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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色傾城 曉夢霜天 4391 字 3個月前

加寒光凜凜:

“你告訴過我,當年老莊主在世時想鑄造一把舉世無雙的血劍,豢養了十八個侍劍童子,殘忍地將他們囚禁在這裡。現在,我們就用這鐵鏈將墨成香囚禁在乾坤彆苑,我要她做我的人質,我要墨天詔%e4%ba%b2自來見我,要那老賊%e4%ba%b2眼看著獨生女兒死在我手裡!”

她氣得咬牙切齒,雙眸圓睜,渾身都散發著可怕至極的殺氣。

南雪衣接過老莊主的“九曲乾坤鏈”,她怔怔看著慕緋,鐵鏈上冰寒的濕氣和殘留的血腥氣令她呼吸窒住,如墜冰窖...隻見白衣女子的指尖在鐵鏈上輕撫過去,忽然皓腕一震,將鐵鏈重重丟在地上!

嘩啦啦一陣裂響,慕緋頓住,死死盯著南雪衣,充滿怨恨的眸子儼然變得森冷。

“我絕不許你這麼做!”南雪衣強忍回淚水,厲聲喝道:“剛從渝州%e8%84%b1險,滄浪閣已經暫退把目標轉向了巫宗和那批神秘兵馬,你又想橫生事端麼?墨成香不能殺,至少現在不能!緋兒...我求你彆這樣了好不好,從小我就教你忘記,教你放下,教你控製自己,教你習武不是為了去殺人!”

“夠了...你對我失望了是嗎?”止不住的淚水已將眼前的容顏模糊,慕緋隻覺心跳都帶著狂顫,湧向大腦的血液也侵吞了她的理智:“我就是如此,我沒有繼承你的善良無私,沒有學會你的淡泊釋然,我就是記仇、冷血、內心陰暗不可救藥!六年前...你救我回山莊護我周全,六年後你又救她回來,也是同樣不容傷她分毫...雪衣,我一直以為我是特彆的,我以為你隻會待我最好,原來我也可以被人替代!”

“緋兒,我對你從未變過!”南雪衣泣聲吼道,“你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嗎?你不信我就罷了,連你自己也不信了麼?還是在你眼裡,我偶然與她同宿一晚就已是個輕浮不堪的女人?!”

寒冰床上的燭火忽然劇烈搖晃起來,沉睡中的美少年眉宇抽搐,他的食指緩緩勾起,仿佛要抓住什麼...

然而師徒倆根本沒有注意到沈夢翎的變化,她們緊緊盯著彼此的雙眼,激烈的爭吵驟然沉寂下來,靜的可怕。

過了許久,仿佛是好幾年一樣的漫長,隻聽慕緋幽幽開口道:“我還是離開吧...”

“什麼?”南雪衣顫聲。

“眼睜睜看著仇人之女在眼前晃動,卻不能報仇不能傷她。我知道她對你情深意重,重到了你想原諒她,甚至你希望我和你一樣寬恕她,好好照顧她養傷,因她在渝州對你我有救命之恩...”慕緋拭去淚痕,聲音沙啞得像是換了個人,心灰意冷,黯然轉身道:“雪衣,這些理我是明白的,隻是我實在無法與她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記憶裡我們從來不曾這樣爭吵,還是為了另一個女人,我無法想象以後...所以,還是我離開一段日子為好,免得你我互相傷害!”

言罷,少女身形一掠,就朝暗室門口奔去。快而決然,仿佛一片消失在黑暗深處的緋色雲彩...

“緋兒,緋兒!”南雪衣厲聲呼喊,心在她離開的刹那重重一顫,撕裂般的劇痛...她疾奔追了出去,一出地下暗室,慕緋的背影在月色院牆下越跑越快,像是要永遠掙%e8%84%b1逃避出去!

“緋兒——”隻見她足尖一點,轉瞬已經躍出高牆,不知所蹤...

南雪衣正欲追去,不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淩亂急促的腳步,“師父,師父!”她回眸一看,竟是龍陽和宮淩手持火把,攜著不少弟子匆匆趕來,神情焦灼萬分。南雪衣瞥了一眼慕緋消失的方向,不耐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不好了,工坊裡...”龍陽並不知慕緋負氣離開,氣喘籲籲地答道:“那把劍...師父鑄了半年多的那把劍出現異狀,幾個老工匠按照師父說的分量加隕鐵粉末相融,成形的劍身與粉末相融後劇烈燃燒,水不能滅,燒的整個鑄劍池沒人能靠近...”

“怎麼會這樣?!”

“師父,你快過去看看吧!再燒下去就會將玄鐵劍身融化,前功儘棄了啊!”南雪衣聞言,目光頓時瞬息萬變,殘淚盈盈閃爍,連握劍的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顫唞。她七歲開始鑄劍,失敗不下百次,卻沒有一次如現在這樣慌亂。此劍取材天山玄鐵,輔以天火隕鐵石,曆經十八道手工研磨,八十一天烈火熔煉,隻待最後澆鑄成形了...這把還未命名的寶劍,不僅對於她的鑄劍生涯意義重大,圓老莊主南震英一生夙願,也是她給緋兒準備日久的驚喜啊...

“龍陽,”女鑄劍師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緊咬的%e5%94%87瓣,澀然歎道:“我這就去工坊,你快出莊追上緋兒,千萬彆讓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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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碧雲山澗關幽沽,林風呼嘯。

小木屋依然掩映在山坳樹影中,卻再也聽不見師徒倆的%e4%ba%b2昵笑語,煢煢孑立,訴不儘的悲涼心事。

寒風中,緋衣少女手握長劍,盤坐在山坡草地上。慕緋眉目緊閉,身形未動,已有萬千種招式在腦海裡變幻。在她和南雪衣共同努力下,曼若陀羅心法已經練至上乘,體內真氣也越來越霸道洶湧。它在奇經八脈內肆意遊走,唯有堅持的意念才是阻止真氣走岔的堤壩。

香汗涔涔滾落,慕緋隻覺自己的心都與淒愴的風聲融為一體,滿地的枯葉都被散逸的真氣拂起,竟是隨風卷舞起來...不料下一刻,身旁就掠過一道鴻影,熟悉的氣息,將慕緋無形的“氣場”驟然打破。

慕緋驀地睜開眼,果然南雪衣就站在她數丈之外,她白衣如雪,烏發垂肩。纖塵不染的衣袂獵獵卷揚,身後的繁花也仿佛是綻放在重雲深處...

“緋兒,跟我回去!”女子神色冷冽,然而當她漸漸看清愛徒的模樣,心中的酸楚疼痛幾乎不能掩飾。幾日不見,慕緋就整整瘦了一圈。緋衣燦爛如驕陽,而那纖瘦白皙的下頷,蒼白而又精美的輪廓,深斂在眸底的光芒竟讓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師兄找不到我,你就知道我在這裡了對麼。”慕緋冷冷一笑:“是不是墨成香在你的悉心照料下已經好轉了?我還是那句話,她若在,我不回。”

“這幾日我都在工坊忙碌,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南雪衣怒道:“你一個人清淨著,反而越想越糊塗,究竟要同我鬨到什麼時候?”

慕緋迎風站起,目光漸漸迷離淒然,手中的寶劍也緩緩出鞘:“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終於想通了這麼多年,為何你那樣反對我記仇尋仇。因為從一開始,從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你就篤定了我鬥不過墨天詔,我永遠都沒有能力為父皇母妃報仇!你一直護我愛我,但你卻從一開始...就否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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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雪衣隻覺慕緋的話讓她周身顫栗,%e8%84%b1口驚呼道:“緋兒,我在乎你的命有錯麼,我不想你送死有錯麼?!”

“我無一兵一卒,僅有手中一劍。但這一劍,我也決不會輸給任何人!”慕緋說著,竟忽然揮劍指著南雪衣的眉心,少女眸子裡漾起一抹執拗的淩厲,形同入魔:“出招吧,讓我先打敗師父,打敗我最愛的女人...”

言罷,慕緋右手一揚,%e8%84%b1鞘的寶劍迅若遊龍,直襲南雪衣而去!南雪衣大凜,雪色長袖疾速甩出,試圖卷住慕緋突如其來的殺招,不料慕緋劍勢如虹,在狂烈的內力催逼下完全收勢不住...她一襲緋衣轟然膨脹,回眸顧盼皆是淩厲,形同重生的鬼魅!稍不留神,劍光掠向南雪衣抖直的長袖淩空劈下,可怕的戾氣卷著漫天枯葉,直撲南雪衣而去!

“緋兒!”南雪衣麵色慘白,她步步忍讓,緋兒卻緊咬不舍!南雪衣%e8%83%b8口急劇起伏,顫聲喝道:“你要用我教你的劍法傷我麼?!”

慕緋駭然收住招式,淚水奪眶湧出:“你為何不拔劍,不屑與我對決嗎!”她說著,劍勢陡然變得混亂,既不用南家劍法也不用試水劍法,整座山坳皆是劍風呼嘯。師徒倆纏鬥的身影交錯一體,仿佛一水一火,打得越來越激烈...

南雪衣見她揮劍無情,一招一式都極儘在逼自己不能忍讓,非要來一場真正的較量!淚水頃刻模糊了眼前的刀光劍影,南雪衣心痛欲死,緋兒從小對她的崇拜、向她拜師學劍的驕傲竟全都灰飛煙滅!她被墨成香的事徹底激怒,自尊脆弱得一觸即碎...甚至連雪衣的愛,在她眼裡都成了“否定”成了“傷害”!

“拔劍啊!”那人怒喝一聲,劍氣直迫南雪衣%e8%83%b8口要害,女鑄劍師猛地抬眸,這才發現慕緋整個人都不對勁,隻見她俏顏慘白,額頭虛汗淋漓,氣息灼熱,%e5%94%87色發青,雙眸也充血泛紅!“緋兒!”南雪衣當機立斷,掌風怒卷,一掌狠狠擊向慕緋手腕,霎時將她手中的寶劍震飛...

“啊——”慕緋痛呼一聲,南雪衣長袖一拂將她攬入懷中,立刻掌心相抵,這才察覺慕緋經脈燒灼,體內真氣岔亂奔湧,就好像滔天巨浪要衝開堤壩似的!這紅蓮教傳下的心法本就邪門,隻能靠意念操控。如今緋兒心生報仇的邪念,意誌崩潰,隨時可能走火入魔!

“坐下!我現在助你運功調息,集中精神!”南雪衣強行將她製住,快速點封慕緋%e8%83%b8口的“檀中”和“紫宮”二%e7%a9%b4,師徒倆兩掌交合盤坐在地上,“練功最忌急於求成,你我同練才能互相保護,你知不知道自己獨練會有多危險?”

慕緋急促喘熄道:“你彆管我...”少女虛弱地睜開雙眼,任憑南雪衣的氣息綿綿不絕地沁入身體,她經脈中紊亂遊走、不受控製的邪火仍在負隅頑抗,肌膚一陣陣燒灼滾燙,但身子卻徹骨得冷,讓她顫栗哆嗦起來...

“沈慕緋!”南雪衣的聲音冷而淒絕,六年來頭一次%e4%ba%b2口喚她的全名:“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它就是我的,就要一生一世被我管著!”

霸道的話語從耳旁壓下,一語驚醒夢中人,直抵慕緋心底最深的柔軟。她抬眸看著南雪衣,感受著彼此的氣息相融、心念交換,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一起在碧雲山練功的年年歲歲,回到了曾經雙宿雙修的默契與快樂...所有猜忌怨恨似乎都消融於眼前的真實,陽光將她們的影子斜斜拉在了一起,交疊重合,再也分不開了。

慕緋淚眼婆娑地凝視著她,喃喃喚了聲:“雪衣...”未等南雪衣回應,身側忽然傳了一陣“噝噝”異響,慕緋循聲看去,隻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