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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色傾城 曉夢霜天 4465 字 3個月前

然喚她的名字,黑瞳瑩潤晶亮,出乎意料地問了一句:“你會一直留我在身邊,照顧我一生一世嗎?”

南雪衣有些怔忡,睫間染上了一層錯愕一層朦朧。然而隻是一瞬,她就仿佛把慕緋話中的深遠想開想透了,南雪衣湊近她的小臉兒,朱%e5%94%87輕啟,有些慧黠地笑道:“好啊,那我以什麼名義照顧你呢?”

名義?這個問題慕緋還真沒想到過。難道認南雪衣做乾娘養母?她也實在太年輕了吧!義結金蘭的姐妹?可南雪衣對她的關懷和引導又像是超越了同輩間情誼。兩人差的這七歲,不上不下,不倫不類,能扣個什麼名義呢?

南雪衣見這小家夥果然是答不上來了,小手去撓頭頂的狐狸毛,眉頭深蹙,臉也垂了下去,訥訥地盯著自己的鞋頭。南雪衣不緊不慢地把自己的手指繞進了她的手心,仿佛牽起的又不僅僅是一雙手,而是彼此息息相關的命運...

“緋兒,我收你為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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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站在了“劍聖祠”的祖師畫像前,慕緋仍擔心眼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難以置信的夢境...

南雪衣真的願意收她為徒麼?

畫像上是一個仙風道骨,白須長眉的褐袍老者,那老者背負了一把四五尺長的巨劍,一手握著巨斧,一手執著大錘...腳踏縹緲青雲,目光裡有訴不儘的滄桑睿智,仿佛是從前世輪回中走來...

慕緋知道拜師的第一步便是拜祭本門祖師。鑄劍山莊的莊主之位皆是南家代代相傳,莊主的嫡傳弟子不能超過十人,而這十人裡還要各分成“劍客”與“鑄劍師”兩類培養,劍客與鑄劍師可以再收“門徒”與“鑄劍學徒”。鑄劍學徒們在工坊中鑄得名劍神刀,門徒與劍客負責出貨押鏢。正因此,徒弟們術業有專攻,劍術集大成者往往鑄劍能力欠缺,鑄劍師的劍術亦是平凡無奇。山莊將近百年的曆史裡唯獨出了一個南雪衣天賦異稟,既精於鑄劍又擅於用劍,前途難以估量...

而今日今時,南雪衣竟主動收她為徒,這豈不是意味著她慕緋從此揚眉吐氣,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山莊不再受人欺淩?長大以後,她可以與南雪衣一樣武功高強、揮劍如仙,說不定還能鑄得一把專屬於自己的無雙寶劍!

慕緋仰視著祖師爺爺的畫像,心潮澎湃洶湧,兩眼放光。

“緋兒,還不快向鑄劍先師歐冶子叩首三拜!”南雪衣的聲音從頭頂壓下催促,頗有初為人師的凜冽肅穆。

“弟子慕緋,叩見劍聖祖師!”慕緋隻好乖乖地跪在供桌前的蒲團上,口中念念有詞地磕起頭來。看出了慕緋乖巧中的一絲疑惑,南雪衣墨色的冷眸又轉而柔和,耐心開解道:“歐冶子乃史上第一位鑄劍師,曾為古越國鑄得龍泉、泰阿、湛盧三柄神劍。後人但凡鑽研鑄劍之術,都會在入道的時候拜祭歐冶子先師。數千年來歐冶子的鑄劍術早已失傳,南家的鑄劍術是自成一派,冠絕天下的。而南家的劍法則是師承武當派,強調內功修煉,以靜製動,以柔克剛。”

聽她這麼一說,慕緋立刻想起那時南雪衣出手相救曾用的一招一式,那般空明靈秀,好似行雲流水,藏著凡人難以堪破的至道玄機...

慕緋黑瞳流轉,強烈的興奮與期盼已完全溢於言表:“那...那你教我什麼呢?鑄劍術還是武當劍法呀?”

“你想學什麼,我便教你什麼...”南雪衣欣然笑道,眼神裡帶著幽幽自信的神采,如一朵暗影中也難蓋風華的薔薇花。

拜過祖師像,上完了香,慕緋站回南雪衣身邊,十歲的她身量僅到南雪衣的肩膀。瓷娃娃有些玩味地撲閃著眸子,挑眉笑道:“你是為了收我為徒才給我織帽子的嗎?授之以恩,動之以情,我愣是沒法拒絕了呢!”

南雪衣簡直哭笑不得,好心好意地想收她為徒,倒被這惱人的小家夥說得像是逼她就範一樣!被未來徒兒這般囂張地戲謔了一番,南雪衣也不甘示弱地冷下臉,兩眼冷冽如刀地狠狠瞪住了慕緋:“不要隨隨便便曲解我對你的好,這世上哪有師父收徒弟還要討好徒弟的道理?!緋兒,你若學不會謹言慎行戒驕戒躁,就等著我把你再送回碧雲庵靜心思過吧!”

“師父!”慕緋一聽碧雲庵三個字就%e8%85%bf軟,%e8%84%b1口而出地第一次喚她師父,語氣又是嬌嗔又是討饒:“我跟您老說玩笑話呢!我...我去給師父斟茶!”

南雪衣眉梢微揚,聽得慕緋喚她師父,清冷的眸子裡便有了懾人的威嚴氣魄,還有一層掩不住的得意欣喜。雪袖一揮,便坐到了紫檀木大椅上等待著慕緋的“伺候”。

“師父請用茶。”慕緋很快端著一杯清茶回來,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南雪衣麵前,茶杯舉過眉心,茶香四溢彌漫,讓人聞之心曠神怡。南雪衣慢慢接過了徒弟茶,倚在%e5%94%87邊細品輕含,抬眸瞥了慕緋一眼,卻與那小家夥小心翼翼的偷瞄對個了正著!

“師父...”慕緋立刻耷拉下腦袋,搓著小手喃喃道:“我是不是也要給師父磕三個響頭啊?”

“恩?不是三個,是五個。”南雪衣把喝儘的茶杯放到桌角,直勾勾地欣賞著慕緋驚訝的反應,笑容詭譎而神秘。

慕緋一臉錯愕委屈地盯著冰冷冷的地板,心下立刻怨念起來,她從小就是隻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嬌鳳貴體,上次向慧心師太磕頭已是偉大突破,這次南雪衣竟然獅子大開口要她磕五個響頭,這簡直是...故意為難她耍弄她!

“緋兒,你不想拜我為師了麼?”女子溫柔而清冽的聲音在頭頂盤旋起來,隱隱透著一絲勢在必得促狹,連同南雪衣遊離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帶著冷暖交融的奇妙味道...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五拜!”

慕緋攥著小拳頭掙紮了半天,還是心甘情願地屈服了。她深深叩首,每一次觸及那冰涼的地麵都從心底對自己允諾,既然拜了師,就一定要矢誌不移地跟隨師父學真本事。要一輩子敬她愛她,報答她的舍命相救,報答她的再造之恩!

大靖朝的長公主沈慕緋已死,從今以後,她隻是師父的徒兒,再不回首過去的榮耀,再不回望曾經的傷痛。她在絕望中等來了那道溫煦的光芒,救贖她、陪伴她、溫暖她、甚至燃燒了她...她的世界裡有了師父,便是尋回了那曾經失去的全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JJ抽的太壯觀了,我一直都打不開後台更文T.T

讓大家久等了,本來想再多寫點怕%e4%ba%b2們等太久,就先更了

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楊冪《愛的供養》

☆、第十章 舊夢 ...

月如霜雪,帝都玉京,皇宮深深。

高牆環抱下的宮殿在夜幕安睡,隻餘點點燈火籠罩在靄靄雪霧中,若隱若現...女皇的龍輦正被人簇擁著行過宮道,宮牆下的積雪在月色下泛著一層青藍色的光,隨著筆直的宮道一路延伸,融入更深更暗的前方。

須臾之後,龍輦靠著一處荒僻的宮牆緩緩停落,女皇東方端華大紅色的宮裝直撫過地麵的殘雪。那般耀眼刺目,宛如一團染指江山的熾焰!似乎並不是第一次來這冷宮舊園,她步步沉穩在心,順著寒風中那微弱卻清悅的%e5%90%9f唱,很快就尋到了那一束蕩漾在頹牆外,紫藤秋千上的影子...

——她十歲的女兒東方若情,正赤足坐在秋千上唱著不知名的歌兒,纖細的雙%e8%85%bf散著瑩玉般的微光。這小公主生得極美,淺紅羅裙,五官仿似循著母%e4%ba%b2的姿容一道道精刻而成,天生麗質,凝然璀璨。深如暗夜的瞳,清冷動聽的歌聲,在見到女皇的霎那終於停止了那份自娛自樂...

“母後,你來看我了?”她眉梢微揚,卻讓坐在秋千上不下來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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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端華正欲開口,她身邊最受寵的大太監趙總管已深深作揖,修正道:“公主殿下,該改口稱母皇了。”

東方若情怔了怔,櫻%e5%94%87微張,卻仍覺得那兩個字是難以抗拒的陌生。難道她的母%e4%ba%b2真如傳言中那樣...

“自家人何必拘泥這些,情兒想叫什麼便是什麼。”東方端華的%e5%94%87勾起淺笑,容貌被月光割成了棱角分明的陰暗兩半。她隻有二十八歲,昔年的風華未曾衰減,卻全都磨礪成了超越年齡的深沉與孤傲。連%e4%ba%b2生女兒眼裡,都覺得她是高不可攀的存在,%e4%ba%b2情寡淡不似人母。

“情兒...”她走進自己的獨女,臉上微有慍色:“這都什麼時辰了,不在西宮好好就寢,又跑到這舊園子來胡鬨!”

東方若情低垂著眼眸不知所想,忽而又抬起頭,答非所問地喃喃了一句:“母後,長公主有好些日子不曾來過了...”

東方端華神色一凜,本就深沉似海的眸子裡又結出一層冰霜:“什麼長公主,你就是長公主!”

東方若情仍坐在秋千上,將母%e4%ba%b2的反應儘收眼底。她抿了抿%e5%94%87,毫不畏懼女皇眼中的壓力繼續道:“我說的是沈慕緋與太子弟弟,我許久沒見到他們了...”

“她...過去常來看你?”

“不。自從六歲起發現了我的存在,她每年想起我的次數,與母後差不多。”

東方若情說著,也不在意她如此直白的話會觸怒這令天下人都悚然的女皇。她眉睫間漾著一層薄霧,形影相吊中帶著一絲無奈的酸澀孤單。

東方端華看著與自己容貌極為相似的女兒,她如今向自己詢問這些,是因為想念那個再也回不來的玩伴麼?

“情兒。”東方端華低喚著,深斂在眸底的冷光讓人難以臆測女皇心中真實的情緒變化。“他們都死了,隻有你活著!你是我朝唯一的公主,因為你是我的女兒!”

東方若情嬌軀一顫,女皇卻已拂袖轉身,一如這些年裡母女間的相處,永遠都是短暫得讓人心寒!

“母後!”東方若情跳下秋千,出乎意料地喊住她,幾欲抓住那抹翩飛而去的華袍...“我,我還能有彆的兄弟姐妹麼?”

她這是在懇求還是在追問答案?母後如此年輕,為何不能再為她添幾個弟弟妹妹,將來皇位也有個繼承。

不料這看似天經地義合乎倫常的疑問,卻像是戳中東方端華內心的一根錐刺,掀起了那些她一直抗拒被觸摸的神秘過往...東方端華眉尖緊蹙,冷定蒼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