幾乎要熏得人睜不開眼。少年蜷縮在木板床上,厚厚的棉被壓著他孱弱的身軀。他努力呼吸著,雙眸微闔,長睫顫動,臉色比在鑄劍山莊石室休養時還要蒼白!

“翎兒!”慕緋呼喚著他,迫不及待地衝到沈夢翎床前。她用力抱住少年的身子,弟弟的容顏令她的淚水奪眶湧出,再也克製不住...

“姐姐?是你嗎?”沈夢翎輕輕睜開雙眼,如今的他快滿十四歲了,五官生得和胞姐越來越像,明眸皓齒,豐神俊美。也許是臥病多年的緣故,少年的眸子裡透著一種%e8%84%b1離世事的空靈純淨,璀璨如星。

慕緋捧著他消瘦的臉頰,心痛欲死:“翎兒,姐姐來遲了,姐姐對不起你!”沈夢翎弱聲喃喃:“我知道...我知道你會來的...翎兒等多久,都沒關係...”南雪衣亦是心痛地落下眼淚:“緋兒早就想來找你,可她出宮後受了傷,一直耽擱到現在...”

沈夢翎擺了擺手,看著南雪衣深深一笑:“謝謝師父,終於找到姐姐了...”

“八年了,我終於能和你說上幾句話!”慕緋緊緊抱著弟弟的身子,失聲痛哭:“你可知道在山莊的時候,我不停地和你說話,我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我等了八年,你知道嗎?”

“我知道...姐姐說的話我都聽得見,可我睜不開眼,看不到你...”

久彆重逢的姐弟倆相擁痛哭,哭完了又笑,笑著笑著又開始哭著說話,像是兩個發了瘋的孩子一樣,要把八年沒說的話全都補回來...南雪衣心中酸楚而又欣慰,她知道這一刻緋兒等得太久,而翎兒...也不知還能撐多久了!

趁姐弟倆不注意,南雪衣紅著眼圈,悄然離開了翎兒所住的軍帳。

※※※※※※※※※

萬物霜寒的臘月,天黑得格外早。

空穀寂靜,霧氣飄渺。月色灑下層層冷光鋪滿薄冰殘雪,軍營中無論白天黑色皆是不眠。軍帳各處都燃著火把,照得刀光劍影人影重重。巡夜的將士神情緊張肅穆,長靴踏著滿地冰雪,都能震出腳步聲在山穀回響...南雪衣獨自在軍營中走了許久,站得乏了,就在帥旗下堆砌的石塊上席地而坐。

她抬頭仰望山穀一隅的星空,依然遼闊而寧靜。

熟悉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慕緋在她身旁坐下,頭順勢靠在了南雪衣的肩上...她似乎疲倦急了,雙臂攬過南雪衣柔軟的嬌軀,想在她懷中安眠。

“翎兒睡下了?”

“恩...”慕緋喃喃道,“幸虧宮中幾種靈藥還剩下不少,我給他服了,氣色好了許多。”

南雪衣安心地長舒一口氣,摟著慕緋的肩膀,忽然問了一句:“如果沒有我和翎兒,你一定不會放過墨天詔,對嗎?”

慕緋苦笑著搖搖頭:“這些年你一直教我放下仇恨,以前我性子太倔強做不到,現在經曆過這麼多事,我明白你和翎兒在我心中,比報仇重要千萬倍!”她說著,眼淚又忍不住滾落下來:“好不容易,你們都在我身邊了...如果你們再受半點委屈,我會殺了自己!”

“如果這次...我支持你呢?”

慕緋頓時錯愕,南雪衣伸出手去,掰過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隻見緋兒容色憔悴,哭了一個下午,眼睛又紅又腫像兩顆核桃...南雪衣心中一痛,靠近她的雙?%e5%94%87輕輕一%e5%90%bb,一直%e5%90%bb到她的耳畔,呢喃道:

“我要你放棄複仇,我要的是你一世心安,而不是這樣猶猶豫豫地帶我走!這一路上,我們眼睜睜看著百姓流離,遍地烽火。高逸幽有句話沒錯,一旦墨天詔登基,他報複你我事小,□害民事大。東方端華已經不理政事,東方若情就算成不了一代明君,至少也比墨天詔好上百倍吧!”

南雪衣抱著她,感覺到慕緋在她懷中不住顫唞...

“緋兒,倘若天下都傾覆了,我們還能在哪裡安穩一世?高逸幽野心重又多疑,不是個好的同盟夥伴,可事到如今也隻有他的兵馬能和墨天詔抗衡。緋兒,我們真能置身事外嗎?”

慕緋泣不成聲:“可是...”

南雪衣眼波閃爍,柔聲勸道:“你不要擔心我,我武功已經恢複如常,我會保護好自己,保護你和翎兒!”

慕緋眉心一動,指尖覆住南雪衣的%e5%94%87,哽咽道:“行軍打仗的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我隻要你好好的,輸贏我不在乎!我會儘力的,實在打不過的話,我們就逃!”

“傻瓜,師父何時教過你打不過就逃!”南雪衣故意板起臉來,清眸中漾動的點點柔光,儘是堅韌與不悔:“緋兒,以前我們都太自私了,隻想著自己的性命自己的感情,你若能心懷天下,為黎民百姓而戰,我會為你驕傲的!”她的話一字字刻在慕緋心裡,努力地驅散戀人心中所有的顧忌。那個名動江湖的女鑄劍師似又重生了,她南雪衣,從來都不是容易屈服的柔弱女子!

慕緋再也說不過她,埋首在南雪衣溫暖的懷裡,讓脆弱的眼淚在這一個夜晚的流得徹底...星空遼遠,營火初升。世間生死,隻要能與摯愛在一起,什麼都不再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T.T國慶大家都出去玩了嗎,感覺看文的人好少,好悲劇啊

慕緋和雪衣要跟隨高逸幽一起打回京城,不知道大家能否理解這個決定,歡迎討論吐槽~~其實這邊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真正遭殃的是若情和香香,她倆被困在皇宮了有木有。你們不會覺得虐,因為你們肯定能感覺到了JQ的味道= = 患難與共同處一室什麼的= =

☆、第一百十三章 煉情

千裡之外的玉京皇宮。

漫天的暴雪隨風疾舞,紛紛揚揚地覆蓋了整個皇城禁宮。昔日瓊樓高閣,金色琉璃瓦,也在蒼茫的大雪中湮沒了所有繁華宏偉,成了一片荒涼的冰雪死城。宮中已被叛軍完全控製,更顯訴不儘的悲涼...

含光殿外,一個黑袍男子長久地佇立在雪中。墨天詔未穿戎裝,卻是一身高居鎮遠侯時的官袍烈烈卷舞。兩條可怕的刀疤盤亙在他陰沉的臉上,容貌儘毀,森冷駭人...而他陰冷的雙眸正死死盯住含光殿緊閉的宮門,厲聲怒吼道:

“香兒,爹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出不出來,助不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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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淒厲怨恨,直欲刺破那最後一道屏障。

大殿內漆黑一片,沒有宮燈明晃,沒有任何隨侍的簇擁,沒有玉爐暖衾,甚至連一點取暖的炭火都沒有。兩束纖瘦單薄的女子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她們相互靠著,竟是坐在含光殿冰冷刺骨的地麵上。東方若情臉色蒼白,光潔如玉的額角虛汗淋漓,似是病了。她渾身無力地靠在墨成香肩頭,緊咬紅%e5%94%87,美眸中怒火竄湧,氣得渾身都在顫唞。

一顆心像被利爪撕扯著,墨成香淒聲道:“爹爹,你再問上百次,女兒還是一樣的答案...我不會再助你,你不要再執迷下去了!”

“執迷?哈哈哈哈——我此一生,就是執迷那盤龍金座又如何?”墨天詔忽然狂笑連連:“我要天下,這是你一出生爹就告訴你的!香兒,如今是爹最需要你相助的時候,你出來,過往的一切爹都可以既往不咎!”

墨成香垂下眼簾,淚水潸然滾落俏顏,哽咽道:“今時...早已不同往日了。金陵兵敗,爹的金陵軍分明隻剩了五萬殘兵舊部!滄浪閣...終究隻是一群刀頭%e8%88%94血的江湖殺手,真正到了戰場又怎能敵得過千軍萬馬?”她越說越忿然,對父%e4%ba%b2瘋狂的行徑百思不得其解:

“而太行營老將霍楊,我不知你是如何將他收買,但他二十萬大軍是姓霍不信墨,爹怎麼糊塗到借他人之兵,謀自己的私利!”

墨天詔傲然大笑,形同瘋魔:“哈哈哈,你絕對想不到我是用什麼法子讓姓霍的老頭臣服!你們都以為,沒了金陵軍我墨天詔便氣數已儘?哈哈哈哈——”

東方若情氣得急劇喘熄,再也忍不住開口怒罵:“如今的勝局不過是你苟延殘喘!墨天詔,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公主殿下的身子是見好了吧,”墨天詔輕佻低語:“竟然有力氣叫喊,不錯,不錯...”

東方若情氣極了想要反駁,不料話到嘴邊卻成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嬌軀顫栗不止,病的快要支撐不住了...墨成香擔憂地抱住她,一探她的額頭已經是滾燙嚇人。墨成香心急如焚,朝宮門外喚道:“爹,你去找個太醫來,她不能這樣病下去了!算我求你!”

“什麼?你再說一次,你求我?”殿門外的墨天詔勃然大怒,狂傲的怒吼幾欲震破墨成香的耳膜:“你竟然為東方若情求我?哈哈哈哈——先是南雪衣,現在又是東方若情,為了這些毫不相乾的女人,你竟然一次次地忤逆我,背叛我!”

“香兒,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如果還認我這個爹,你就出來!否則,你就永遠和東方若情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冷宮裡,彆怪我不顧父女之情!”

墨成香冷聲一笑:“父女之情...不早在我逃出侯府的時候就已恩斷情絕了嗎!”淚水順著她蒼白的麵頰不住淌落,滴在在清冷的青玉石地麵凝結成冰。她緩緩鬆開病中虛弱的東方若情,走到大殿門口著,哭紅的眸子望向虛空:“爹爹,我最後再叫你一聲爹...女兒在此,謝過爹二十四年養育之恩!女兒不孝,請爹...好自珍重!”

墨成香彎下腰肢,深深三拜。沙啞的低泣聲被她死死齤逼在喉嚨裡不能發出,多希望這最後一絲%e4%ba%b2情血緣能挽回父%e4%ba%b2萬劫不複的罪惡,這是她唯一能為墨天詔做的了,彆無選擇。

殿外的聲音霎時頓住,緊接著爆發出一陣癲狂大笑:“好,好!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墨天詔的女兒,你竟比我還冷血,比我還喪儘天良!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我的女兒,我養了二十四年的女兒!哈哈哈哈——”

言罷,狂笑聲隨著男子沉重狂怒的腳步,越來越遠。

東方若情心口一抽,那種又驚又痛的感覺令她霎時窒息,像是燃燒的烈火一般失控下去...“你走,你為什麼不走!”她突然衝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