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看出她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
是真的虛啊!
坐起來後,她有氣無力地看了眼房間擺置,的確是間客棧。
中間放了一張八仙桌,上麵擺有茶果盤,床邊有張椅子,四盞木製燈架立在四方位。
他們幾個人都在,包括那位老郎中,也在撚著胡子看著她。
本是虛弱美人,一醒來偏多了幾分倔強,
她道:“我好多了,元櫻,你送郎中回去吧。”
闕清月說話的聲音都是氣音,但說出的話,一錘定音。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每次轉動月盤都會這樣,月輪內有九個輪,她現在隻能轉動前兩輪。
第一輪先知,第二輪再生,轉第一輪月盤,她隻會難受兩三天,轉動第二輪就會吐血,就算看大夫也看不出什麼,都是開些補氣虛血弱的藥。
“我來吧。”站在床邊的劉司晨伸出手:“朗中,這邊請。”他先跟著郎中拿了藥方,周到地將這位年紀大的郎中送下樓。
“祖宗,人參湯我一直備著呢,還是熱的。”元櫻知道闕清月氣血這回虧大了,每一個來看的大夫都是這麼說的。
所以就是因為她氣血虛,才會天天坐著不愛動,有地方能坐,她絕不站著。
出門到現在,元櫻箱子裡一直備了一棵人參,專門給她熬湯用,百年的,很補。
元櫻從八仙桌上取過碗,碗裡是人參紅棗花生枸杞,皆是滋補之物。
湯汁透著金黃色,聞起來雖然有股藥味,但喝起來是甜的。
她兩步邁到闕清月床邊坐下,試了試湯的溫度,然後舀了一勺人參湯喂闕清月。
東方青楓就倚在床東處的高腳櫃上,看著元櫻喂她。
喝個湯還要被人喂……
這讓闕清月不舒服,好像不能自理似的。
“給我吧。”一勺勺喂,太慢了,她伸手要接碗。
結果手碰到碗,彆說拿碗了,勺子都拿不穩。
“你就彆逞強了。”元櫻道。
“躺了兩天,又吐了血,現在兩天沒吃東西了,哪有力氣?沒餓暈就不錯了。”
闕清月歎氣,罷了,隻能將手放回到被子上。
元櫻將勺子伸過來,她低頭喝了一口。
剛喂了兩勺,樓下的夥計抻著脖子喊道:“地號六號房的,你爐子上熬的藥快糊了!再不看著,藥爐就要炸了啊。”
“六號房!”元櫻唬地一下站了起來,嚇了闕清月一跳。
“壞了!藥!對啊,煮的藥我給忘了。”說完將碗放到床邊四腳櫃上。
“……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她一溜煙衝到了樓下。
闕清月看著她背影,忍不住罵道:“這傻妞,天天丟三落地。”
她低頭,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正著了一件深藍色單衣。
都沒說給她披一件外衣……
她抬頭,就見倚在櫃前的東方青楓邁著長腿走過來。
看了看她現在的樣子,他頓了下,在六尺寬的木床邊坐了下來。
大概她躺了兩天,這張客棧的床沾到了她些許體溫,床間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聞起來柔美如花,清新回甘。
“你為什麼會吐血?”他坐床邊回頭看向她,不動聲色地問。
闕清月見他問起,目光移至彆處,“這我怎麼知道?你問郎中啊。”
轉眼她又看向他道:“或許是被那個長得要銀子不要命的張仰青嚇著了吧。”
東方青楓不露聲色地看著她,“行。”
他伸手,自袖中取出一隻撥浪鼓,遞給闕清月。
“這是張仰青托我交給你的東西,他說大恩不言謝,日後你若有事,他願性命相付,為你千裡赴死。”
闕清月見著他手裡那隻破舊小鼓,鼓下吊墜上有一隻花形笑臉,都掉色了。
她泛白的嘴唇微微一笑,伸手接了過來:“這個人,真有意思,把妹妹的遺物交給我,還動不動性命相付,嗬,他到底有幾條命,夠他這麼用啊?”
見她低頭把玩那隻鼓。
東方青楓隨手取過元櫻放在櫃邊的碗,拿在手裡。
無比自然地拿著勺子,在人參湯裡舀了一勺,“喝湯吧。”
然後像元櫻一樣,將勺送到她嘴邊。
闕清月望著麵前的勺子。
“你這是……”
“再不喝就涼了。”
闕清月看了一眼他,既然已經遞到她麵前。
她猶豫了下,唇輕碰勺子,喝了一口。
瘦削的肩膀,長發披在身後,低頭喝湯的時候,那一背的發絲與肩形成一道柔美的弧度。
柔軟的額前發更是掩住她上半邊臉,隻餘精致的下側臉。
可即便這樣,巴掌大精致的鵝蛋臉,無論正視,俯視,側臉,還是仰視,經得住任何角度的觀摩,哪怕現在看起來臉上唇上都沒有一絲血色,可當五官輪廓足夠出色時。
就連憔悴,也是另一種美。
“咳!”闕清月嗆了一下。
東方青楓將勺子放回碗中,望著麵前這位麵色蒼白的闕家嬌氣老祖宗。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受傷不輕,連嘴唇都沒有血色,一臉大病初愈,十分孱弱的模樣。
沒有了之前半分清傲,誰也不放在眼裡的樣子。
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難得耐心地放低聲音問:“怎麼了?”
闕清月有氣無力地低頭看被子。
見他問起來,才抬眼用氣音道:“你和元櫻……湯都滴到被子上了,你們就不會,找個東西墊一下?”
東方青楓:……
他聽罷,看著她,冷著俊臉從旁邊櫃子上扯過來一塊布巾。
收回剛才的話算了,這闕氏祖宗真是不可理喻。
第11章 天人之姿 得,又傻了一個
客棧床周圍掛著幾片白色隔斷風簾。
薄薄的一層,半透半遮,也不知是營造什麼氛圍感?根本不擋風。
元櫻早上將窗戶打開沒有關上。
此時風吹簾動。
闕清月薄被上麵鋪了乾淨的布巾,她身著藍色單衣,倚著枕頭坐在那兒。
頭發披在身後,額角兩側的劉海,呈弧度一邊掖在耳後,一邊散落著,倚在那兒微曲頸,半遮半露地露出一張小且精致異常的鵝蛋臉。
因為吐過血,身體虛,此時看來有些憔悴,嘴唇泛白。
東方青楓一坐下,二人的體型差有些大。
他幾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以他的角度,這位闕氏千金祖宗,隻需要微微一低頭,原本的鵝蛋臉,立即變成了線條流暢的瓜子臉。
低頭的她五官分布,三庭位置恰到好處,幾乎可說驚豔。
東方青楓看了一會,才移開視線。
她抬起頭的時候,又是巴掌大的鵝蛋臉,精致到,光是看著這樣臉型,都能看半天,有種說不出的美,這種美幾乎沒死角,且每個角度都不同。
難怪劉司晨將初次見她,眼珠子拔不出來。
他將勺子放入湯碗裡,舀了一勺手頓了下,放到她唇邊,勺子不小心碰到了,通過勺子感受到像雪花一樣柔軟……
闕清月看著遞到自己唇邊的湯勺,她垂眸慢慢喝了一口,覺得哪裡怪怪的。
猶豫一下,目光一動,看向對麵。
東方青楓目光正停留在她那雙細長,弧度完美的丹鳳眼上。
低頭的時候,這雙丹鳳眼,內收外揚,形狀美極,正眼時,又是狹長內雙的扇形。
如同真正的鳳羽。
他無聲打量著她。
察覺她看過來時,目光收回,將勺子放回碗中。
勺子輕撞碗底,發出清脆聲。
……
元櫻手忙腳亂將糊了的藥倒掉,又煎了一副。■思■兔■在■線■閱■讀■
三兩步跑上樓,就看到祖宗坐在床上,櫃子上放著空碗。
她驚訝道:“呀,你自己把湯喝了?行啊你。”
闕清月雖無力,但還沒到讓元櫻欺上來的地步,她斜瞥了她一眼:“怎麼說話呢?”
元櫻表情立即慫下來衝她笑:“嗬嗬,我這不也沒說什麼嗎。”
她走到床塌前,彎腰給祖宗整理床鋪。
闕清月視線一轉,見元櫻肩膀處有些灰和汙漬。
隨口問道:“剛才去做什麼了?”
“煎藥啊。”元櫻扯著被子。
“煎藥之前呢?”闕清月看了她衣服,又看向她臉,滿頭大汗:“你肩膀衣服怎麼破了?”
元櫻聽罷,“哦。”她站直了身體。
然後伸手摸了下肩,就知道瞞不過祖宗:“我這不是看你兩日沒醒,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就去碼頭扛了兩日麻袋……”
講到這個元櫻興奮了,她從腰間取出一個錢袋子,在闕清月巴掌大的臉麵前搖了搖:“祖宗,你說的真對,碼頭扛麻袋還真的賺錢,而且日結,我兩天就賺了五百文呢!”
“五百文?兩天?”闕清月望著她手裡的錢袋,裡麵的銅板被她搖的嘩啦啦響。
再看她興奮的樣子。
她不由地低頭歎了口氣。
“明天早上去退房吧,我們去醉龍城。”
元櫻高興的表情愣住:“為什麼啊?”她道:“大夫說你要靜養,至少要躺在床上休息七日才行。”
闕清月虛著聲音道:“我在馬車裡休息也一樣。”
見元櫻還要說,她不得不跟她算:“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事,吃點補藥就行了,這家客棧就算價錢再便宜。”
“這樣的地字號房,一天也要一百五十文,你手裡的錢,還能撐幾日?”
“我們先去醉龍城,到那邊再做打算。”她倚在床頭道。
“哦。”元櫻看著祖宗蒼白的臉,將錢袋默默又放回袖子裡。
其實她去碼頭,除了想賺點吃飯錢之外,權當作練功了,對她來說,扛米袋可比練功輕鬆多了,她一人可抵十人,她其實還想多做兩天,畢竟乾一天二百五十文,交了房租還剩一百文呢……
買饅頭能買五十個,是賺了的。
如果闕清月知道她的心聲,大概隻能送她三個字。
這二百五……
見元櫻拿著碗出去。
闕清月才閉目進入識海中。
海上明月圖,依然掛在她的識海上空。
那輪“明月”似乎又銀亮了許多。
這吞金獸,功德吞的越多,越如一輪皎潔玉盤,再這樣亮下去,倒真像一輪明月了。
旁邊還有些閃爍的星星,數量不多,闕清月以前無聊的時候數過,一共一百二十顆。
現在看著,好似少了幾顆,不過也許她記錯了。
進入識海後,月輪就開始一閃一閃的。
十分熱情,就像一個見到親人的嬰兒,雖然她沒有腿,但莫名給闕清月一種,它在衝自己蹬腿的感覺。
她估且認為,這是它看到了冤大頭的表現。
雖然,這東西吞功德吞得實在太凶了,但她並不討厭它。
反而見到它會有些愉悅放鬆。
“行了,彆打招呼